七月的夜晚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許蒔夕盤腿坐在床上，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光映在她臉上，照亮了已經反複檢查三遍的誌願填報頁麵——第一誌願：a大中文係，第二誌願：a大創意寫作專業，第三誌願：b大漢語言文學。她咬著拇指指甲，直到嚐到血腥味才猛然驚醒。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班級群裏消息不斷彈出：
    是陽不是洋：【我和卿卿都報了b大，她學設計我學建築，完美搭配~】
    小雨滴：【許蒔夕 你肯定報a大中文係吧？宋大學霸呢？s大？】
    許蒔夕盯著“宋大學霸”三個字，喉嚨發緊。就在這時，一條私聊消息跳了出來：
    宋煜珅：【許蒔夕，你報哪個大學？】
    盡管已經知道許蒔夕要報a大，他還是問了。許蒔夕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揪了一下。她慢慢敲下回複：
    許蒔夕：【a大！】
    對方狀態顯示“正在輸入...”持續了整整一分鍾，最後隻發來一個：
    宋煜珅：【嗯。】
    許蒔夕皺起眉頭：
    許蒔夕：【嗯是什麽意思？】
    又是一段漫長的“正在輸入...”許蒔夕能想象宋煜珅在手機那頭蹙眉思考的樣子。終於，消息來了：
    宋煜珅：【意思是…這次換我跟著你。】
    許蒔夕盯著這行字，大腦一片空白。什麽意思？宋煜珅不是被s大提前批錄取了嗎？那可是全國頂尖的學府。
    手機又震動起來，卻是葉溫靜發來的消息：
    葉溫靜：【蒔夕姐！我表哥是不是還沒告訴你？他拒絕了s大的錄取！】
    許蒔夕的心跳驟然加速。她立刻撥通葉溫靜的電話：“怎麽回事？”
    “就是我哥不願意和你異地戀，”葉溫靜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我大伯伯年輕的時候有遺憾...表哥就說要自己做決定。”
    許蒔夕的指尖發涼：“那他...真的放棄s大了？”
    “嗯！他報了a大計算機係，說要“追隨自己的太陽”...”葉溫靜突然壓低聲音，“蒔夕姐，他說的太陽該不會是你吧？”
    電話掛斷後，許蒔夕坐在床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高二分科時，是宋煜珅求著她跟自己去理科班；高考前夕，是他熬夜幫她整理錯題，畫上那些小太陽笑臉；而現在，他竟要放棄頂尖學府，追隨她去a大？
    她抓起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宋煜珅的電話。響了三聲後，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蒔夕？”
    “你不能放棄s大！”許蒔夕直接說道，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激動，“s大那麽好的學校，你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然後是宋煜珅平靜的回應：“太遲了，我剛提交誌願。”
    “你...！”許蒔夕氣得聲音發抖，”你怎麽能這麽任性！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們去教育局改誌願！”
    “許蒔夕。”宋煜珅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你還記得高二分科時，我非要你去理科班嗎？”
    許蒔夕愣住了：“記得啊，你說我理科有潛力...”
    “那是借口。”宋煜珅深吸一口氣，“真正原因是...我怕不在一個班後，你會慢慢忘記我。”
    許蒔夕的呼吸停滯了。
    “那時候我很自私，硬把你拉進不擅長的領域。”宋煜珅繼續道，聲音裏帶著許蒔夕從未聽過的顫抖，“現在輪到我追隨你了。a大的計算機係也很優秀，而且...”
    鍵盤聲停了，電話那頭傳來宋煜珅輕輕的歎息：“而且沒有你的校園，再好的學校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
    許蒔夕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她想起三模那天宋煜珅遞來的圓規，想起他熬夜畫的太陽笑臉，想起那首未完成的詩...所有碎片突然拚湊成一幅完整的圖畫，清晰得讓她心顫。
    “笨蛋...”許蒔夕哽咽著罵了一句，“你知不知道a大圖書館的聶魯達詩集版本很全？”
    宋煜珅輕笑一聲：“知道，我查過了。”
    “你知不知道文學院和計算機學院之間要步行十五分鍾？”
    “正好當運動。”
    “你知不知道...”許蒔夕的眼淚打濕了手機屏幕，“你這樣我會內疚一輩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宋煜珅的聲音溫柔地傳來：“那你要對我負責才行。”
    許蒔夕破涕為笑：“...笨蛋。”
    “嗯，你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