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裏沒有等到a大的錄取通知書，卻等來了林小雨離開的壞消息。
    ktv包廂裏，林小雨仰頭灌下今晚第五杯啤酒，酒精讓她的臉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屏幕上播放著一首傷感情歌，但她已經顧不上唱了，隻是抓著許蒔夕和蘇雨卿的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國...”林小雨抽噎著說，精心化好的妝容已經被淚水暈染，“我爸突然決定的...說那邊學校都聯係好了...”
    許蒔夕感覺喉嚨發緊，手中的酒杯微微顫抖。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幾周前他們還一起慶祝高考結束，去了玉州，還計劃著暑假要去哪裏玩，轉眼間五人小組就要缺了一角，雖然大家都知道林小雨要離開，但還是一時間接受不了。
    “別哭了，”蘇雨卿紅著眼睛給林小雨遞紙巾，“又不是不回來了，寒假還能見的。”
    “那能一樣嗎！”林小雨突然提高音量，隨即又軟下來，“我們...我們以後就不能隨時見麵了...你們吃火鍋會少一個人...ktv也沒人跟我搶麥克風了...”
    許蒔夕抿了一口杯中的啤酒，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在高考結束那晚，也是和這群人一起。她看向坐在角落的宋煜珅，他正安靜地剝著一顆葡萄，察覺到她的目光後，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喝太多。
    “周沐陽！”林小雨突然指向坐在點歌台前的男生，“你給我過來！”
    周沐陽一臉莫名地走過來，手裏還拿著半瓶可樂：“大小姐有何指教？”
    林小雨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指幾乎戳到周沐陽鼻尖：“你，周沐陽，不許再像高二那次那樣一聲不吭就拋下我們雨卿，不許讓她再為你難過掉眼淚了！”
    周沐陽愣了一下，隨即認真點頭：“知道了大小姐，不會了。”
    “這還差不多...”林小雨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又指向宋煜珅，“宋煜珅！”
    被點名的男生抬起頭，眉頭微蹙：“嗯？”
    “你知道我當初喜歡你什麽嗎？”林小雨歪著頭，酒精讓她的思緒變得直白，“我也不知道，或許那不叫喜歡...”
    包廂裏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伴奏音樂在背景中流淌。許蒔夕不自覺地捏緊了酒杯，指節發白。
    “看到你對許蒔夕態度和對別人不一樣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你們一定會在一起了。”林小雨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我當初應該是難過的，但我好開心...那段時間瘋傳你們在一起的事情，我還特別磕你們，希望你們快點在一起...”
    她踉蹌了一下，宋煜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林小雨抬頭看著這個曾經讓她心動過的男生，突然笑了：“或許那不叫喜歡，那叫對你的欣賞。不過好在你們現在在一起了。”
    她轉向許蒔夕，又轉向宋煜珅：“你這個人我知道很靠譜，所以不會做讓蒔夕難過的事情...除了迫不得已...但我希望你們可以說清楚，不要吵架。”
    宋煜珅輕輕點頭：“嗯，知道了。”
    林小雨突然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整個包廂：“謝謝你們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很開心能夠認識你們這群好朋友...”
    她的聲音哽咽了，眼淚再次湧出：“也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包容...我知道我這個人有大小姐脾氣，很少有人能理解我...她們和我玩就是看我家有錢...但是你們不一樣...”
    許蒔夕的眼眶也濕潤了。她想起高二剛轉學來時，林小雨確實處處針對她——故意給她報名不擅長的拉拉隊，但後來許蒔夕回文科班的時候，這個驕傲的大小姐替她說話，開始主動找她聊天，分享零食，甚至在她被數學題難住時，別扭地說“要不要本小姐教你。”
    “蒔夕...”林小雨突然撲過來抱住她，“謝謝你...有太多的事情要和你說謝謝了...還有對不起...”
    許蒔夕輕拍著她的背：“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啊。”
    “有！”林小雨抬起頭，眼淚把睫毛膏暈成了熊貓眼，“高二你轉學過來時...我嫉妒你...嫉妒你憑什麽會和宋煜珅走那麽近...我就給你故意報拉拉隊...故意讓你難堪...”
    許蒔夕用拇指輕輕擦去林小雨臉上的淚水：“沒關係小雨，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還學會了舞蹈，還交了朋友，多好的事情呀。”
    “還有那次在密室...”林小雨抽噎著說，“我一直希望自己完美...把完美的一麵展現給大家...那時候隻有你告訴我可以是不完美的...你鼓勵我讓我做自己...”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一直覺得自己好倒黴...直到遇到了你...我才覺得自己好幸運...或許我所有的好運都拿來遇見你了...”
    許蒔夕的眼淚終於落下來：“才不是，我們小雨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可愛的小女孩了。”
    許蒔夕說道：“我也很倒黴，出門的時候忘記帶鑰匙，公交車也有趕不上的時候，考試也有丟東西的時候。”許蒔夕看了看蘇雨卿和林小雨說道：“不過好在，我唯一一件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們兩個可愛的小女孩。”
    蘇雨卿突然插進來：“你們兩個幹嘛啊？搞這麽煽情，我都想哭了！”
    三個女孩對視一眼，突然破涕為笑，抱成一團。從痛哭到大笑，青春期的情緒就像六月的天氣，變幻莫測卻純粹真實。
    淩晨十二點，聚會終於結束。林小雨的飛機是早上十一點，醉醺醺地跟大家道別。臨走時還不忘指著周沐陽和宋煜珅：“你們一定要幸福下去...我要等你們的喜酒！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許吵架...吵架不許冷戰！更不可以分手！”
    周沐陽負責送蘇雨卿回家，宋煜珅並不想打車送許蒔夕回去，而是想和她多待一會兒，宋煜珅看著臉頰緋紅、眼神迷離的許蒔夕，歎了口氣蹲下身：“上來，我背你回去。”
    許蒔夕乖乖趴上他的背，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夏夜的微風拂過兩人發燙的臉頰，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宋煜珅...”許蒔夕突然在他耳邊嗬氣，“你喜不喜歡我？”
    “喜歡，很喜歡。”宋煜珅穩穩地托著她，聲音裏帶著笑意。
    “那你愛不愛我？”許蒔夕繼續追問，酒精讓她的思維變得直白而跳躍。
    宋煜珅的腳步頓了一下：“愛，很愛很愛。”
    許蒔夕突然哭了起來：“宋煜珅你個壞蛋...我問你喜不喜歡我你說喜歡我...我問你愛不愛我你說愛我...你這個善變的人...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宋煜珅輕笑出聲，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樣孩子氣的許蒔夕可愛得讓人心軟。他走到一處公園長椅旁，小心地將許蒔夕放下，捧起她滾燙的臉。
    “我不是善變的人。”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如果你問我喜不喜歡你，那我會說喜歡你。如果你問我愛不愛你，那我還會說愛你。”
    許蒔夕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我現在給不了你太大的承諾，”宋煜珅繼續說，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所以我會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你。喜歡你是真的，愛你也是真的。隻是喜歡和愛不一樣...現在我隻想說喜歡你，至於愛，那是以後的事情，以後也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許蒔夕的眼睛在路燈下閃閃發亮，像盛滿了星星。宋煜珅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然後重新背起她往家走。
    一路上，許蒔夕像隻不安分的小貓，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宋煜珅你要喜歡我一輩子哦...”
    “嗯，一輩子。”
    “宋煜珅永遠喜歡許蒔夕...”
    “永遠喜歡。”
    “宋煜珅不會將許蒔夕丟下...”
    “永遠不會。”
    每一個幼稚的宣言，都得到了認真而堅定的回應。宋煜珅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像是一種鄭重的承諾。
    到了許蒔夕家門口，許母開門看到這幅景象，既驚訝又心疼：“哎呀，小宋啊，你怎麽把夕夕背回來了？打個車多方便！”
    “不沉的阿姨。”宋煜珅禮貌地微笑，看著許母將醉醺醺的女兒扶進屋內。
    “留下來喝口水再走吧？”許母熱情邀請。
    宋煜珅搖搖頭：“不了阿姨，挺晚的了，不打擾您休息了。”
    回家的路上，宋煜珅掏出手機，翻看相冊裏偷拍的許蒔夕——有她在圖書館認真做題的側臉，有她在海洋館看魚時驚歎的表情，還有今天在ktv，她和林小雨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瞬間，最新的照片是剛剛背她時拍下來的可愛瞬間，還有那段幼稚的問題與肯定的回答。
    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屏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