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家老宅吃過豐盛又溫馨的飯菜後，又陪著晏奶奶聊了好一會兒家常，聽著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幾個月龍城發生的趣事和對她的牽掛，林小雨心裏暖融融的。
    看看時間不早，林小雨便起身準備告辭。晏奶奶卻拉著她的手，滿臉不舍“小小，這就回去啦？要不今晚就住這兒吧？我給你準備的房間，奶奶一直讓人打掃著呢，幹幹淨淨的！”
    林小雨心裏感動，正要開口，一旁的晏時安卻溫和地攬住了奶奶的肩膀，替她解釋道“奶奶，小小飛了一天了，一下飛機就直奔這兒來看您，連自己家都沒回呢。林叔叔和阿姨還在家等著她，肯定也盼了一天了。”
    晏奶奶聞言，立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恍然道“哎喲喲，你看我，老糊塗了！光顧著自己高興，忘了小小爸媽還在等著呢！對對對，是該先回家，是該先回家。”老人家雖然不舍，但道理是明白的，連忙催促道，“時安，快，送小小回去，路上慢點開，注意安全。”
    “知道啦奶奶，您快回屋吧，外麵冷。”林小雨上前又抱了抱奶奶，“我明天再來看您！”
    “好好好，明天奶奶讓廚房再做別的好吃的！”晏奶奶這才眉開眼笑，被傭人攙著，一直送到院門口，看著他們上車。
    車子駛離胡同，融入龍城夜晚的車流之中。林小雨靠在舒適的車椅上，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飛速掠過，心情是許久未曾有過的輕鬆和愉悅。想到奶奶慈愛的麵容，滿桌自己愛吃的菜，還有身邊專注開車的男人，一種踏實而甜蜜的幸福感滿滿地充盈在心間，嘴角不自覺地一直上揚著。
    晏時安側頭看她一眼，看到她臉上恬靜滿足的笑容，自己的眼神也不自覺地柔軟下來“累了就閉眼休息會兒，到了我叫你。”
    “不累，”林小雨搖搖頭，聲音裏都帶著甜意，“就是覺得……真好。”
    回到龍城，回到家人和愛人身邊的感覺，真好。
    車子平穩地駛入林家所在的別墅區。聽到車聲，林母早已笑著迎了出來。
    “媽媽！”林小雨下車，像隻歸巢的小鳥般撲過去抱住母親。
    “哎喲，我的寶貝女兒總算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林母捧著女兒的臉，仔細端詳，“瘦了點兒，國外學習辛苦吧？”
    “還好啦，媽，我想死你了！”林小雨撒嬌道。
    這時，晏時安已經從後備箱取出了林小雨的行李箱，走了過來，禮貌地頷首“阿姨。”
    “時安，辛苦你了，還特意送小雨回來。”林母看著眼前舉止得體的晏時安，眼裏是滿滿的滿意，“快，進屋坐坐，喝杯熱茶再走。”
    “謝謝阿姨，不了。”晏時安溫和地婉拒，將行李箱遞交給迎上來的林家傭人，“小雨剛回來，你們一家人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多打擾了。讓她早點休息，倒倒時差。”
    他想的極其周到又體貼，既表達了對林家長輩的尊重，也全然是為林小雨考慮。林母見狀，也不再多強留，笑道“也好，那你路上小心開車。有空常來家裏吃飯。”
    “好的，阿姨。那我就先告辭了。”晏時安又看向林小雨，目光溫柔，“好好休息。”
    “嗯，你也是，開車慢點。”林小雨點點頭，目送著他的車子緩緩駛離，才和母親一起走進家門。
    家裏一如既往的溫暖舒適，充滿著林小雨熟悉的氣息。她剛在客廳坐下，喝了沒幾口母親端來的熱牛奶，就聽到門口傳來父親中氣十足的聲音“是我寶貝女兒回來了嗎？”
    緊接著，林柏茂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客廳門口，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喜悅和奔波後的風塵仆仆，顯然是剛結束工作就立刻趕了回來。
    “爸爸！”林小雨放下杯子，開心地跑過去。
    “哎！快讓爸爸看看！”林柏茂張開手臂抱住女兒，仔細打量著，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回來就好！好像又長高了一點？嗯，氣質更好了！”父親的濾鏡總是格外厚重。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坐在客廳裏聊了會兒天，很快傭人便來通知晚餐準備好了。
    晚餐桌上異常豐盛，全是林小雨愛吃的菜。林母不停地給她夾菜，噓寒問暖，關心她在國外的生活點滴。林柏茂雖然話不多，但一直含笑聽著，偶爾問一兩個關於學業的問題，氣氛溫馨融洽。
    聊著聊著，林母忽然像是想起什麽，很自然地問道“小雨，你和時安……現在處得挺好的吧？”
    林小雨正啃著一塊糖醋排骨，聞言點點頭，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嗯，挺好的。”
    林母看著女兒嬌羞的模樣，心下更是滿意，幾乎是脫口而出，帶著幾分玩笑和試探的意味“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以後的事情？比如……什麽時候結婚呀？”
    “咳！咳咳咳……”正在喝湯的林柏茂猛地被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臉都漲紅了。
    林小雨也被母親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鬧了個大紅臉，筷子上夾的菜都掉回了碗裏“媽！您說什麽呢！我，我還小呢，大學都沒畢業……我還想多陪陪你們呢，才不想這麽早出嫁！”她聲音越說越小，臉頰燙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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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母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問得有點太直接了，連忙笑著打圓場“哎呀，媽媽就是隨口一問，開玩笑的嘛！不急不急，我們小雨還小，得多留幾年！快吃飯吃飯，嚐嚐這個魚，今天特意讓廚房做的清蒸的，你最愛的口味。”
    她巧妙地把話題引開了，餐桌上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歡聲笑語。隻是林柏茂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低頭吃飯的動作慢了些許。
    他想起和晏家那份心照不宣的聯姻約定，晏時安確實說過等小雨大學畢業後再談，但被妻子這麽突然一提，他心裏還是莫名地緊了一下，有種自己精心嗬護的花朵即將被連盆端走的失落感和隱隱的擔憂。但他很快掩飾了過去，繼續笑著給女兒夾菜。
    晚餐後，林小雨回到自己久違的臥室。一切都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幹淨整潔，充滿了少女氣息。她撲進柔軟的大床裏，抱著被子滾了兩圈，心裏被家的安全感滿滿包圍。
    拿起手機，她下意識地點開了和晏時安的聊天界麵，想著晚餐時母親那個突兀的問題，臉上又有點發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字發了過去
    【睡了嗎？】
    【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媽突然問起我們有沒有考慮過結婚……】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晏時安的回複就來了 【阿姨問了？】
    【那你是怎麽想的？】
    他的回應直接而平靜，似乎並不意外，隻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林小雨看著這個問題，認真地思考起來。她對未來的具體規劃其實還很模糊，但關於晏時安，她的心意是明確的。她斟酌著打字
    【未來的事情我不敢保證一定會怎麽樣。】
    【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是願意的！】
    【不過我覺得現在想這些還有點早啦，計劃趕不上變化嘛，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我們先過好當下最重要！】
    她發送過去，心裏有點忐忑，又有點甜蜜的期待。
    手機那頭的晏時安，看著屏幕上她坦誠又帶著羞澀的告白——“如果是你的話，我是願意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撞擊了一下，湧上巨大的狂喜和動容。然而，緊隨其後的卻是更深重的愧疚和猶豫。
    她如此坦誠純粹，而他卻還隱瞞著那份最初源於家族利益的聯姻協議。雖然他現在對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協議本身，但這件事始終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裏。他該告訴她嗎？現在是不是時候？她會怎麽想？會不會覺得他們的開始不夠純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為了利益和她在一起的？
    他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久久沒有回複。
    林小雨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回複，又發了一條 【？怎麽不理我啦？被我的豪言壯語嚇到了嗎？】
    晏時安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快速回複道 【剛剛接了個工作電話。】
    【你說得對，過好當下最重要。】
    【不早了，飛了一天肯定累了，早點休息吧。晚安，小小。】
    林小雨看著他的回複，雖然覺得他轉移話題有點快，但也沒多想，隻當他是真的忙。
    【好吧，那你也要早點睡哦！晚安！】
    互道晚安後，晏時安卻毫無睡意。他放下手機，走到落地窗前，凝視著窗外龍城璀璨的夜景。萬家燈火如同繁星點點，卻照不亮他此刻五味雜陳的內心。
    喜悅、幸福、愧疚、不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點燃了一支煙，卻沒有吸，隻是任由它在指尖緩緩燃燒，煙霧繚繞，模糊了他深邃眼眸中複雜的思緒。
    告訴她的念頭再次強烈地浮現，但風險也顯而易見。他害怕看到她失望，受傷的眼神，害怕現在這份來之不易的甜蜜和安穩被再次打破。
    可是，隱瞞下去，對她而言，又何嚐公平？
    晏時安獨自佇立良久，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難以抉擇。這個夜晚，注定有人安然入夢，有人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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