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皮圍脖十五條，每條五十元。”
    “狐狸皮圍脖十五條，每條八十元。”
    “狼皮大衣五件，每件一百元。”
    “一共是……五千四百五十元。”
    伊蓮娜算賬很快，唰唰唰在本子上寫著，一會就將總賬算了出來。
    “你看看有沒有問題，如果沒有問題就簽字。”
    她將賬本推到陳建安麵前。
    陳建安點點頭，也沒有看，直接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麽痛快，也不怕我算錯了？”
    伊蓮娜寶石藍色的大眼睛喊著笑意。
    陳建安這個動作，明顯是對自己的信任。
    陳建安平淡一笑：“這點錢，遠遠比不上伊蓮娜小姐的信譽。”
    “嗬嗬，自信的男人……”
    伊蓮娜表麵上微微一笑。
    心裏卻像吃了蜜一樣甜。
    雖然從小家裏就有濃厚的經商氛圍。
    但她性格倔強，一直不停家裏的話，非要當記者。
    雖然沒有從事商業，但她骨子裏一直很自信，認為自己如果經商肯定能做好。
    今天就是她第一次涉足商業活動。
    她心裏還是很忐忑的。
    萬一搞砸了，不但是對自己能力的否定，還會影響幾位叔叔的生意。
    現在看來，跟陳建安這個人做生意，很舒服。
    伊蓮娜檢查完簽字。
    從桌子裏拿出一隻黑色皮箱。
    “吧嗒。”
    按開鎖扣，裏麵是一捆捆的錢幣。
    陳建安眼神微眯。
    憑借經驗，看得出來應該是一百張大團結，就是一千塊。
    箱子裏，一共有十捆。
    伊蓮娜取出五捆，又拆開一捆，數出四五百十塊錢，重新包紮好，放進皮箱。
    “一共五千四五百十元，你點點。”
    伊蓮娜將剩餘的錢放在桌上，而將皮箱推到陳建安那裏。
    “這麽多錢，你就不怕被搶？”
    這可是一萬塊錢啊。
    這個年代的萬元戶，堪比後世億萬富翁。
    在如今的京城，能買一套不錯的四合院。
    伊蓮娜咯咯笑了。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哪個小偷敢來？”
    伊蓮娜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指了指四周。
    陳建安也笑了。
    這可是蘇俄使館，安保程度堪比省委大院，外麵全都是荷槍實彈的衛兵。
    他也隻是開個玩笑。
    啪嗒將皮箱扣上。
    今天是第一次交易，也是一個建立信任，確定流程的過場。
    錢方麵根本不用擔心。
    以後進入正規，他會派專業的財務人員，到時候自然會將每一筆錢貨交易都檢查自信。
    “合作愉快。”
    伊蓮娜看到陳建安將皮箱扣上，笑著伸出手。
    “合作愉快。”
    陳建安也伸出手。
    不同於中國女人普遍手冰涼。
    伊蓮娜的小手居然是溫熱的，握著很舒服。
    而且伊蓮娜個子得有一米七五，手卻顯得很纖細，還非常柔軟。
    “陳先生，按照中國的習俗，這樣握女生的手，是不禮貌的哦……”
    伊蓮娜眨了眨眼。
    示意陳建安已經握住自己的手很久了。
    “其實我是在看手相。”
    陳建安麵色自然。
    “啊？你居然會看手相？”
    伊蓮娜另一隻手捂住嘴巴。
    她癡迷中國文化，知道有一種神秘的學問。
    比如算命、測字、看手相。
    可是現在隨著運動，這類人都消失了，甚至沒人敢談論這個話題。
    這讓她感到非常遺憾。
    沒想到，陳建安居然會看手相！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仔細看看。”
    “當然不介意！”
    “那好，你瞧，這條是感情線，它可以預示出你的個人情感……”
    陳建安的手指在她掌心滑了一下。
    “哇哦，好神奇。”
    “那你快看看，我的感情怎麽樣？”
    伊蓮娜頓時來了興致。
    “嗯……”
    “從感情線走向上來看，你近期會有桃花運。”
    陳建安一本正經，神情嚴肅。
    “什麽叫桃花運？”
    伊蓮娜眉頭微皺。
    “就是姻緣的運氣！”
    “你最近會遇到一位心儀的白馬王子……”
    “天呐，這太棒了！”
    ……
    荒原縣。
    縣府家屬院。
    縣糧食局局長，也就是方小琳的父親，方誌興。
    送關縣長回到家。
    “方局長，大災之年，以後別安排這麽鋪張的酒席啦。”
    “咯……”
    方縣長打了個飽嗝，臉色更加紅潤。
    “關縣長，您為了全縣老百姓日夜操勞，應該注重身體。”
    “補充足夠的營養，這都是應該的嘛。”
    方誌興說話非常自然。
    上台階的時候，手托在方縣長手臂下麵。
    “嗯……”
    走在前麵的關縣長微微停頓，看著下麵的方誌興。
    “方局長說得沒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要是都向某些人那樣，整天作秀起高調，以後工作還有誰來幹？”
    關縣長臉色帶著濃濃的不滿。
    方誌興陪著笑臉，並沒有接話。
    他自然知道關縣長口中的“某些人”是誰。
    指的就是縣長唐生懷啊！
    方誌興縱橫官場，有著左右逢源的本事。
    更重要的是足夠謹慎。
    即使隻有兩個人的環境下，他也不會說出落人口實的話。
    萬一哪天這話傳到唐生懷耳朵裏，
    他可就完了。
    關縣長醉眼朦朧的眼神，劃過一道精光。
    看到方誌興沒接話，他又伸手一拽。
    方誌興也上了一步台階。
    “仕途就像爬山。”
    “有時候，有人拽一把，你就上得來。”
    “要不然，你就得從下麵趴著……”
    關縣長眼神眯起。
    “哈哈哈，關縣長說的是啊。”
    “我能有今天，多虧關縣長提拔。”
    方誌興附和道。
    其實他在關縣長來之前就當了局長。
    跟關縣長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嗯……”
    “今年全縣普遍受災，你們糧食局統計怎麽樣？”
    關縣長見方誌興說話滴水不漏，又把話題轉移到工作上。
    “今天秋收趕上了罕見的特大暴雨，全縣預計減產百分之十。”
    “受災最嚴重的是紅旗鎮。”
    “我們本來估計，紅旗鎮要減產達到百分之三十。”
    “可是沒想到，他們今年也隻上報了百分五。”
    方誌興業務能力沒得說，數據張口就來。
    對全縣各鄉鎮情況也非常了解。
    “哦？”
    關縣長聽到這裏，眼睛卻亮了起來。
    “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受災反而最小。”
    “這裏麵有沒有貓膩？”
    “他們的社長不會在粉飾太平吧！”
    “我覺得這個問題，可以在常委會上提一提。”
    關縣長說完，眼睛突然射出一道精光，死死盯著方誌興。
    “終於來了！”
    方誌興心中苦笑。
    紅旗鎮公社的社長，不就是唐生懷的老婆徐佩雲嘛。
    關縣長這是讓我帶頭在縣委會上開炮啊。
    要是答應了，就要得罪唐生懷。
    可是不答應，關縣長又正在盯著自己。
    一時間，方誌興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