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
    黎譜咬住衣角，撕破短袖，緊緊紮住了傷口。
    這一槍擊中了他的右腰，子彈直接對穿，帶走了乒乓球一塊肉，好在傷勢隻是停留在皮肉。
    另一槍就比較嚴重，傷口在左肩，子彈很可能卡在骨頭裏，並且血流不止，黎譜感覺渾身發冷，左手已經失去知覺了。
    他明明閃的那麽努力了，結果一槍沒躲過去，真是要人命。
    “我黎譜能走到今天，靠得就是堅強不屈和一身正氣。區區兩槍想要我的命？聖貞德，給我打開手機穀歌！”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給我打開p站！”
    搜索欄中跳出一排問號。
    黎譜淡然一笑：“古有關雲長下圍棋刮骨療毒，今有我黎譜逛p站挖肉取彈頭！快給我打開，我已經失血過多，必須集中注意力將全身血液集中到一處……你還在等什麽？”
    搜索欄跳出：我不知道什麽是p站。
    “可惡……我也忘了單詞怎麽拚。那誰，p站單詞怎麽拚？”
    迪迦道長道：“po…ub。”
    “oh yeah。打開了，推薦個頻道。”    黎譜將鎮壇木咬在口中，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
    他的左肩裏咯咯作響，鮮血一陣一陣地往外湧，隨著他傷口皮肉一陣蠕動，一顆變形的彈頭被小仙姑從肉裏挖了出來。
    黎譜深深吸了一口氣，鎮壇木從嘴裏脫落，人徹底癱軟下去。
    迪迦道長看了眼後視鏡：“師父，你臉色真的很差。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黎譜道：“傻仔來著。醫生一看到是槍傷，馬上就會通知警察。一旦我們接受調查，就沒辦法脫身了。邪教一定會趁機死灰複燃。”
    “對付邪教比命還重要嗎？”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猶豫收你為徒？”
    “……你嫌我蠢。”
    “不。你能做周倉公的乩童，可見天賦也沒有我想得那麽差。我之所以不收你，是怕你擔不起本門重擔。”
    那意思還不是說我天賦差？
    迪迦道長給幹沉默了。
    法教一類，善惡分明，正者愈正，邪者愈邪。
    正者如林鳳嬌、鍾發白，守正辟邪不惜性命。
    邪者則占其八九，視門規如草芥，輕則坑蒙拐騙，重則謀財害命。
    畢竟隻要別衝撞到官府，幹壞事也沒啥報應，很少有人真能自我約束。
    迪迦道長腦子有點二百五，天賦不差卻也好不到哪去，偏偏有股子中二勁。
    貿貿然引他進入靈界，萬一遇到魔頭，他自詡正道要動手，又本事不濟，容易害了他。
    這樣開了一路後，迪迦道長發現前麵有家24小時便利店，就下車買了冰袋紗布和一些能量飲料回來。
    黎譜讓迪迦道長繼續開車，叫小仙姑顯靈替自己包紮傷口。
    達克聖體壯如牛犢，如此重傷隻是包紮止血，灌了幾瓶飲料竟然恢複了一絲血色。
    車從淩晨一直開到第二天快中午。
    黎譜從熟睡中被叫醒，才知道已經抵達目的地了。
    他失血過多，身體為了恢複透支了不少體力，一覺醒來全身肌肉酸痛得無以複加，幾乎直不起身。
    在迪迦道長的攙扶下，黎譜下了車，入眼是一片荒廢的山村，空無一人的石屋木屋結滿了厚厚的蛛網，不少屋簷下還懸掛著蟲繭。
    黎譜打開佛母係列視頻，對照視頻找到了大黑佛母神龕的位置，令迪迦道長拿上法器隨後，自己一馬當先尋了過去。
    大黑佛母的神龕位於山村一處地窖之中。
    地道入口封著木板，不過木板被砸了一個大洞，木板前擺放著石台，上麵還倒著許多紅蠟燭，應該是原本獻祭的地方。
    二人剛來到祭壇前，漆黑的地洞內便湧出一陣陣陰風，隨之而出的是大量的飛蛾以及蟾蜍。
    左右護法興奮地甩動尾巴，狗爪按住蟾蜍玩弄起來。
    “殺蟲劑。”
    迪迦道長連忙將殺蟲劑遞給黎譜，黎譜對著滿天飛蛾噴灑，當一瓶殺蟲劑噴完，飛蛾如雨點落下。
    點卯先鋒點頭啄起蟲子來。
    “不怕毒死啊！”黎譜踹飛點卯先鋒，丟掉空罐，朝迪迦道長伸手，“電蚊拍。”
    見迪迦道長害怕地發抖，便說道：“裏麵可能有危險，來根華子壯壯膽。”
    他抽出一根煙塞進迪迦道長嘴裏。
    “師父，我不會抽煙。”
    “簡單，就吸一口就行了。”
    黎譜不分由說給他點上煙，迪迦道長聽命吸了一口。
    煙氣湧入他口鼻之中，他忽然翻起白眼，瞳孔再回正時已經被周倉公附體。
    “周倉公，魔頭就在其中，我們破山伐廟，功成在此一舉。”
    周倉公點點頭，手捧法器遞上。
    黎譜從周倉公那裏取回法器，把點卯先鋒趕進洞中殺蟲，左右護法隨後警戒。
    自己點燃火燭照明，和周倉公走在最後。
    地洞初時狹小，複行幾步，豁然開朗。
    這裏道路分叉極多，兩排擺滿鏡子，這是陳家人為了困住饑渴的佛母，請法師設下的迷魂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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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邊不時能見到一些娃娃石像。
    黎譜打開法眼，便看見許多身體殘缺的小鬼被囚禁在這些石像之中，他們或缺一耳，或少一目，有的被割掉舌頭，有的被削成人棍。
    她們懵懵懂懂地望著眼前的法師與神明，抬手為他們指明了方向。
    想來都是陳家曆代獻祭給佛母的孩童。
    “造孽。”不善言辭的周倉公忽然開口道。
    黎譜取出玉淨瓶，將這些小鬼一一收入瓶中，等事情結束以後再送他們魂歸天地。
    得小鬼指路，一人一神終於找到了大黑佛母神像前。
    這是一尊八臂菩薩銅像，端坐蓮花台，身體是垂乳孕婦的形象，頭上蓋著一塊紅布，上麵寫著死生有名。
    周倉公鎮壓佛母邪物六年，又被佛母指使信徒用狗血淋頭壞了法身，可以說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生氣地往地上一頓關刀，誰料這輕輕一震，大黑佛母神像背上的六條手臂便落了下來，碎成一地碎塊。
    這六臂是鬥法時為小仙姑所斬，本體雙臂倒是因為來偷襲黎譜而躲過一劫。
    黎譜一指佛像：“想必它的本體就藏在紅布之下。”
    周倉公將關刀捧在雙手，獻於黎譜麵前。
    意思再明顯不過：周倉捧刀，關帝斬妖。
    黎譜後退一步，將主將位讓出：“無名未必非英雄，橫刀瀝膽定蒼茫。老英雄，請。”
    周倉公一怔，眼中閃過追憶之色，他做周倉公太久了，已經渾渾然記不起自己的曾經的名字。
    在他愣神之際，兩隻鬼手倏然從頂上落下，朝他眼珠挖去。
    “斬！”
    周倉公一聲怒喝，揮刀怒斬，將鬼手砍作兩截。
    “斬！”
    黎譜一聲怒喝，一把掀開了大黑佛母的紅蓋頭。
    那佛母無眼無鼻，隻有一張占據了整張臉的深淵大口，深不見底，貪得無厭。
    周倉公揮刀斬下，將佛像從中劈作兩半。
    淒厲的慘叫在地洞中回蕩。
    基督大法界中，那代表地獄的公寓門大張，一道扶著腦袋的鬼影被吸入其中，大門隨即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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