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天又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黎譜不再顯聖治病，而是在上午主持布道聖事，為有智信徒講解原道真理的兼愛之道、新三表之法，以為聖訓。
    所謂新三表，即本之於古今成敗之事，原察百姓生計哀樂之實，以及智令聖斷、共襄國家百姓人民之利。
    總結成一段話，即為以史為鑒、廣納民聲、以造福天下人利益為目的理性推行社會實驗，實事求是檢驗真理，即是符合原道宗旨的，也是符合上主之意的。
    到了下午，黎譜便回到家中翻閱《所羅門法典》的譯本。
    書房中，施施坐在黎譜邊上，翹著二郎腿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搞得房間裏烏煙瘴氣。
    難怪會被其她仙姑嫌棄。
    黎譜揮揮手，扇掉煙氣，他也是老煙槍了，但處在這種濃度下的二手煙中也有點受不住。
    本來他怕施施覺得他小氣，一直憋著不說，現在實在忍無可忍了。
    “抽煙哪有這麽抽的？一天兩三根差不多了，我兩包煙你半天就抽完了。這怎麽抽得起？”
    施施一愣，看了眼手中的煙：“這個很貴嗎？”
    古代煙草都是自己種的土煙，不值幾個錢。
    到了現代，她一堆孝子賢孫供奉，自然也對物價沒個概念。
    黎譜道：“是啊！成本五毛，稅要一百。按你的抽法，五天就能抽掉我一個月的薪水。”
    施施道歉道：“師父別生氣，我這根抽完就不抽了。從今日起，戒煙！”
    九成九喊著戒煙的煙民都戒不了，不一定都是尼古丁成癮，尼古丁威力沒那麽大。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行為慣性問題，也就是精神依賴。
    嘴裏沒根煙叼著，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少了點什麽不得勁。
    所以黎譜準備給她找點事做，填補精神上的空虛。
    比如去學外文，幫忙研究所羅門法典，而不是在這裏摸我屁股。
    黎譜死死抓住施施的手，一人一神開始角力。
    因為施施鬧的，黎譜這個劇本都沒敢給臀部特寫。
    “教主！”
    門外一聲呼喊令黎譜城門失守。
    老馮激動地大喊：“是魔鬼！魔鬼！魔鬼的船靠岸了！”
    黎譜道：“施施啊，別摸師父了。辦點正事去吧。”
    此時已入夜，月亮高掛天空。
    將港口映得一片慘白。
    一艘帆船撞毀在岸邊。
    岸上港務局的公務員和治安官們手中拿著武器，嚴陣以待，等待基督的到來。
    這艘船太詭異了，幾乎不需要檢查，就知道這一定是魔鬼的船，而且是攜帶了瘟疫的船。
    因為船上沒有一個活人回應呼喊，隻有數不清的老鼠在上麵躥動，嘰嘰喳喳叫喚著。
    得嘞嘞、得嘞嘞。
    馬蹄聲靠近，黎譜騎著高頭大馬趕到碼頭，碼頭上的人們一下都有了主心骨。
    黎譜沒有勒馬，在馬奔入碼頭時，他改坐為蹲，站在了顛簸的馬背上。
    在靠近海岸時，他腳下發力，縱身一躍！
    “箱————神————”
    他的身軀在半空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完成了一千四百四十度空中轉體，穩穩地落到了船上，踩死兩隻黑毛老鼠。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萬眾驚歎之下，展示了曠古爍今的輕功造詣！
    黎譜緩緩起身，森冷的目光環視左右。
    這艘名為得墨忒爾號的船，船員已經死絕。
    屍體散落在甲板上，血肉已經被鼠群啃食一空，隻留下一些不甚完整的骸骨。
    他抬步朝船艙走去。
    這群吃過人肉的老鼠，本不該害怕人。
    但動物天生擁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它們感應到閃電奔雷拳散發出來的磁場力量，產生天災的錯覺，驚慌亂躥，成批跳進大海。
    黎譜所過之處，鼠群大片大片清空。
    一路過來，直到找到貨倉，發現這裏一片淩亂。
    一個巨大的木箱箱門大開，上麵刻畫著倒立七芒星的符號，裏麵空空如也。
    黎譜湊近一看，箱子中還殘留著一些土壤和老鼠屎。
    “原來唱的是明修棧道這出戲啊。”黎譜歎道。
    施施道：“師父，你說它現在躲在哪裏？”
    “我們的法界以威斯堡為界，它可能躲在不萊梅邊界的任何一處。不過不要緊，隻要艾倫還在法界內，它遲早是要現身的。”
    黎譜離開船隻，回到碼頭，下達了燒船的指令。
    蓄勢待發的港務局當即投擲火油，放火燒船，熊熊火焰照亮了海麵和夜空。
    港口到處都是老鼠吱吱慘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黎譜剛離開港口，便又有消息傳來。
    艾倫的丈夫老湯回來了！
    這未免也太巧了。
    黎譜來到老福家，見到了老湯。
    老湯是個高瘦的年輕人，此時身受重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聽說是被十多個吉普賽修女護送回來的。
    房間裏，老福和哈丁夫人都在，艾倫正坐在床邊，握住丈夫的手，哭的籬笆帶魚。
    黎譜想要勸一句，別傷心了，本來頭發就不多了，再哭都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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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考慮到自己高情商的形象，還是不說了。
    基督一到，房中之人立刻行禮。
    艾倫祈求道：“仁慈的基督啊！請救救我的丈夫吧！”
    黎譜上前為老湯診斷，發現其並無嚴重內外傷，之所以昏迷，是因為嚴重貧血，加上一路長途跋涉心力交瘁，導致的極度虛弱。
    貞子的念力可以治愈傷病，卻不可能無中生有，使虧空的身體憑空生出能量來。
    “準備一些蜂蜜水。”黎譜囑咐哈丁夫人道。
    老馮道：“基督。你應該看看這裏。”
    說著，他扒開了老湯的衣襟，隻見老湯的胸口，有著幾個像是被大型齧齒動物咬傷的牙洞。
    黎譜看了一眼，便道：“是諾斯費拉圖。”
    “嗯！法典上記載，諾斯費拉圖有兩種進食方式。一種是狩獵，另一種是用餐。狩獵方式會立刻殺死獵物，而進餐方式則是在幾天時間內對食物持續進食。
    為了保證食物不會逃走，它會在食物身上留下印記，令食物成為它的仆從，對它言聽計從。但是老湯逃回來了。”
    老福說道：“聽說是那些吉普賽修女救了他。”
    黎譜問道：“那些吉普賽修女在哪裏？”
    老福道：“我安排她們住進附近的旅店了。”
    吉普賽人和魷魚人一樣，是散布在歐亞大陸的流浪民族。
    追溯他們的祖先，和天竺人有關，有可能是天竺人的後裔，也可能是相近的族群。
    這個民族有侍奉鬼神的傳統，神神叨叨，擅長偷雞摸狗和巫術儀式，屬於天生以民族為單位的巫教團體。
    因此他們沒有固定信仰，走到哪片土地，就會信奉那片土地的宗教，鑽破腦袋成為神職人員。
    實際上背地裏和法教一樣，有著一套“神假法真”的傳統。
    和黎譜算是半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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