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喝多了，玩了什麽遊戲記不清了。
    黎譜是在一陣門鈴中醒來的，人光溜溜地趴在淩亂的被窩裏，床邊散落著許多紙團，有的還沾著淡淡的殷紅。
    身邊已經沒有了仙姑們的蹤影，隻有無麵的仿生人站在角落。
    他爬下床，晃了晃腦袋，宿醉的酒氣立即散去，人恢複了清醒。
    下到一樓，看見一個保潔大媽正站在門口和柯文一家三口交談。
    柯文和他老婆手裏提著禮物，大概剛從警局出來就過來感謝了。
    “請他們進來吧。”黎譜說道。
    保潔大媽看主人家醒了，連忙問好，然後請柯文一家三口入內。
    “大師。”
    柯文夫妻一進屋，立即十分恭敬地對黎譜合十跪拜。
    作為一個宗教氛圍濃厚的國家，他們對神明偶像及神職人員進行跪拜是一種習慣性行為。
    黎譜坦然受他們一拜，道：“現在你們拜過我了，也送了禮物，就算是神明也當還願兩不相欠了。請坐吧。”
    邀請一家三口入座後，黎譜坐到沙發上，問道：“仁科理佳呢？”
    大媽回答道：“早上有車把仁科小姐接走了，好像說是生意上的事。”
    應該是夜蒲大法教的業務。
    黎譜注意力來到柯文女兒的身上，柯文的亡女叫小佳，這個女兒是他和現在的老婆生的，叫瑩瑩。
    隻看了一眼，黎譜就明白為什麽這個瑩瑩會邪法被盯上了。
    因為她和黎譜一樣，屬於那種囟門閉合不嚴的類型，天靈蓋一直在漏氣。
    在有法的人眼中，無異於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
    說好聽點叫通靈體質、大仙體質，說難聽一點就是五級殘疾。
    這種人在過去人類還沒解決基本溫飽，以及衛生水平也不行的時候，數量並不少。
    畢竟那個時代營養跟不上，沒有死胎，能成功生下來，還可以長大成人就已經強過九成人了，先天發育有點問題也實屬正常。
    男的陽氣足還好，就算有點問題影響也不大。
    女的本來陽氣就稍弱，每個月姨媽更損元陽，加上舊社會壓迫女性，她們身體精神雙重壓抑之下，就很容易招鬼神。
    所以在農村經常會有撞邪的婦女，南方有落花洞女，北方的出馬仙之流也基本都是女人。
    不過這種情況在觀嬰娘娘嚴仁英降世後，已經基本被杜絕。
    陳靖姑是宗教杜撰的偶像，然而嚴仁英卻是真正的濟世之神聖，有救產、護胎、佑民之能。
    她廣撒“葉酸甘霖”，令畸形兒的數量減少了九成九。
    間接也使得女性、兒童不再為鬼神所侵擾，功德無量。
    她與稻得天尊等人間大神都深刻證明了世上沒有神仙救世主，救人、濟人、度人的從來都是人自己。
    葉酸甘霖灑向全世界，自這位娘娘之後，隻要能保證基本衛生條件的地方，像瑩瑩這種通靈苗子已經越來越少，近乎絕種。
    柯文的老婆阿寧見大師直勾勾看著自己女兒，緊張地說道：“大師。我女兒叫瑩瑩，她有什麽問題嗎？”
    黎譜道：“你女兒是天生的靈媒，而且天賦不差，到不了公交車的級別，也有保姆車的檔次了。你們運氣也是好，之前家裏剛好有個小保家仙護著她。不然她早就出事了。”
    小保家仙就是小佳，雖然是枉死，卻也是個善鬼正神，一直保護著這個妹妹。
    不過遇到法力高強的邪教徒，小佳就不夠看了，好在他們夫妻確實是命好，又遇上了喜歡多管閑事的黎譜。
    柯文問道：“大師，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黎譜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壞事！你希望以後讓你的女兒去做神婆嗎！”
    說到這，忽然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宗教總是會隨著經濟下行而崛起，原因說白了也很簡單，經濟好的時候人們有奮鬥目標，自然腳踏實地不去關注神神鬼鬼的東西。
    而經濟不好的時候呢，階級固化，人們看不到未來，努力沒有回報，就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鬼神上了。
    這也是為何現在夜蒲大法教業務這麽好。
    而仁科理佳作為京都大學的高材生，已經是萬裏挑一的人才，畢業後照樣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現在不也成了一個神婆？
    柯文打蛇隨棍上，道：“如果可以像大師一樣幫助別人，其實成為一個靈媒也不是壞事。至少瑩瑩以後可以學著自己保護自己。大師，請你收瑩瑩做徒弟吧！”
    小女孩才七八歲大，但是十分懂事早熟，父親一開口，她立刻就跪在黎譜麵前了。
    黎譜稍作思索後，應道：“我可以教她點本事，但我門下不許信任何外教。願意的話，磕三個頭。”
    囟門殘缺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有，先天已經形成了，後天改變不了，除非動手術用啥絕緣材料糊上。
    這個小孩不學法的話，雖然可以用法器替她擋著，但如果遇上法力強的邪法或惡鬼，仍然會有危險。
    柯文夫婦大喜，他們倆都是高知分子，本來也不信教，這個對大多數泰國人都有些苛刻的條件，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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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立即乖巧地磕頭。
    入了門，接下來隻要設個法壇，隨便找個善鬼封神，再給她傳法就行了。
    靈界內部就是這樣，隻要法師雷法響，麵子大，反過來讓鬼神敬畏你，大部分事情辦起來都是方便又簡單。
    越是菜雞的法師，規矩也就越多，辦事越麻煩。
    “領導一句話，百姓跑斷腿”的道理在靈界一樣適用。
    黎譜又不太一樣，他不是領導卻比領導還狠，他是砸壇派，誰臉大不給他麵子，他就砸誰的壇，管你什麽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來了都不好使。
    正所謂，雷法裏麵出神權嘛！
    眼下找神給瑩瑩傳法，伽椰子女士肯定不行，她酒色財氣五毒俱全，純純邪神一隻，教壞小孩。
    其實小佳就不錯，不過黎譜昨天看小佳每日受電刑之苦那麽可憐，急著送她往生，也沒想到這一茬。
    早知道就給她封個霹靂小娃之類的尊號，用供奉緩解她的痛苦，給她妹妹做師公也行。
    現在沒有現成的善鬼，就隻能出去轉轉，找隻合適的請回來。
    保潔大媽送來茶水，問道：“黎先生，我在準備午飯了，您需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嗎？”
    黎譜正要說話，忽然看見大媽背後伸出一條慘白的胳膊，摟住了大媽的脖子。
    而大媽猶自不覺。
    黎譜把茶杯往茶幾上重重一放。
    那隻手立刻縮回背後，接著一個隻穿褲衩子的小日本鬼子從大媽身後走了出來。
    原來是俊雄，他縮著個脖子，來到桌邊抱膝坐下，看著又可憐又猥瑣。
    伽椰子自從升級做女王後，就不待見這個兒子了，平常都是裏佳照顧他。
    黎譜正習慣性要罵他兩句，發現瑩瑩也看著俊雄，一人一鬼很快就對上了眼。
    他忽然想到，這種情況不一定要學法，拜幹親也可以，反正伽椰子業務範圍大，於是他給裏佳打去電話。
    “摩西摩西？”
    “裏佳。是我。”
    “啊……黎君。”裏佳的聲音忽然扭捏起來，“如果你是想說昨晚的事，是我自願的哦。”
    “昨晚什麽事？我喝醉了，我都忘了。”
    “……”
    “我要問的是另一件事，伽椰子女士收不收幹女兒？這幾年認契可是很時興的。”
    “我請示一下，再聯係你。”
    她這一請示，一直請示到中午也沒有回信。
    黎譜沒準備留外人吃飯，柯文一家也十分識趣地告退了。
    他呼叫仙姑出來享用供奉，結果也沒有一人回應，於是進入法界，發現四個仙姑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吐得滿地都是。
    黎譜進屋的腳默默縮了回去，等她們醒來自己收拾吧。
    他想到另一件事，轉頭走向對麵的地獄間。
    昨天跨界抓捕把那個空行母抓回來以後，就讓謝和真和謝亞理嚴刑拷打。
    已經差不多一天一夜了，應該審訊出點東西了。
    黎譜推開門，發現門沒有虛掩著，要知道這邊的門隻能從外麵打開。
    難怪修女一天一夜沒動靜，原來被倒鎖在裏麵了，剛好又所有人都喝醉，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真夠樣衰的。
    果不其然，門一打開，就看見了兩雙激動到通紅的眼睛。
    至於空行母，已經被拷打到魂飛魄散了。
    “神父，你終於來了！”
    從來波瀾不驚的謝和真與謝亞理哽咽了，聲音都打著顫。
    黎譜連忙安慰道：“來了來了。哭什麽？好像我會把你們忘了一樣。先回家，打滿二十四小時遊戲，彌補一下精神損失。”
    帶著她們回到天堂居，開門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看到滿地的嘔吐物，兩姐妹傻眼了。
    “沒事沒事。宿醉是這樣的，不影響打遊戲。要是你們真覺得受不了，先收拾收拾也行哈。”
    黎譜忽悠著兩姐妹跟他一起收拾房間，又給四條醉狗洗了澡，這才清爽起來。
    謝亞理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
    被關了一天一夜，手上沒有鼠標手柄握著，一顆心跟貓抓一樣，別提多難受了。
    黎譜則坐到沙發上，詢問謝和真拷打出來的情報。
    空行母的孟哲派源自喜馬拉雅山，遊走於尼泊爾、不丹等國家，屬於印度教一脈的教外別傳。
    如果密宗是婆羅門教披著佛教皮，那麽孟哲派就是耆那教披著印度教的皮，還吸收了佛教和綠教的教義，雜得很。
    這一教隻讀一本《孟哲經》，也就是小紅書。
    他們認為宇宙的本初是一團黑暗，也就是高黑神的意念，當高黑神醒來後，從潛意識中覺醒了表意識，才有了人類所生存的宇宙，所以世間一切都是客觀虛假的。
    而高黑神則一直居住在兩種意識世界之外的真實神殿中，當他再次沉睡之際，就是宇宙毀滅之時。
    在宇宙毀滅之前，高黑神會派出二十六個佛王來到人間救度世人。
    佛王是由空行母接引高黑神的智慧入腹所生的聖雄。
    每一任佛母都會在儀式中懷孕，生下女兒就是下一任空行母，如果生下兒子，那就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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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個儀式比較奇特，並不是由人體交媾產生後代，而是通過靈誕。
    會由這代空行母的靈魂對一個天生的通靈者進行奪舍，奪舍的過程中空行母會吃掉通靈者的靈魂，再從靈體中生出一個新的靈體，這個靈體就是新的空行母或佛王。
    新的空行母或佛王想要托生到世間，同樣需要一個合適的肉身，瑩瑩就是被拉緹挑中的新空行母肉身。
    無論空行母還是佛王，都具有先天的神通，並且可以通過傳播小紅書，賦予信徒靈魂出竅的能力。
    按理說，這樣的當世活佛、佛母，隻要展露一手神通，輕易就能俘獲大批信徒，被南亞國家供養起來。
    根本沒必要這麽鬼鬼祟祟的。
    果不其然，這個孟哲派也麵臨著和三眼神一樣的窘境。
    “她說有人在抓捕他們。不僅僅在泰國，整個南疆有法力的法師，這些年都被抓了不少，除了有地位的宗教領袖，所有有法力的小教派法師都隱藏起來了。”
    這群外國人到底是什麽人？
    帶著疑問，黎譜離開了法界。
    一直到吃完午餐，也不見裏佳回信。
    結合方才所得信息，黎譜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裏佳業務不小，加上是日本人，不至於被盯上吧？
    於是再次打電話過去，這次電話關機了。
    黎譜迅速趕到二樓，看到大媽正在給他收拾臥室，連忙喊停。
    從垃圾袋裏找出紙團，上麵還有裏佳的血跡，可以用來施法尋人。
    他來到天台，並著裏佳的姓名生辰八字和紙團一起點火燒了，施展搜魂之法，他的念頭隨著煙氣飄飄蕩蕩，恍恍惚惚，身體好似沉入到一片水域之中。
    隱約之間，他聽到了伽椰子的氣泡音，也聽見了裏佳的嗚咽聲。
    順著聲音遊去，朦朧中破開真相。
    眼前是一間大型賭場的停車站。
    隻見裏佳被人綁住手腳和嘴，塞進一輛車的後備箱中。
    而夜蒲大法教的法壇也被人給砸了，伽椰子被關在一個奇特的密封瓶裏，氣得說不出話，不斷發出怨恨的氣泡音。
    這代表她想殺人。
    抓人的這夥人看長相就知道不是東南亞人，有白人，也有大臉小眼的東北亞人種。
    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白男，身材又瘦又高，表情很陰鷙，在左邊太陽穴有一條長如蜈蚣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後腦。
    在他邊上還有一個表情帶著一絲諂媚的亞洲整容女，扁臉細眼，很典型的北方蒙古長相，不用開口，看長相打扮就知道是韓國人。
    黎譜剛把注意力放到白男身上沒一秒，對方竟然生出感應，看向了黎譜。
    白男雙眼一瞪，發出一道強念力波，黎譜的念頭自生反應，發出念力反擊。
    兩股念力碰撞到一起，空氣震蕩，周圍的數十輛汽車同時響起防盜警笛。
    黎譜腦袋微微一暈，白男則像喝醉酒一樣，噔噔噔退了三步，淌出鼻血來。
    這個白男沒有通過鬼神借法，看樣子也更不可能是什麽修行者，卻可以念力自生。
    難道像貞子一樣，是天生的特異功能者？
    黎譜沒想太多，念力將裝著伽椰子的瓶子擊飛撞碎，憤怒的伽椰子化作多道黑氣鑽進了這些人的影子裏。
    她要大開殺戒了。
    伽椰子的殺人伎倆是通過恐懼和絕望感腐蝕人的念頭，讓人在極度恐懼中猝死。
    除了白男和那個韓國女以外，這群人很快表情扭曲地倒了一地，一個接一個沒了呼吸。
    黎譜趁機打開後備箱，崩開了裏佳的束縛，把念頭附在她後頸上。
    “往那裏跑。”
    裏佳看不到黎譜，但是可以聽見黎譜的聲音。
    驚恐之餘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身後響起一連串槍聲，但是射向裏佳後背的子彈全被磁場偏移開了，看著倒像是這群槍手準頭不行。
    指揮裏佳騎上一輛摩托車，並前往指定地點後，黎譜終結了法術，意識從心靈通道返回身體，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他下樓撤掉法壇，把十字架掛回脖子上。
    仙姑還在宿醉，於是黎譜叫謝和真出來幹活，附身到仿生人身上。
    二人帶上武器出門，偷到一輛單車。
    在黎譜神父的鼓舞下，謝和真開足馬力，以60碼上高速的驚世速度趕往和裏佳會晤的地方。
    黎譜坐在車後座，屁股下顛簸不斷，下意識抱緊了謝和真的腰。
    車速太快，想抱緊些，勁風吹麵，差點翻車，如爸爸能伏於孩兒的肩膀，哪怕遙遙長路多斜。
    一路風馳電掣，雞飛狗跳，穿過一片鬧市區後，他們終於找到了裏佳。
    裏佳正躲在電影院裏，此時電影院正在播放一部叫作《厲鬼扶桑嫂》的電影，放映廳裏尖叫聲此起彼伏。
    二人走到位置中間，看到裏佳正抱著一桶爆米花，借著吃東西遮掩自己。
    黎譜坐到她旁邊的空位，裏佳嚇得抖了一下，看清是黎譜，一頭紮進他懷裏哭了起來。
    “伽椰子女士又被他們抓住了，我以為他們會先找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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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他們忽然出現攻擊我。他們手裏還有槍，我們快跑吧！”
    “伽椰子被抓了，他們順著線就能找到你，你逃哪裏去？”
    “回日本。”
    “萬一他們是美國人呢？”
    “……”
    “反正都買票了，我們坐下把電影看完再說。”
    黎譜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嘴裏，看起電影來。
    電影講的是一個因為孩子死了發瘋的女人，叫扶桑嫂，她把村裏的孩子抓回家，戳瞎眼睛當自己的孩子養。
    有點像黎譜以前看過的一部港片，林嘉欣演的，叫《怪物》。
    也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幾十年來躲在一棟豪宅下的下水道和廢水管道裏生活，看到住戶的小孩很可愛，以為他是自己的孩子，就把孩子抓走了。
    雖然她的模樣很恐怖，但是她的內心很善良，隻是世道險惡，把她逼成了瘋子。
    不過泰國這個扶桑嫂就不一樣了，不僅瘋而且壞，鬼鬼祟祟專門殘害小孩。
    扶桑嫂作惡多端，終於被村民發現，吊死在家裏，她還覺得自己挺冤枉，化作厲鬼找村民報仇。
    “神父。是電子空間。”謝和真說道。
    “真的喂。”
    黎譜盯著大熒幕，此時電影已經走向結尾，所有逼死扶桑嫂的村民都被殺了。
    而扶桑嫂那張可怕的鬼臉，正透過大屏幕盯著每一個觀眾。
    一個獨特的陰陽界就藏在大熒幕上，扶桑嫂通過光影對每一個觀影者進行催眠、傳遞詛咒。
    電子空間本來是貞子特有的一種異能，可以在電子數據中開辟空間，並且可以將外界的信息直接寫入電子數據中，包括人在內。
    沒想到這次無意中又碰上了一個有相同能力的。
    奇怪的是，如此大麵積的詛咒，黎譜依舊沒有看到咒怨網的結成。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觀眾們陸陸續續開始散場，進出口有一些人逆流而行，進入放映廳。
    這些人都是歐美人，絕大部分是白人，摻著一個必要的黑人。
    大熱天的他們西裝革履，一隻手一直放在衣襟內，掃視座椅，很快將注意力集中到坐著的三人。
    接著驅趕走那些磨磨蹭蹭的觀眾，將放映廳封鎖。
    隨著這些人的靠近，裏佳抖成了篩子。
    黎譜道：“你到底在怕什麽？”
    “他們有槍啊。”
    “我也有啊。要試試在這裏打手槍嗎？”
    黎譜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槍上，裏佳下意識握住，手指來回摩挲了幾下，感受到了聯邦手槍工業聚合體的溫涼觸感。
    裏佳嚇了一跳，連忙鬆手。
    她雖然做了多年法師，但一心求財，平常也就搞搞儀式，連詛咒法術都沒用過，更別提開槍殺人了。
    兩個人來到過道出口站定，審視著黎譜和謝和真，直接無視了廢物渣渣的裏佳。
    正是之前和黎譜對波的白男和韓女，此時白男鼻孔還用紙堵著，脖子上浮現出了黑色的靜脈，皮膚成片發紫。
    “你是怎麽做到的？”白男問道。
    黎譜看了眼他的脖子：“每天都要吃化血栓的藥很辛苦吧？大腦之所以屏蔽超過身體所需的念力，是有原因的。”
    他一眼看出了這個白男的問題，就像他鬼神化會死一樣，心靈力量屬於陰間的力量。
    過度激發出超過身體負荷能力的念力會導致血液凝固，激發得越多越頻繁，猝死得就越快。
    雖然不知道這個白男是怎麽激發出這麽強大的念力的，但顯然他沒幾年好活了。
    這種全身大麵積凝血，除非和直係親屬一命換一命，進行大換血加換骨髓的手術，否則沒得治。
    白男沉聲道：“我問你怎麽做到的。”
    “你是問我為什麽沒事？這件事比較複雜，主要有三點因素。第一，靠我堅強的意誌。第二，靠我不懈的努力。第三，一點來自外界的微不足道的幫助。
    我這個人一向以樂於助人著稱，你病得這麽重，我也不好袖手旁觀。這樣吧，我先來教你一套活血通絡的瑜伽健身操，你跟著我好好練習，說不定就可以靠著努力解決念力帶來的副作用。
    關於這套健身操呢，一共分為八大境界，分別是初窺門徑、入門築基、漸入佳境、登堂入室、爐火純青、開宗立派、出神入化、登峰造極。
    這八個大境界之間還有下中上以及圓滿、大圓滿五層中境界，五層中境界之間還有一到九品九個小境界，每突破一個小……”
    “夠了！閉嘴！”
    白男不耐煩地打斷了喋喋不休的黎譜，一揮手，十多個槍手拔出手槍，瞄準了三人。
    “你的念力再強，也不可能讓子彈轉彎。不想死的話，乖乖和我走一趟吧。”
    白男說完，謝和真扭頭看向了他。
    “你那是什麽眼神？當心我挖了你的眼睛！”韓女冷聲道。
    黎譜不滿道：“讓你邊上的八婆嘴巴放幹淨一點。我邊上這位歲數比你們兩個國家曆史加起來還大。”
    白男喝道：“起來！”
    “不起。”
    白男眼中殺機一閃而過：“打斷他們的腿！”
    在他發令時，黎譜幾乎同時和他說了一樣的話：“打斷他們的腿！”
    周圍的槍手立即調轉槍口，朝著白男和韓女的雙腿連續扣動扳機。
    突如其來的背叛，令兩人措手不及。
    幾十顆花生米將他們的雙腿脛骨轟碎，兩人跌倒在地，臉上除了痛苦還有驚怒，不明白為什麽手下忽然全都投敵了。
    槍手們完成任務，齊齊下跪，虔誠地喊道：“我主基督萬歲萬歲萬萬歲！”
    之所以剛才和白男廢話一堆，就是給大藥時間發揮作用。
    黎譜一揮手：“眾戰士平身。”
    “謝基督！”
    黎譜問道：“諸位戰士過去都為誰幹活啊？”
    白男吼道：“不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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