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內，濃鬱的血腥味與月髓芝殘餘的清冷氣息詭異地交織彌漫，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
    石分扶著濕滑的岩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劇烈起伏。汗水混合著之前洗髓伐脈時排出的黑色汙漬，在他年輕而堅毅的臉上衝刷出道道溝壑。剛才的伏擊雖然短暫，過程卻驚心動魄，凶險到了極點。若非僥幸吸收了月髓芝，身體經曆了脫胎換骨般的洗禮，五感、力量乃至反應速度都得到了質的飛躍，麵對這兩名經驗老到、殺氣騰騰的血刃堂修士，他絕無可能如此幹淨利落地完成反殺，甚至可能連第一招都接不下來。
    鷹鉤鼻修士死不瞑目地倒在不遠處的石筍旁，眉心處一個焦黑的指洞還在冒著嫋嫋青煙，散發出蛋白質燒焦的難聞氣味。那是石分在生死一線間，情急之下福至心靈，將老爺爺傳授的《凝火訣·改》的力量高度凝聚於指尖，模仿對方那淩厲霸道的庚金指，打出的致命一擊。另一名修士則更慘，被他以遠超常人的蠻力配合卸勁巧勁，硬生生扭斷了脖子，像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冰冷的石壁邊，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著。
    “呼……呼……總算……解決了。”石分抹了一把臉上的汙漬和冷汗，聲音因脫力而有些嘶啞。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但緊繃的神經卻絲毫不敢放鬆。
    “嘿嘿，小子，可以啊！沒白瞎老爺爺我一番心血！”王子喬略帶痞氣和戲謔的聲音適時在石分腦海中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反應挺快，下手也夠黑，夠果斷！沒給老爺爺我丟臉。看來這‘月髓芝牌·動動波v1.0’的初步測試效果還不錯嘛，雖然簡陋了點，勉強算個‘丐版賽亞人’了，關鍵時刻還挺頂用！”
    “丐……丐版賽亞人？”石分微微一愣，這個詞匯對他來說過於陌生和古怪，但結合老爺爺之前的種種“教誨”，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大概又是老爺爺形容他經過月髓芝強化後肉身的某種“黑話”。他現在沒心思深究，隻是默默感受著體內奔騰不息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敏銳感知，心中對這位神秘的老爺爺充滿了敬畏和感激。
    “報告：威脅源已清除。生物信號掃描確認，兩名目標生命體征完全消失。現場無其他潛在威脅生物單位。”幾乎在王子喬話音落下的同時，零零柒那冰冷、毫無波動的機械音精準地切入王子喬的意識，如同最嚴謹的實驗報告。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全天候監控，算力冗餘得都能開三個虛擬機了。”王子喬在意識裏不耐煩地揮揮手，仿佛在驅趕一個過於聒噪的下屬，隨即語氣陡然變得急促，如同項目經理催促進度，“小子，別傻站著感慨人生了！趕緊摸包！戰利品！懂不懂？這可是你拿命換來的第一桶金！“
    ”零零柒，立刻報時！敵方還有多久到達戰場？給我精確到秒！”
    “計算中…根據截獲的靈力波動信號特征及傳播速度分析，結合地形數據，血刃堂增援小隊預計3人，修為綜合判定：煉氣後期或以上，不排除存在築基期修士帶隊的可能性）距離斷崖入口直線距離小於487米，預計抵達石窟入口時間：3分08秒。誤差範圍：±3秒。”零零柒精準無誤的數據流再次傳入王子喬的意識。
    “臥槽！三分鍾？！還可能帶了個小boss？！”王子喬心裏也咯噔一下，立刻將危機信息轉達給石分，語氣帶著程序員麵對緊急bug時的那種特有的緊迫感和焦躁，“聽到了沒？三分鍾！最多三分鍾！敵人就要堵門了！搞快點！別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樣，看到屍體就發呆！趕緊把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扒拉走！動作要快，姿勢要帥！這叫‘資源回收’，懂嗎？！”
    “三……三分鍾？！”石分心中猛地一緊，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救妹妹的信念瞬間壓倒了疲憊和恐懼，他甚至來不及擦幹淨臉上的血汙，一個激靈便撲到鷹鉤鼻修士的屍體旁，雙手有些顫抖卻異常迅速地摸索起來。
    修士的儲物方式通常是儲物袋，這在之前的雜役生涯中他有所耳聞。石分很快就在鷹鉤鼻修士腰間摸到了一個入手微沉、質地粗糙的灰撲撲布袋。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扯了下來，學著記憶中宗門師兄的樣子，嚐試將自己那縷微弱的神識探入其中。
    成了！或許是月髓芝強化了精神力，他很輕易地“看”到了儲物袋內部。空間不大，大概隻有一立方米左右，像個雜亂的小倉庫。裏麵零零散散地放著一些東西：幾十塊閃爍著微光的下品靈石，堆成一小堆；幾隻貼著標簽的小玉瓶，神識掃過，能聞到淡淡的藥香，應該是療傷和恢複靈力的丹藥；還有幾張繪製著簡單符文的黃色符籙，看起來是低階的金剛符和疾行符；一本薄薄的、邊緣有些卷起的冊子，封麵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庚金訣殘篇》四個古樸小字；此外，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雜物，包括幾塊漆黑如墨、入手冰涼的礦石，以及一枚巴掌大小、刻著猙獰血色刀刃圖案的金屬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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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金訣殘篇》？金屬性功法，跟我修煉的《凝火訣》路子完全不同，對我沒什麽用。”石分心中快速判斷，“不過，這些靈石和丹藥……太好了！有了這些，妹妹的藥就有希望了！”一想到臥病在床、麵色蒼白的妹妹石小雨，石分搜刮的動作更加麻利，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將儲物袋收進懷裏，貼身放好，仿佛揣著的是救命的稻草。
    緊接著，他又撲向另一名被扭斷脖子的修士。同樣很快找到了一個類似的儲物袋，裏麵的東西大同小異，隻是靈石和丹藥的數量明顯更少，也沒有功法冊子，但多了一小瓶用紅塞子塞住的、散發著淡淡腥氣的暗紅色粉末，神識掃過時感覺有些刺鼻，不知是何用途。
    “搞快點搞快點！別跟個撿破爛的老太太似的，每樣東西都看半天！deadine要到了！”王子喬的聲音如同催命符，在他的腦海裏瘋狂刷屏，“那個破牌子有點意思，零零柒初步掃描分析，材質特殊，似乎有微弱的屏蔽神識探查和隔絕氣息的功能，像個丐版的‘物理層防火牆’，先塞你兜裏！別研究那瓶紅粉了，大概率是追蹤或者下毒的玩意兒，回頭再分析！趕緊跑路！再不走等著被敵人包餃子，剁成肉醬啊！”
    “是，前輩！”石分被催得滿頭大汗，不敢有絲毫怠慢，將第二個儲物袋也塞進懷裏，然後迅速將那枚血色令牌也揣入兜中。他的目光快速掃過整個石窟，最後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中央那根依舊散發著淡淡清冷光暈的石筍上。月髓芝的主體已經被他吸收了大半精華，光芒黯淡了許多，但石筍本身似乎還蘊含著一些殘餘的能量，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前輩，這月髓芝……”他有些遲疑地問道，本能地覺得這東西不能浪費。
    “撿芝麻丟西瓜！目光短淺！”王子喬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語氣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那點殘羹冷炙，能量駁雜不說，吸收起來費時費力，性價比極低！現在是逃命！逃命懂嗎？優先級最高！為了這點邊角料把小命丟了，值得嗎？趕緊跑路！找找看有沒有別的狗洞……呃，我是說，隱蔽的出口！零零柒，並行處理，掃描一下附近岩層結構，有沒有其他可供通行的路徑！”
    石分被罵得一個激靈，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貪念。他立刻轉身，憑借著強化後敏銳的五感，仔細搜索石窟的每一個角落。果然，在靠近石窟深處一個不起眼的陰暗角落，被一塊凸起的岩石半遮半掩的地方，他發現了一條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狹窄裂縫。裂縫裏黑漆漆的，深不見底，還隱隱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和一絲陰冷的風。
    他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將心一橫，矮身鑽了進去。
    裂縫內部比想象的要深邃得多，而且路徑並非筆直，而是七拐八繞，如同迷宮。腳下的岩石異常濕滑，布滿了滑膩的青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土腥和腐殖質的味道。換做以前，在這種環境下摸黑前進，絕對是寸步難行。
    但此刻的石分，五感被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黑暗並不能完全阻礙他的視線，雖然依舊昏暗，但大致的輪廓和腳下的路況都能勉強看清。敏銳的聽覺甚至能捕捉到岩壁上水珠滴落的細微聲響，以及身後遠處石窟方向傳來的隱約腳步聲和靈力碰撞的細微波動——那是血刃堂的增援，他們已經進入石窟了！
    “零零柒，路徑規劃，優先級：生存！規避策略：最大化脫離距離，最小化被追蹤概率！”王子喬在腦海中迅速下達指令，語氣冷靜而高效，像是在部署一個緊急修複方案。
    “路線規劃已完成。分析當前地形及能量信號，生成三條可選逃生路徑。路徑a：持續向上，預計1分28秒抵達地表，出口位置臨近斷崖西側，遭遇追兵正麵攔截概率85.7，風險評估：極高。路徑b：水平方向延伸，通往未探明地下溶洞區域，遭遇未知地質風險及未知生物風險概率63.2，風險評估：中高。路徑c：持續向下，預計45秒抵達地下暗河河道，可利用水流進行快速位移與氣息遮蔽，遭遇水下攻擊性生物風險31.5，綜合風險評估：低。”零零柒的分析結果如同機器般精準，清晰地呈現在王子喬的意識中。
    “小子，往下走！下麵有條河！順流而下，這是最優解！”王子喬立刻將零零柒計算出的最優逃生路線告知石分，語氣不容置疑。
    “好！”石分毫不猶豫。求生的本能和對老爺爺的信任讓他立刻選擇了這條看起來最快、也最符合邏輯的道路。向下走，利用水流，確實是擺脫追蹤的好辦法。
    石分立刻調整方向，憑借著洗髓伐脈後輕盈而充滿爆發力的身體，加快速度向下衝去。原本崎嶇難行的裂縫通道，此刻在他腳下仿佛變成了坦途。他的速度比之前在石窟中戰鬥時更快了至少一倍，身形在狹窄的通道中輾轉騰挪，如同靈猴般敏捷，帶起一陣細微的勁風，將潮濕的空氣都攪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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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後方追蹤者已完成現場勘查，確認我方逃逸路線。三名追蹤者已進入裂縫通道，根據其移動速度判斷，預計58秒後與我方接觸。”零零柒的警報再次在王子喬腦中響起，冰冷的數字如同死神的倒計時。
    石分的心髒猛地一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刺骨、帶著濃烈殺意的強大神識，如同跗骨之蛆般從後方遙遙鎖定過來，緊緊地“咬”在他的背後！那是煉氣後期修士的神識威壓，遠比之前那兩個家夥強大得多！
    “快快快！聽到水聲沒？越來越響了！前麵就是河了！衝刺！拿出你吃奶的勁兒！拿出你程序員通宵上線前最後一分鍾改bug的衝勁！”王子喬也急了，語氣中充滿了催促和鼓勵雖然比喻有點奇怪），“再慢點，人家就要追上來給你‘de revie’了！”
    果然，前方傳來了清晰可聞的“嘩嘩”水流聲，聲音越來越大，空氣也變得更加潮濕，帶著水汽特有的清新和陰冷。石分精神一振，腳下再次加速，又向前衝出數十米，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寬約數丈、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出現在眼前！河水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墨黑色，看不到底，奔騰的水流衝擊著河岸的岩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河麵上彌漫著冰冷的水汽，讓人不寒而栗。
    沒有絲毫猶豫，石分甚至來不及多看一眼這壯觀或者說恐怖）的景象，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直接紮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噗通！”
    就在他身體沒入河水的同一瞬間，三道散發著強橫氣息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追到了裂縫的出口處，停在了河岸邊。
    “人呢？！”一個沙啞而憤怒的聲音在轟鳴的水聲中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
    “氣息到這裏就徹底消失了……該死！這河水有古怪，能隔絕神識探查！他跳進暗河跑了！”另一個聲音尖銳地叫道。
    “混賬！給我追！就算把這條河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那小雜種揪出來！敢殺我血刃堂的人，天上地下，他都得死！”為首那人發出一聲暴戾的怒吼，毫不猶豫地跟著跳入了漆黑的河水中。
    “噗通！噗通！”另外兩人也緊隨其後。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包裹了石分全身，那股寒意仿佛要滲透到骨髓裏。他強忍著牙齒打顫的衝動，拚命憋著一口氣，奮力向下遊潛去。洗髓伐脈後的身體在水中展現出了驚人的柔韌性和力量，他像一條真正的遊魚，借助著水的浮力和湍急的水流，速度快得驚人，轉眼間就被卷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身後，隱約還能聽到追兵入水時的撲通聲和他們憤怒不甘的咆哮，但這些聲音很快就被奔騰咆哮的河水聲徹底淹沒。
    石分不敢有絲毫放鬆，更不敢浮上水麵換氣。他緊閉著雙眼，憑借著強化後的感知，努力避開水下可能存在的礁石和漩渦，任由湍急的水流將他帶向未知的黑暗深處。他知道，暫時的脫險並不意味著真正的安全，血刃堂的追殺，如同附骨之疽，恐怕才剛剛開始……而這條深邃、冰冷、充滿未知的地下暗河，又會將他帶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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