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冥幣難辨心猶亂,鬼刀初現事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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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路公交車碾過積水時濺起暗紅色泥漿,那泥漿濺起的聲音好似沉重的鼓點,林樹君蜷縮在倒數第二排座位上,身體能感覺到座椅的冰冷。
硬幣大小的冥幣在指縫間翻轉,邊緣泛著青灰色的銅鏽光澤,在昏黃的車內燈光下,那光澤顯得格外陰森。
他想起《酉陽雜俎》裏記載的陰間貨幣兌換規則,活人若誤收鬼鈔,需在子時前將銅錢浸入黑狗血——可誰家會常備黑狗血呢?
刺耳的刹車聲驚得冥幣脫手飄落,在車底通風口處打著旋兒,那旋轉的聲音好似惡鬼的低吟。
林樹君彎腰去撿時,發現紙幣麵值正在急速膨脹,原本模糊的"伍圓"二字已變成血淋淋的"伍佰億",那血色的字體仿佛在滴著血。
前排老婦人懷中的博美犬突然狂吠,尖銳的犬吠聲刺痛著林樹君的耳膜,狗眼倒映著冥幣上浮現的陌生男人麵孔。
"師傅,開下空調吧?"他抹去額頭的冷汗,那冷汗滑過臉頰,帶著絲絲涼意,車窗上卻結出細密冰花,冰花閃爍著晶瑩卻又透著寒意的光。
駕駛座傳來機械的應答:"空調係統已關閉十二年。"車載電視閃過302室窗前的透明人影,新聞主播正在播報遊樂場旋轉木馬零件失蹤案,電視裏嘈雜的聲音和詭異的畫麵讓林樹君的心跳加速。
林樹君將冥幣塞回衣兜,布料下的倒計時數字已縮減至"473215"。
他摸出手機記錄線索,備忘錄裏躺著公寓事件後整理的疑點:墨鏡男手背的蛇形刺青、禿頂中年西裝內袋的青銅羅盤、還有兩人身上蒸騰的灰白霧氣。
當指尖劃過"灰白之氣"四個字時,車頂照明燈突然爆裂,玻璃碴破碎的聲音好似炸雷,玻璃碴雨落中,他看見自己手背浮現出蛛網狀青痕,與墨鏡男刺青走向驚人相似。
前排博美犬的慘叫戛然而止,老婦人懷中的絨毛玩具滲出黑水,那黑水散發著刺鼻的腐臭味。
"原來是這樣..."林樹君在手機繪圖軟件勾勒出氣流軌跡,灰白霧氣在公寓走廊呈現螺旋上升形態,與《雲笈七簽》中記載的"怨氣凝煞"圖譜不謀而合。
他忽然意識到那些灰白之氣並非來自活人,而是鬼物消亡後的殘留。
車身劇烈顛簸,車載電視跳轉到二十年前的舊聞畫麵:遊樂場奠基儀式上,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將某種動物頭骨埋入混凝土。
林樹君盯著新聞裏一閃而過的青銅羅盤,突然發現禿頂中年的西裝款式與奠基儀式主持人完全相同。
"難道他們是..."他激動地撞到前排座椅,老婦人後頸的屍斑在窗外路燈光裏若隱若現。
手機記事本自動彈出新頁麵,血紅字跡寫著:"回收者不得幹預因果"。
這行字下方,302室透明人影的照片正在緩慢溶解。
林樹君猛地扯下藍牙耳機,金屬外殼映出他瞳孔裏遊動的灰白光絲。
當他試圖拍攝眼中異象時,取景框裏所有乘客都變成了紙紮人,唯有司機後視鏡裏的倒影是血肉之軀——那張臉分明是墨鏡男摘掉墨鏡的模樣。
"到站了。"電子報站聲裹著電流雜音,林樹君踉蹌著衝下後門。
剛一下車,公交車關門離去的“哐當”聲在耳邊響起,緊接著農貿市場嘈雜的人聲、動物的叫聲撲麵而來。
公交車內那股混雜著腐朽與陰冷的氣味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農貿市場特有的血腥氣和腐肉與香燭混合的刺鼻氣味,直衝進他的鼻腔。
鞋跟沾著黏膩的糖霜,那黏膩的觸感讓他心裏一陣發毛。
他摸出魏攸然給的地址紙條,背麵不知何時多了行朱砂小楷:"申時三刻,鬼頭刀現"。
本章完)
潮濕的柏油路麵上,林樹君的球鞋陷進半凝固的血漿裏,血漿那黏糊糊的觸感從鞋底傳來。
聚發農貿市場的鐵皮頂棚在暮色中起伏,像被無形巨手揉皺的錫箔紙,鐵皮在微風中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他避開腳邊翻著白眼的魚頭,空氣中漂浮著腐肉與香燭混合的刺鼻氣味,那氣味熏得他有些頭暈。
"張記鮮肉"的招牌下,鐵鉤倒懸著半扇暗紅色豬肉,豬肉的顏色如同凝固的血。
油氈布縫隙裏漏出的白熾燈光,正巧映在案板前小男孩的脊梁上。
那孩子約莫七八歲,校服後領翻卷著露出大片青紫色淤痕。
"要這裏,還有這裏。"男孩踮腳拍打自己左肋,褪到腰際的校服褲露出繪滿符咒的秋褲。
他忽然轉身扯開上衣,指著胸骨下方凹陷處:"這塊梅花肉最嫩,我奶奶說的!"
林樹君被口水嗆得咳嗽,褲兜裏的冥幣突然發燙,那滾燙的感覺透過布料傳來。
男孩脖頸處纏繞的灰白霧氣,竟與公寓裏那些亡魂殘留的氣息如出一轍。
更詭異的是,當孩子抬手指向懸掛的豬腿時,霧氣尖端分明在模仿案板上剁骨刀的軌跡。
此時,林樹君心裏滿是疑惑和緊張,這孩子的行為太奇怪了,他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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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又來找晦氣!"張屠夫從冰櫃後轉出身形,圍裙上的血漬結成硬殼。
看到張屠夫突然出現,林樹君心裏瞬間警惕起來,身體也不由得緊繃。
他手中剔骨刀寒光一閃,男孩的褲帶應聲斷裂。
褪色的卡通內褲上,歪歪扭扭繡著"敕令"二字。
林樹君下意識摸向手機,卻發現攝像頭蒙著層血色水霧。
男孩卻渾不在意,光著屁股趴在案台上戳弄豬肝:"這塊腰窩肉要切骰子塊,爆炒最..."話音未落,他忽然轉頭盯著林樹君褲兜:"叔叔兜裏的錢能買下整個菜場呢。"
寒意順著脊梁竄上後頸,林樹君摸出那張麵值五百億的冥幣。
紙幣上陌生男人的五官正在融化,眼窩處淌下兩道瀝青般的濁淚,那濁淚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男孩突然咯咯笑起來,露出缺了門牙的牙齦:"神龍大俠說這種錢要折成金元寶燒掉哦。"
"你見過神龍大俠?"林樹君蹲下身,嗅到男孩發間有股墳頭土的腥氣。
冥幣邊緣悄然卷曲,化作紙灰落在他鞋麵。
男孩突然湊近他耳邊低語:"大俠住在會吃人的旋轉木馬裏..."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收破爛的銅鑼聲,孩子像受驚的野貓般竄進巷弄。
張屠夫用抹布擦拭著案板,油汙下露出密密麻麻的斬穢咒。
他摸出包紅塔山,煙盒上沾著疑似朱砂的暗紅顆粒:"老王頭半個月前就托夢,說有個戴陰陽眼的愣頭青要來取刀。
這把鬼頭刀,似乎和之前公交車上的種種詭異事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背後好像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冰櫃壓縮機發出垂死般的嗡鳴,林樹君注意到鐵鉤上的豬肉紋路,竟與自己在公交車上手背浮現的青痕走向一致。
當張屠夫掀開油膩的帆布,一柄纏著褪色紅綢的刀鞘緩緩顯露。
鞘身銅釘排列成北鬥七星狀,第三顆星的位置嵌著枚發黑的犬齒。
"鬼頭刀飲過七煞血,刀刃認主要看寅時的露水。"屠夫彈落煙灰,火星濺在案板刻著的八卦圖上。
林樹君伸手欲觸,刀鞘突然滲出細密血珠,那些血珠在距他指尖三寸處懸停,凝成《天蓬咒》中記載的破煞符形。
遠處傳來夜梟啼叫,市場頂棚的鐵皮嘩啦作響。
林樹君握緊刀柄的刹那,聽見三百米外遊樂場方向傳來齒輪咬合的哢嗒聲。
刀身尚未出鞘,褲兜裏的冥幣已自燃成灰,灰燼中浮現出旋轉木馬的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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