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從林樹君的額角滑落，在昏黃的路燈下反射著微光。
    他快一個月沒見過吳警官了，自從上次廢棄工廠事件之後，吳警官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說不清是心虛還是別的什麽，總之，他潛意識裏有點想避開她。
    偏偏隔壁的房子最近開始動工裝修，叮叮咣咣的噪音讓他白天根本沒法待在家裏，隻能晚上回來。
    這讓他更加忐忑，生怕哪天晚上撞見吳警官，被問起那天晚上的事。
    今晚，夜色濃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燥熱的氣息。
    十點半，林樹君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樓下。
    樓道裏的聲控燈一閃一閃的，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像是老舊的電影片段。
    他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隔壁傳來的細碎說話聲讓他停下了動作。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什麽破4d電影，全程都在晃！我本來想好好欣賞男主角的盛世美顏，結果晃得我連他鼻子眼睛都看不清！還有那爆米花，甜得齁人，簡直就是糖精做的！”
    這聲音清脆又帶著點嬌嗔，是隔壁新搬來的女大學生林嘉尤。
    林樹君對她們有點印象，兩個年輕女孩，青春洋溢，朝氣蓬勃，和自己這半死不活的社畜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還有更氣的呢！”另一個聲音，略微低沉一些，應該是林嘉尤的室友陳彤，“我跟你說，那個男的，全程都在玩手機！電影放到一半，他媽居然打電話過來問他吃了沒！我當時真想把他手機搶過來扔到爆米花桶裏！”
    “不是吧？這麽奇葩！現在還有這種媽寶男？”林嘉尤的聲音充滿了懷疑，就像聽到外星人入侵地球一樣不可思議。
    “我之前遇到的那個雖然摳門，但好歹還知道在電影院裏保持安靜。”
    “可不是嘛！”陳彤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我本來以為他隻是比較內向，沒想到是個巨嬰！整個電影看完，我感覺自己像是在陪他媽看電影！”
    林樹君站在門口，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唉，想當年自己年輕的時候……等等，自己好像也沒年輕過幾年。
    “哎，你說，要是換成隔壁那個小哥哥就好了。”林嘉尤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長得又帥，身材又好，感覺人也很友善的樣子。”
    “隔壁那個？林樹君？”陳彤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驚訝，“你對他還挺了解的嘛！見過幾次麵就看出人家身材好了？”
    “哎呀，你懂什麽！”林嘉尤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得意，“那天他搬東西，我正好路過，不小心瞥了一眼，那腹肌，嘖嘖嘖，杠杠的！比你那個媽寶男強一百倍！”
    林樹君站在門外，聽得麵紅耳赤。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隔壁女大學生的談資，而且還是關於身材方麵的。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好，最近啤酒喝得少，腹肌還在。
    “不過，聽說他好像有點……怪怪的。”陳彤的聲音又低了下來，帶著一絲神秘，“我聽樓下的王阿姨說，他經常半夜三更出去，也不知道幹什麽。而且，他好像從來不跟人說話，神神秘秘的。”
    “真的假的？”林嘉尤的聲音也變得緊張起來，“不會是什麽壞人吧？”
    “誰知道呢，”陳彤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調侃，“說不定是什麽秘密特工呢！你看他那身手，敏捷得跟猴子似的，說不定是什麽武林高手！”
    林樹君聽著她們的對話，心裏哭笑不得。
    秘密特工？
    武林高手？
    她們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他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每天累死累活地工作，哪有時間去當什麽特工或者高手？
    “哎，不管他是什麽人，反正比你那個媽寶男強多了！”林嘉尤的聲音又恢複了之前的活力，“要是能跟他……”
    林嘉尤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戛然而止。
    “噓！有人來了！”陳彤的聲音緊張地低語。
    林樹君的心猛地一沉。
    他意識到自己偷聽的舉動可能被發現了。
    他僵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感覺像被釘在了原地。
    屋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人在快速地整理東西。
    “哢嚓——”
    門鎖轉動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林樹君的耳中。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
    林樹君感覺自己的臉像火燒一樣，一陣青一陣白。
    他這輩子都沒這麽尷尬過，就像小時候偷看隔壁王阿姨洗澡被當場抓包一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更要命的是，他現在還站在人家門口，進退兩難，簡直就是大型社死現場！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卻發現喉嚨幹澀得像吞了一把沙子，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能感覺到隔壁兩雙眼睛正透過門縫，像探照燈一樣在他身上來回掃射，仿佛要把他看穿。
    “這…這…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開放啊…”林樹君在心裏哀嚎，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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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麽自己要有這麽好的聽力，為什麽要好奇心這麽重，非要停下來聽人家聊天？
    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最讓他無奈的是，這兩個女大學生，八卦就八卦吧，還偏偏要扯上他！
    什麽身材好，什麽腹肌杠杠的，這些話從兩個妙齡少女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別扭。
    更何況，她們還把他想象成什麽秘密特工、武林高手，這腦洞也太大了吧！
    簡直比他看過的最離譜的小說還要離譜！
    林樹君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的小醜，供人圍觀、品頭論足。
    他甚至能想象到，明天這棟樓裏就會流傳著各種關於他的謠言，什麽“隔壁小哥哥身材超棒”、“林樹君其實是個隱藏的富二代”、“他其實是外星人派來的間諜”……想到這裏，林樹君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心裏暗暗叫苦，這都什麽事兒啊！
    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隻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怎麽就這麽難呢？
    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時太低調了，以至於讓人覺得他很神秘？
    還是說，自己真的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才會被人誤解？
    林樹君站在門口，感覺自己像一尊石像，僵硬、冰冷、毫無生氣。
    他甚至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吱呀——”
    就在林樹君胡思亂想的時候，隔壁的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
    林嘉尤和陳彤探出頭來，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充滿了好奇和…一絲絲驚恐？
    “你…你…你是林樹君？”林嘉尤的聲音顫抖著，像是受驚的小鹿。
    林樹君尷尬地點了點頭，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是我…你們好…”
    “啊——！”
    林嘉尤和陳彤同時發出了一聲尖叫，像是見了鬼一樣。
    林樹君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差點沒站穩。
    他連忙穩住身形，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們：“你們…你們沒事吧？”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陳彤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她緊緊地抓著林嘉尤的胳膊，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林樹君指了指自己家的門：“我…我住這裏啊…”
    “你…你…你都聽到了？”林嘉尤的聲音更小了，幾乎細不可聞。
    林樹君尷尬地撓了撓頭：“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路過…”
    “天哪！太丟人了！”林嘉尤捂著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彤也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林樹君。
    “咳咳…”林樹君輕咳兩聲，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那個…其實…也沒什麽…你們…你們說的…也挺有道理的…”
    “有道理？”林嘉尤和陳彤同時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著林樹君。
    林樹君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是啊，現在的媽寶男確實挺多的。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畢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嘛！”
    林嘉尤和陳彤被林樹君這突如其來的幽默逗樂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了，我給你們講個笑話吧。”林樹君見氣氛緩和了一些，便趁熱打鐵，“話說，有一個女漢子，去相親。男方問她：‘你有什麽優點？’女漢子說：‘我會劈柴！’男方又問：‘還有呢？’女漢子說：‘我會徒手劈磚！’男方嚇得直哆嗦，問：‘那…你有什麽缺點？’女漢子想了想，說：‘我…我…我劈柴的時候…有點…娘…’”
    林嘉尤和陳彤聽完這個笑話，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哈哈哈哈…你…你太逗了…”林嘉尤一邊笑一邊說。
    “是啊，你這笑話…也太…太…女漢子了…”陳彤也笑得喘不過氣來。
    林樹君看著她們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心裏也輕鬆了不少。
    他覺得，這兩個女大學生雖然有點八卦，但心地還是挺善良的。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林樹君笑著說，“明天還要上課呢。”
    “嗯嗯，好的。”林嘉尤和陳彤點了點頭，“你也早點休息。”
    “晚安。”林樹君朝她們揮了揮手，然後轉身打開了自己家的門。
    “晚安。”林嘉尤和陳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樹君走進房間，關上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感覺自己像是經曆了一場劫難，身心俱疲。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看來，今晚是別想睡個好覺了。”林樹君自言自語道。
    他走到玄關，準備換鞋。
    突然，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裏，手裏提著他的拖鞋。
    是小骷髏。
    小骷髏穿著一件白色的骷髏睡衣，頭上戴著一個骷髏頭套，看起來…有點萌？
    它看到林樹君回來，立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把拖鞋遞給了他。
    “主人，你回來了。”小骷髏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一絲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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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樹君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他接過拖鞋，穿上，然後揉了揉小骷髏的頭：“嗯，我回來了。”
    小骷髏乖巧地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林樹君。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小骷髏身上，給它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
    林樹君突然覺得，這個小骷髏…似乎…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他甩了甩頭，把這個荒謬的想法拋到腦後。
    怎麽可能呢？
    小骷髏隻是一個…一個…
    “主人…”小骷髏突然開口，聲音有些低落。
    汗珠從林樹君的額角滑落，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不安的光芒。
    他感覺自己像一隻被探照燈照射的兔子，無所遁形，尷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隔壁兩個女孩的竊竊私語像魔音穿耳，在他腦海裏反複播放，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子，敲打著他的神經。
    他僵硬地站在門口，進退兩難，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蛛網粘住的蒼蠅，動彈不得。
    隔壁的門打開了一條縫，林嘉尤和陳彤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像兩隻受驚的小兔子。
    她們的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好奇、驚訝，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恐？
    看到林樹君的那一刻，她們的瞳孔猛地收縮，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怪物。
    “你…你…你是林樹君？”林嘉尤的聲音顫抖著，像一隻受驚的小鳥。
    兩聲尖叫劃破夜空，像兩枚炸彈在林樹君的耳邊爆炸。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差點沒站穩。
    他連忙穩住身形，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們：“你們…你們沒事吧？”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陳彤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她緊緊地抓著林嘉尤的胳膊，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林樹君指了指自己家的門，努力保持著鎮定：“我…我住這裏啊…”
    “你…你…你都聽到了？”林嘉尤的聲音更小了，幾乎細不可聞。
    她的臉頰緋紅，像熟透的蘋果，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林樹君。
    林樹君尷尬地撓了撓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路過…”
    “天哪！太丟人了！”林嘉尤捂著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的聲音悶悶的，充滿了懊惱和羞愧。
    陳彤也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林樹君。
    她的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仿佛在無聲地表達著內心的尷尬。
    “咳咳…”林樹君輕咳兩聲，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個…其實…也沒什麽…你們…你們說的…也挺有道理的…”
    好不容易擺脫了修羅場，林樹君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一進門就感覺一個小小的身影猛地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腿。
    “主人，你回來了！”小骷髏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讓林樹君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低頭看著抱著自己腿的小骷髏，一身白色的骷髏睡衣，頭上還戴著一個滑稽的骷髏頭套，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愛。
    林樹君彎下腰，輕輕揉了揉小骷髏的頭，語氣溫柔地問道：“今天乖不乖？作業做完了嗎？”
    聽到“作業”兩個字，小骷髏原本興奮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它緩緩地鬆開抱著林樹君腿的手，低著頭，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它從身後拿出一個皺巴巴的本子，怯生生地遞給林樹君。
    “主人…我…我不會做…”小骷髏的聲音細若蚊蠅，充滿了沮喪和委屈。
    林樹君接過本子，故作嚴肅地翻了翻，然後板著臉說道：“怎麽回事？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做？是不是又偷懶了？”
    小骷髏的頭垂得更低了，眼眶裏隱隱有淚光閃爍。
    它的小手不安地絞著衣角，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看到小骷髏這副模樣，林樹君再也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揉了揉小骷髏的頭，語氣寵溺地說道：“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呢！看把你嚇的！”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小骷髏：“看看，這是什麽？”
    小骷髏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林樹君手中的盒子，它小心翼翼地接過盒子，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打開了。
    盒子裏，靜靜地躺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墜，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玉墜的形狀是一隻可愛的小骷髏，雕工精細，栩栩如生。
    “喜歡嗎？”林樹君看著小骷髏，
    小骷髏的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微張開，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它伸出小手，輕輕地撫摸著玉墜，
    “喜歡…好喜歡…”小骷髏的聲音有些哽咽，它緊緊地抱著玉墜，仿佛怕它會突然消失一樣。
    “喜歡就好。”林樹君笑著說道，“我特意找人定製的，怎麽樣，是不是很特別？”
    小骷髏用力地點了點頭，
    “對了，”林樹君突然想到了什麽，“這個玉墜還沒有名字呢，你想叫它什麽？”
    小骷髏抱著玉墜，抬起頭，看著林樹君，眼中閃爍著光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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