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奇事頻發福地開,結盟之事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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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過褪色的藍布門簾漏進來時,林樹君正對著鐵盒發呆。
    盒蓋半開,裏麵那張人皮在晨霧裏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昨天後半夜他用銅鎖扣了三次,每次睡下半小時準能聽見"哢嗒"一聲——像有人用指甲挑開鎖簧。
    店門"吱呀"一響。
    他抬頭,高淑畫站在門口,帆布包帶子勒著肩頭,發梢沾了點晨露。
    她沒像昨天那樣先找椅子坐,而是直接走到櫃台前,從包裏抽出個牛皮紙袋"老板,身份證帶來了。"
    林樹君的目光掃過她腕間——那道勒痕還在,邊緣泛著淡紫,像被細鐵絲捆過整夜。
    "平安符在抽屜。"他伸手去拉木抽屜,指節卻在碰到銅把手時頓住。
    高淑畫的牛皮紙袋敞著口,露出半張照片邊角,暗紅色的,像凝固的血。
    "先別急著給符。"高淑畫把紙袋推過來,照片"嘩啦"散了一桌。
    第一張是殯儀館外牆,青灰色磚縫裏爬滿珊瑚狀的紅藤,藤蔓尖端泛著濕淋淋的亮,像剛從血肉裏鑽出來;第二張是張阿姨家的狗,鏡頭對著空牆,狗嘴大張露出白牙,脖頸的毛全炸起來,背景裏能看見半扇掉漆的木窗——和昨晚林樹君在二樓鐵盒裏看到的人皮紋路一模一樣;第三張最刺眼一截水泥牆被砸開,牆裏嵌著具新鮮屍體,死者穿著白襯衫,胸口別著枚校徽,臉卻被紅藤纏住,隻露出半隻圓睜的眼睛。
    林樹君的後槽牙抵著腮幫。
    他認出那校徽——紂市大學的,上周新聞剛報過有學生失蹤。
    "這些是我這三天拍的。"高淑畫的指甲掐進掌心,"殯儀館那麵牆昨天淩晨三點塌了,紅藤全縮進地裏;張阿姨家的狗今早被發現死在院裏,舌頭纏在自己脖子上;牆裏的屍體是李泗。"她頓了頓,"紂大天文社的,和林嘉尤、陳彤是一屆。"
    林樹君的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他想起前天半夜林嘉尤發在同學群裏的消息"李泗說要去看月亮,他說月亮裏有門。"當時群裏全是哈哈哈的表情包,現在照片上的屍體正對著鏡頭,眼白上凝著層灰霧,像被什麽東西糊住了魂。
    "這是福地開啟的前兆。"高淑畫把照片一張張摞回去,"紅藤吸魂,活物暴斃,地脈裏的髒東西往外鑽——"她突然抬頭,目光像刀尖,"我需要和你結盟。"
    "結盟?"林樹君捏起張照片,指尖碰到死者校徽的邊角,涼得刺骨。
    "各找各的機緣,遇到共同危機或者利益時聯手。"高淑畫從帆布包摸出個小玉瓶,倒出粒紅藥丸推過去,"這是避陰丹,我家傳的。
    你收著,真進了福地用得上。"
    她的手指擦過照片時,林樹君聞到那縷香灰味——和昨晚鐵盒裏飄出的一模一樣。
    他盯著高淑畫發頂翹起的碎發,突然想起老神棍昨天語音裏的雜音"千萬別信那姑娘說的"
    "福地開啟有三大征兆。"高淑畫的聲音放輕,像怕驚著什麽,"活物暴斃為引,地脈吐髒為兆,最後"
    "最後是月蝕鎖魂。"林樹君打斷她,喉嚨發緊。
    昨晚他翻了鐵盒裏的舊書,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寫著"福地開,三象現。
    一象血藤食魄,二象死物鳴冤,三象月蝕鎖魂門。"老神棍的語音雖然斷了,但前半段他聽清了"福地開有三象,第一象是"
    高淑畫的睫毛顫了顫。
    她盯著林樹君,眼尾的淚痣跟著抖,半天才扯出個笑"你倒清楚。"
    林樹君突然覺得解氣。
    之前每次和這姑娘打交道,她都像本合著的書,現在總算翻到了幾頁。
    他往後一靠,椅子發出吱呀聲"老神棍前天夜裏給我發了半條語音,說福地開有三象,第一象血藤食魄——"他指了指殯儀館那張照片,"第二象死物鳴冤,張阿姨家的狗死得那麽邪性,可不就是冤魂沒散?
    第三象月蝕鎖魂門"他抬頭看向窗外,月亮早沒了影子,"等月亮再圓的時候,就是門開的時候。"
    高淑畫的手指在桌沿敲了兩下。
    她從帆布包摸出包煙,抽出根點上,火星子在晨霧裏明滅"你什麽時候"
    "昨晚翻了點舊東西。"林樹君沒說實話。
    鐵盒裏的人皮昨晚自己翻了頁,正好翻到三象那章,血字在月光下流動,他盯著看了半宿。
    高淑畫吸了口煙,煙圈從她鼻尖升起來,模糊了表情"看來我低估你了。"
    林樹君笑出聲。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姑娘麵前占上風,連鐵盒裏的人皮都跟著湊趣——二樓傳來"嘩啦"一聲,像有本書被重重合上。
    高淑畫的目光往樓梯口掃了眼,又迅速收回來。
    她把煙頭摁在煙灰缸裏,壓得粉碎"所以,結盟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
    林樹君的笑僵在臉上。
    他看著高淑畫腕間的勒痕,突然想起昨晚鐵盒裏人皮上的字"畫皮高家,最會借刀殺人。"老神棍的語音斷在"千萬別信",李泗的屍體嵌在牆裏,高淑畫的香灰味和鐵盒裏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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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時間。"他說。
    高淑畫站起來,帆布包帶子蹭過桌麵,帶倒了個空紙杯。
    她彎腰撿杯子時,林樹君看見她後頸有片淡紅——和腕間的勒痕連成線,像被根看不見的繩子捆了全身。
    "行。"她把杯子放回桌上,"今晚月半,十點,紂江大橋。"她從包裏摸出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箭頭,"橋底第三根石柱,刻著"歸"字。
    你要是想清楚了,就把平安符帶過去。"
    她轉身要走,又停住"對了,李泗的追悼會今晚六點在紂市殯儀館。"她側過臉,淚痣在晨光裏泛著暗,"林嘉尤和陳彤會去。
    她們最近總說看見月亮裏有個人,和李泗長得一模一樣。"
    店門關上時,風卷著片紅藤葉撲進來。
    林樹君撿起葉子,藤脈裏滲出點暗紅液體,滴在照片上,把李泗的眼睛染得更紅了。
    二樓傳來"哢嗒"一聲——是鐵盒的鎖扣又開了。
    紅藤葉上的暗紅液體在照片上暈開時,高淑畫的腳步突然頓住。
    她背對著門,手指還搭在褪色的銅門把手上,發梢沾著的晨露正順著後頸那道淡紅勒痕往下淌"林老板,我問你話呢。"
    她的聲音比剛才更冷,像浸過紂江底的冰。
    林樹君這才發現,她根本沒真的要走——帆布包還半搭在椅背上,煙盒在煙灰缸旁投下細長的影子。
    "結盟的事。"高淑畫轉過臉,淚痣被晨光照得發暗,"給個準話。"
    林樹君的後頸竄起涼意。
    他捏著紅藤葉的手緊了緊,藤脈裏滲出的液體順著指縫往下淌,黏糊糊的像沒凝住的血。
    二樓又傳來"哢嗒"一聲,這次鐵盒的鎖扣不是輕響,而是"當啷"砸在木桌上,震得窗台上的銅鈴都晃了晃。
    "這些照片"他把紅藤葉按在李泗的照片上,暗紅液體正好蓋住死者半隻眼睛,"都是紂市拍的?"
    高淑畫的睫毛動了動。
    她走到桌前,指尖劃過殯儀館那張照片的邊緣"紂市有七處地脈節點,紅藤隻在其中三處冒頭。"她突然笑了,比哭還冷,"你該問的是——福地是不是在紂市。"
    林樹君的太陽穴突突跳。
    他想起鐵盒裏人皮上的字,每個血字都像活的,昨晚在月光下扭成一條蛇"福地藏於市,殺人不用刀。"老神棍的語音雜音裏,有個破鑼似的聲音喊過"紂市地脈亂",現在聽來格外刺耳。
    "是或不是?"他壓著嗓子問。
    高淑畫彎腰撿起剛才碰倒的紙杯,指節泛著青白。
    她把杯子倒扣在"歸"字紙條上,杯底壓得紙條皺成一團"不是。"
    "那在哪?"林樹君往前探身,桌麵蹭得照片嘩啦響。
    李泗的校徽硌著他掌心,涼得像塊冰。
    高淑畫沒說話。
    她盯著林樹君身後的樓梯口,那裏正飄下幾縷細灰——是二樓鐵盒打開時揚起的舊塵。
    林樹君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正看見鐵盒蓋緩緩翹起,人皮的邊角從盒裏滑出來,在樓梯扶手上拖出道淡紅痕跡。
    "你家那東西"高淑畫的聲音突然發緊,"是不是又動了?"
    林樹君猛地轉回頭。
    他看見高淑畫的喉結動了動,腕間的勒痕比剛才更紫,像被人用鐵絲又勒了一圈。
    二樓傳來"沙沙"的翻書聲,是人皮在自己翻頁。
    他想起老神棍說過,這張皮是"地脈眼",能看陰陽,能記因果——可它為什麽總在高淑畫出現時躁動?
    "福地的位置。"他壓著聲音,"你不說,我怎麽信你?"
    高淑畫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她的手比紅藤葉還涼,腕間勒痕正好壓在林樹君的脈搏上"你該問的是,福地裏有什麽。"她的指甲掐進他肉裏,"是能讓人活過三十的續命丹,還是能把活人變成活屍的陰脈草?
    是能解百毒的靈泉,還是會啃食魂魄的血藤王?"
    林樹君倒抽口冷氣。
    他想起林嘉尤在群裏發的語音,背景裏有"沙沙"的藤葉摩擦聲,李泗的聲音混在裏麵"月亮裏的門後有寶貝,能讓我們永遠在一起。"現在想來,那"寶貝"怕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知道多少?"他抽回手,在褲腿上蹭掉她留下的涼意。
    高淑畫從帆布包裏摸出個銅鈴鐺,鈴鐺表麵刻著歪歪扭扭的符咒。
    她捏著鈴鐺晃了晃,清響裏混著細碎的刮擦聲,像有指甲在鈴鐺內壁抓撓"我知道紅藤是地脈的怨氣化的,專吃將死之人的魂;知道月蝕那晚,鎖魂門開的時候,門裏會爬出三具守關屍;知道"她突然停住,把鈴鐺塞進包裏,"這些,結盟了才能說。"
    林樹君的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想起前天夜裏,陳彤在群裏發過張模糊的照片——月亮裏有個黑影,輪廓像個人,正對著鏡頭招手。
    當時他以為是曝光問題,現在看李泗的屍體,那半隻眼睛的位置,和照片裏黑影的眼睛正好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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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套情報。"高淑畫突然笑了,"我知道。
    你覺得我是畫皮高家的,天生會騙人。"她掀起袖子,腕間的勒痕裏滲出細血珠,"但你看看這個——昨晚我在殯儀館守了一夜,紅藤纏了我七圈。
    它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嘴裏的"結盟"兩個字。"
    林樹君盯著那道滲血的勒痕。
    高淑畫的後頸也有血珠往下淌,和勒痕連成線,像被根看不見的紅藤捆了全身。
    二樓的翻書聲突然變急,人皮"嘩啦"翻到新的一頁,血字在晨光裏扭曲成"藤索纏魂,求盟者必受血契。"
    "所以你需要我當擋箭牌。"他說。
    高淑畫的瞳孔縮成針尖。
    她抓起桌上的照片塞進牛皮紙袋,動作重得紙邊劃破了手指"隨你怎麽想。"她把"歸"字紙條推到他麵前,"今晚十點,紂江大橋。
    你要是來,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要是不來"她扯了扯後頸的勒痕,"紅藤會先纏上林嘉尤,再是陳彤——她們昨晚在宿舍說,月亮裏的人今天要請她們"看月亮"。"
    林樹君的呼吸一滯。
    他想起林嘉尤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月亮裏的門開了條縫,李泗在裏麵笑,他說要帶我們去看星星。"當時他以為是玩笑,現在李泗的屍體還嵌在牆裏,星星?
    怕不是血藤上的鬼火。
    "你威脅我?"他的聲音發顫。
    高淑畫已經走到門口。
    她推開門,晨霧湧進來,裹住她發梢的水珠"是提醒。"門在她身後關上,風卷著片紅藤葉撲進來,正落在"歸"字紙條上,把"歸"字的最後一筆壓成了血點。
    二樓傳來"砰"的一聲——鐵盒蓋重重砸在桌上。
    林樹君抬頭,正看見人皮上的血字在蠕動"畫皮女,藤索纏,盟成之日,魂歸淵。"老神棍的語音突然在他腦子裏炸響"千萬別信她們要的不是盟友,是替死鬼!"
    他抓起"歸"字紙條,紙角硌得掌心生疼。
    紅藤葉上的血珠滴在"歸"字上,慢慢暈開成個"囚"字。
    窗外傳來紂市早班車的鳴笛,他卻聽見林嘉尤的尖叫混在風裏"月亮裏的門開了!"
    林樹君的手指蜷成拳。
    他想起李泗屍體上的校徽,想起陳彤說過她們社團總在月圓夜看月亮,想起高淑畫腕間的勒痕和人皮上的警告——結盟?
    怕不是把他往血藤懷裏送。
    二樓的鐵盒又"哢嗒"響了一聲。
    他盯著桌上的避陰丹,紅藥丸在晨光裏泛著妖異的光。
    高淑畫說這是家傳的,可老神棍說過,畫皮高家的東西,吃下去的是藥,吐出來的是命。
    "結盟?"他對著空門冷笑,"我信你個鬼。"
    紅藤葉在"歸"字紙條上輕輕晃動,像在替誰歎氣。
    二樓的人皮突然發出"嘶啦"一聲,像是被什麽東西扯破了——林樹君沒注意,他正盯著窗外越積越厚的晨霧,那裏隱約有紅藤的影子在爬動,朝著紂市大學的方向。
    林樹君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一裹,鑰匙串在褲袋裏撞出脆響。
    他抄起桌上的紅藤葉塞進衣兜,指腹擦過葉尖時,那點暗紅液體突然滲進皮膚,像根細針紮進血管。
    二樓鐵盒又發出"哢嗒"聲,這次他沒回頭——晨霧裏飄來股鐵鏽味,是從紂市大學方向漫過來的。
    出租車在大學南門停下時,門衛室的大爺正對著監控屏揉眼睛"今早第三撥人了,都是來找天文社那倆姑娘的。"他指了指公告欄,白紙黑字的通知被風掀起一角"林嘉尤同學請假三天,陳彤同學說是去殯儀館了?"
    林樹君的後頸瞬間繃直。
    他想起高淑畫說李泗的追悼會在六點,現在才九點半,陳彤不可能這麽早到。
    他掏出手機翻聊天記錄,林嘉尤的對話框停在淩晨兩點十七分"月亮裏的人說,要帶我們去看星星,在橋底下,有好多星星在藤上亮著。"配圖是張模糊的照片,黑夜裏一串紅點連成線,像極了紅藤上掛著的血珠。
    "同學宿舍怎麽走?"他問大爺。
    大爺盯著他的臉看了兩秒,突然壓低聲音"你是她們家長?
    昨兒後半夜,302宿舍的窗戶響了一宿,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
    舍管阿姨拿手電筒照,就看見滿牆的紅影子,跟跟血藤似的。"
    林樹君的呼吸頓住。
    302——林嘉尤和陳彤的宿舍號,他記得陳彤在群裏曬過門禁卡。
    他道了謝往宿舍區跑,晨霧裏的梧桐葉沙沙響,每片葉子背麵都凝著水珠,在他經過時"啪嗒"砸在地上,像有人在頭頂掉眼淚。
    302宿舍門虛掩著。
    林樹君推開門,黴味混著股甜腥湧出來——是血。
    書桌上擺著半杯涼掉的奶茶,吸管被咬得變形;床沿垂著條白裙子,裙角沾著暗紅痕跡,像被紅藤抽過;牆上貼滿天文社的照片,李泗站在最中間,舉著望遠鏡笑,現在照片邊緣爬滿暗紅印記,把他的臉啃成了模糊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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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尤?"他喊了一聲,聲音撞在牆上又彈回來。
    靠窗的窗簾突然動了動。
    林樹君衝過去掀開簾子,被子團成個球,床板上用紅藤刻著歪歪扭扭的字"月亮門開,星星要亮。"藤痕裏滲出的液體還沒幹,滴在地板上,和裙角的血跡連成線,直指陽台。
    陽台玻璃上蒙著層白霧,林樹君用袖子擦了擦,整個人僵在原地——外麵的晾衣繩上,掛著兩條紅藤編的"繩子",正隨著風晃悠。
    繩子末端各係著個東西,被晨霧遮得模模糊糊,可那形狀是人的手腕。
    他猛地拉開玻璃門,冷風裹著腥氣灌進來。
    紅藤繩上的"手腕"突然收緊,林樹君這才看清,哪是什麽繩子,是活的紅藤!
    它們正順著晾衣繩往屋裏鑽,藤尖分叉成細須,在他腳邊的瓷磚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救命——!"
    尖叫從樓下傳來。
    林樹君探身往下看,陳彤正站在宿舍樓下的花壇邊,她的白襯衫被扯得亂七八糟,後頸勒著根紅藤,藤上還掛著片碎布——和高淑畫後頸的勒痕一模一樣。
    她的頭發被紅藤纏住往樹上拉,腳尖勉強點著地麵,手指摳進樹皮裏,指甲縫全是血。
    "陳彤!"林樹君衝下樓梯,外套被欄杆勾住也顧不上。
    他跑到花壇邊時,紅藤突然收緊,陳彤的腳離了地,整個人被吊在半空中,喉嚨裏發出咯咯的響聲。
    "鬆手!"他撲過去抓紅藤,藤身卻像活物般扭了扭,反過來纏住他的手腕。
    那觸感和高淑畫的勒痕一樣涼,還帶著股腐肉味。
    林樹君疼得咬牙,另一隻手去摸衣兜裏的紅藤葉——剛才塞進兜裏的那片葉子突然發燙,葉脈裏的暗紅液體滲出來,在他掌心凝成個血印。
    紅藤猛地一顫,鬆開陳彤掉在地上,像被燙著了似的縮成一團。
    陳彤摔在他懷裏,渾身發抖,後頸的藤痕裏滲出血珠"林林哥?"她的眼淚砸在他肩頭,"嘉尤被帶走了,月亮裏的人李泗說要帶她去看星星,紅藤從窗戶爬進來,把她卷走了"
    林樹君的太陽穴突突跳。
    他想起高淑畫的話"紅藤會先纏上林嘉尤,再是陳彤。"原來不是威脅,是預言。
    他抬頭看向天空,晨霧裏的月亮還沒完全隱去,淡灰色的月盤上,隱約有個黑影在動,輪廓和李泗的屍體重疊——和陳彤之前發的照片裏,月亮上的黑影一模一樣。
    "月亮裏的門"陳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突然尖叫起來,"開了!
    開了!"
    林樹君抬頭,月盤上的黑影真的在扭曲,中間裂開條細縫,透出點暗紅的光。
    那光像有重量,壓得晨霧往下沉,連地上的紅藤都在往上爬,藤尖對著月亮,像在朝拜什麽。
    手機在褲袋裏震動。
    林樹君摸出來,是高淑畫發來的消息"紂江大橋,九點半。"時間顯示是三分鍾前。
    他再看手表,已經九點二十五了——從宿舍到大橋至少要二十分鍾,他不可能趕上。
    "林哥!"陳彤拽他袖子,"嘉尤說過,星星在橋底下,藤上的星星是人的眼睛!"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李泗的眼睛,就是藤上的星星!"
    林樹君的呼吸一滯。
    他想起李泗照片上那半隻圓睜的眼睛,想起紅藤葉上的血珠,突然明白高淑畫說的"月蝕鎖魂門"是什麽意思了——月亮裏的門一開,紅藤就會把活人拖進去,用他們的魂當燈油,點亮所謂的"星星"。
    "走。"他抱起陳彤往校門口跑,"去紂江大橋。"
    陳彤的指甲掐進他肩膀"來不及了,嘉尤說月亮門開的時候,橋底下的"歸"字會變成"囚"字,她她發過定位,在橋底第三根石柱!"
    林樹君的腳步頓住。
    他想起高淑畫給的紙條,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箭頭,寫著"歸"字。
    現在紅藤葉上的血珠把"歸"字暈成了"囚",原來那不是巧合,是預言。
    "打電話報警。"他把手機塞給陳彤,"說紂江大橋有人綁架,帶特警,帶帶黑驢蹄子!"最後一句他自己都覺得荒唐,可老神棍說過,紅藤怕血氣,怕至陽之物。
    陳彤的手指在手機屏上發抖"110110嗎?"
    林樹君沒等她說完,抱著她往停車場跑。
    晨霧裏的紅藤影子越來越濃,像張網罩住整座城市。
    他想起二樓鐵盒裏的人皮,想起老神棍的警告,想起高淑畫腕間的勒痕——不管結盟是不是陷阱,他必須去大橋,否則林嘉尤會變成第二具嵌在牆裏的屍體。
    "抓緊。"他把陳彤塞進出租車,"紂江大橋,開快點!"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踩下油門"今早邪乎得很,大橋底下早圍了一圈人,說看見紅藤從江裏爬出來,纏了個姑娘往橋墩裏拖"
    林樹君的心髒跳到了喉嚨口。
    他盯著窗外飛退的街景,晨霧裏的月亮越來越紅,像滴凝固的血。
    手機在兜裏震動,他摸出來,是高淑畫的第二條消息"你來了,她就活;你不來,她就死。"
    紅藤葉在衣兜裏發燙,燙得他胸口發疼。
    他想起人皮上的血字"盟成之日,魂歸淵。"可現在,淵裏的鬼要拖走的,是兩個無辜的姑娘。
    "師傅,再快點!"他吼道。
    出租車碾過減速帶時,陳彤的手機掉在地上。
    林樹君彎腰去撿,屏幕亮著,是林嘉尤的最新消息"月亮門開了,李泗在笑,他說星星要亮了。"配圖是張照片,黑夜裏的橋墩下,紅藤纏滿石柱,藤上掛著一串紅點——是人的眼睛,正對著鏡頭發亮。
    最中間的紅點,是林嘉尤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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