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王騰充分向冰龍女王赫拉展示了，什麽叫做人類的“堅韌不拔”與“厚顏無恥”。
    第一天，他真的老老實實地在地上睡了一晚。
    冰冷的玄冰地麵，對於普通人來說足以在幾分鍾內要了性命。
    但王騰如今的體質，加上那一身冰霜哀傷套裝自帶的抗性。
    除了有點涼，倒也沒什麽大礙。
    第二天一大早，當赫拉睜開眼時，便聞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古怪味道。
    她循著味道看去，隻見王騰正蹲在大殿中央那團永恒的藍色火焰旁。
    手裏拿著一根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冰晶長矛，矛尖上穿著一條長相奇特的冰藍色大魚，正在火上翻烤著。
    那條魚，是這座宮殿後方一口寒潭裏的特產，名為“冰髓魚”，蘊含著精純的寒氣，是冰霜巨龍一族最喜歡的零食之一。
    生吃，是它們唯一的食用方式。
    而現在，王騰竟然在……烤它？
    “滋啦……滋啦……”
    魚肉被火焰炙烤，散發出混合著焦糊與腥氣的味道，讓赫拉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爸爸！好香啊！”
    睡醒的卡爾迪摩卻是個小吃貨，他聞到味道，立刻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
    圍著王騰手裏的烤魚，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別急別急，兒砸，馬上就好！”
    王騰一臉慈父的笑容，從儲物空間裏掏出一堆瓶瓶罐罐。
    孜然、辣椒麵、五香粉……不要錢似的往魚身上撒。
    很快，一條外焦裏嫩、香氣四溢的“中式烤冰髓魚”就出爐了。
    “來，兒砸，嚐嚐爸爸的手藝！”
    王騰撕下一塊最嫩的魚腹肉，吹了吹，遞到卡爾迪摩嘴邊。
    卡爾迪摩一口吞下，冰藍色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嗚哇！好吃！太好吃了！”
    小雛龍一邊燙得直哈哈氣，一邊興奮地手舞足蹈，“爸爸，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好吃吧？好吃就多吃點！”
    王騰樂嗬嗬地將整條魚都給了卡爾迪摩。
    小雛龍吃得滿嘴是油，還不忘回頭衝著軟榻上的赫拉喊道：“媽媽！你也來吃啊！爸爸做的魚，比我們平時吃的冰塊好吃一萬倍！”
    赫拉冷著臉，撇過頭，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低等的烹飪方式，隻會破壞食材最本源的能量。”
    話是這麽說，但她那微微抽動的鼻翼，和不自覺咽了一下口水的動作，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王騰看在眼裏，笑在心裏。
    他拿起另一條處理好的魚，也架在火上烤了起來，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歌：“小嘴兒抹了蜜，這軟飯吃的……真帶勁兒……”
    這一周的時間，王騰變著法兒地折騰。
    他給卡爾迪摩講《西遊記》的故事，把小雛龍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天天追著他問“爸爸，那個孫悟空有我厲害嗎？他能打得過媽媽嗎？”
    他用冰晶雕刻出了一副麻將，試圖教會赫拉這項人類的國粹。
    結果赫拉隻看了一眼，就用精神力洞悉了所有規則，然後連贏了王騰二十八把。
    把他從係統裏兌換出來的最後一點零食都贏光了，還用一種“就這？”的眼神鄙視他。
    他甚至在空曠的宮殿裏，用岩屬性技能壘起了一個小小的舞台。
    隨後抱著個冰塊當吉他，給赫拉和卡爾迪摩開了一場“冰原搖滾演唱會”。
    唱的自然是五音不全，鬼哭狼嚎。
    卡爾迪摩倒是很給麵子，跟著節奏瞎撲騰、搖擺！
    赫拉則全程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
    但王騰注意到，在她冰冷的眼神深處，偶爾會閃過一絲他看不懂的……笑意？
    或許是錯覺吧。
    王騰的種種行為，就像一塊塊投入萬年冰湖的石頭。
    一開始，湖麵毫無波瀾。
    但漸漸地，那些被激起的漣漪，開始一圈圈地擴散，慢慢融化著那亙古不變的寒冰。
    赫拉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像這樣“生活”過了。
    自從龍族沒落，她獨自一人守護著這顆星球。
    她的世界裏隻剩下孤寂、責任與冰冷。
    王騰的出現，就像一個粗暴的闖入者，將她那死水一般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他無賴，他卑劣，他滿嘴胡言，毫無強者風範。
    但……
    他會笨拙地給卡爾迪摩烤魚，會耐心地給卡爾迪摩講故事，會像個傻子一樣逗他們開心。
    他會在自己發怒時，雖然害怕，卻依舊嬉皮笑臉地湊上來。
    他看自己的眼神，雖然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欲望。
    但那欲望的深處，卻沒有絲毫的邪念與算計，純粹得像個孩子在看自己最喜歡的玩具。
    這種感覺，很新奇，也很……不壞。
    第七天，也是王騰即將離開的前一晚。
    宮殿中央的藍色火焰，靜靜地燃燒著。
    卡爾迪摩聽故事聽得累了，躺在王騰和赫拉中間的地毯上，睡得口水直流。
    王騰沒有再像往常一樣耍寶，隻是安靜地靠在王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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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跳動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赫拉也難得地沒有回到她的軟榻，而是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宮殿裏陷入了一種奇異的靜謐。
    良久，王騰輕輕歎了口氣。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赫拉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沒有說話。
    “說實話，還真有點舍不得。”
    王騰自嘲地笑了笑，“在這裏，不用打怪，不用算計，每天逗逗孩子，調戲調戲……咳，每天過得跟養老似的，挺好。”
    赫拉依舊沉默著。
    王騰壯著膽子，挪了挪屁股，湊到她身邊。
    學著她的樣子，也盤腿坐了下來。
    他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一股清冽的、如同雪後青鬆般的冷香。
    “喂。”
    王騰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她。
    赫拉側過頭，冰藍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深邃。
    “幹什麽？”
    她的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一些。
    “以後……我還能來看你嗎？”
    王騰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赫拉看著他，看了很久。
    就在王騰以為她不會回答，準備自討沒趣地挪開時。
    “嗯。”
    一個微不可聞的音節，從她唇間溢出。
    王騰的心，猛地一跳。
    他感覺一股熱流湧上心頭，膽子瞬間就肥了起來。
    他伸出手，在赫拉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冰涼柔軟的手。
    赫拉下意識地就要抽回，一股恐怖的龍威即將爆發。
    但這一次，王騰沒有鬆手，反而握得更緊了。
    “別動。”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霸道，“就一會兒。”
    赫拉的掙紮，停住了。
    她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浮現出一絲慌亂與……紅暈。
    王騰見狀，膽子更大了。
    他得寸進尺地將她整個人都攬進了懷裏。
    赫拉的身體瞬間繃得像一塊石頭，但卻沒有再反抗。
    隻是僵硬地靠在他的胸口，任由他抱著。
    王騰的心，跳得像打鼓。
    他能感覺到懷裏那具嬌軀的冰冷與柔軟，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體香。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相擁著。
    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和遠處火焰的劈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
    “回去以後。”
    赫拉的聲音，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悶悶地從他懷裏傳來，“卡爾迪摩……就交給你了。”
    “啊？”
    王騰一愣。
    赫拉從他懷裏抬起頭，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認真地看著他：“既然他認你為父，你就要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的力量還很弱小，心性也未成熟，跟著你，在人類世界曆練，對他有好處。”
    “你的意思是……讓卡爾迪摩跟我走？”
    王騰又驚又喜。
    “嗯。”
    “那你呢？”
    “我需要留在這裏，鎮守龍族的最後一片淨土。”
    赫拉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王騰看著她，心中一疼。
    他低下頭，在那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赫拉的身體再次僵住。
    王騰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立刻說道：“你放心吧，老婆！我保證把咱兒砸養得白白胖胖的！”
    這一次，赫拉沒有怒斥，也沒有動手。
    她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將一樣冰涼的東西，塞進了他的手裏。
    隨後，她掙脫他的懷抱。
    站起身，恢複了那副高冷女王的模樣。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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