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陣刺痛疼醒的。
    太陽穴像被燒紅的銀針紮著，混沌之力在經脈裏橫衝直撞，我本能地去摸手腕，那裏還殘留著周青抓過的溫度——涼的，比剛才更涼。
    "醒了？"紅蓮的尾巴拍在我眼皮上，帶著股焦糊的血腥氣，"你融合混沌力時，傀儡核把整個秘境的空間結構都吃了。"
    我猛地睜眼。
    四周的虛空像被打碎的琉璃，裂成千萬片鏡像空間。
    每個空間裏都浮著個天機閣主的虛影，玄色道袍上的金線在幽藍中泛著冷光，連他嘴角那抹譏誚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最近的那個虛影抬手，指尖掠過鏡麵般的空間壁，"不錯的混沌力，能把傀儡秘境拆成量子疊加態。"
    量子疊加態？
    我腦子嗡地一響。
    三個月前在天機閣偷學傀儡術時，那本《傀儡元要》最後一頁畫著的就是這種疊影符陣圖——原來他早就在教我怎麽拆解自己的殺招？
    "小友！"玄天長老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
    我抬頭，見他正懸在最高處的空間壁上，道袍下擺被撕裂了三道口子，左手還攥著半截燒黑的誅魔劍，"這老東西用傀儡術模擬了量子疊加態，每個虛影都有本體三成戰力！"
    三成？
    我喉結動了動。
    天機閣主是化神後期，三成戰力也夠掀翻整個青雲宗。
    可他為什麽要暴露這個弱點？
    視線掃過腳下，周青還躺在原處。
    他的傀儡核此刻嵌在地麵，表麵流轉著混沌力特有的幽藍紋路，像塊活過來的寶石。
    我忽然想起係統簽到時獲得的《混沌融合訣》裏那句話——"混沌可化萬物，亦能補萬物之缺"。
    原來不是補，是...重構？
    "林寒。"最近的虛影開口了，聲音像兩塊鐵板相擦，"你以為用現代編程思維改寫核心代碼就能反製？"他指尖彈出道金芒，擊中我麵前的空間壁，"傀儡術的本質是魂魄操控，你的混沌力再強，也改不了..."
    "改不了程序需要核心算法？"我打斷他。
    混沌力順著指尖湧出，在虛空中勾勒出銀白符文——那是前世寫代碼時最熟悉的遞歸結構，"閣主教我的傀儡術裏，核心陣眼是"主從遞歸"，主傀控製從傀，從傀反饋主傀。"
    符文連成矩陣的刹那，所有虛影同時震了震。
    最近的那個虛影臉上的譏誚終於裂開道縫，"你...改了遞歸方向？"
    "反製遞歸。"我舔了舔發苦的嘴唇。
    混沌力在矩陣裏流轉，像電流竄過電路板，"主傀變成從傀，從傀變成主傀——而你的本體，就是最大的從傀。"
    "放肆！"
    一聲暴喝震碎所有鏡像。
    天機閣主的本體從虛空裏擠出來，白發被氣浪掀得狂舞，手中的傀儡令化作萬千金線，"混沌力會腐蝕程序！
    你以為..."
    "那就讓程序吞噬你。"我咬著牙，將《破傀九轉訣》第九重的口訣混著紅蓮的血蓮精元灌進混沌力。
    血蓮的香氣在舌尖炸開，甜得發腥，"傀儡程序要的是魂魄，你的魂魄比周青的更純——畢竟你養了千年的傀儡，魂魄早和傀儡術纏成一團了吧？"
    金線纏上我脖子的瞬間，我看見天機閣主的瞳孔驟縮。
    那些本該刺進我識海的金線突然轉向，纏上了他自己的手腕。
    他身後的鏡像空間開始坍縮，每個虛影都伸出手，指尖的金線像活過來的蛇，往他道袍下鑽。
    "你...你怎麽會知道..."他的聲音開始發顫，金線已經纏到了他咽喉。
    我沒回答。
    目光落在他身後——傀儡核所在的地麵，不知何時裂開道細縫。
    縫裏透出的光很暖，像雜役房裏那盞破油燈，照著周青舉著丹爐衝我笑的模樣。
    "哥..."
    極輕的一聲，混著金線撕裂的聲響。
    我猛地轉頭，卻隻看見傀儡核表麵的幽藍突然暗了暗，露出底下一點暖黃的光——像極了周青魂魄的顏色。
    紅蓮的尾巴突然繃緊，"那光...在往傀儡核核心鑽！"
    天機閣主的慘叫打斷了我的視線。
    他整個人被金線絞成了光霧，最後一縷神識撞向我麵門時，我聽見他嘶喊："周青的魂魄...早被傀儡核吃了！
    你護著的...是個..."
    "閉嘴！"我揮拳砸碎那縷神識。
    轉身時，目光再次掃過傀儡核——那點暖黃的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核內流轉的紋路，竟慢慢勾勒出個人形輪廓。
    是周青的影子。
    完）
    傀儡核表麵的幽藍紋路突然如活物般蜷曲，我瞳孔驟縮——那團暖黃的光竟凝出了輪廓，是周青。
    他垂著腦袋，發梢沾著未幹的血漬，右手卻緊攥著什麽。
    等我看清那東西時，後槽牙猛地咬在一起——是天機閣主的本命傀儡令，玄鐵打造的令牌上還沾著他剛才崩解時的金粉。
    "周...青？"我喉嚨發澀，伸手去碰那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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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剛要觸到他肩頭，幽藍紋路突然翻湧，像道屏障將我隔開。
    虛影的頭慢慢抬起來，眼尾的朱砂痣在幽光裏泛著妖異的紅——那不是周青的眼睛，是兩團混沌力凝成的漩渦，"哥..."他開口了，聲音是周青的，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回響，"這是他留給你的禮物。"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三個月前在雜役房，周青替我擋下傀儡絲時，也是這樣叫我"哥"。
    那時他咳著血笑，說"哥你看，我偷了天機閣的傀儡令"，結果被反噬得吐了半盞血。
    現在這傀儡令在他虛影手裏，分明還帶著當時的血漬——原來他根本沒把令牌交給我，而是藏進了傀儡核？
    "終極觀測者。"我突然想起《傀儡元要》最後一頁的批注，"程序需要觀測者來確定態。"混沌力順著指尖湧進傀儡核，幽藍紋路瞬間被染成銀白，"你以為用周青的魂魄當誘餌，就能讓我成為觀測者？"
    虛影手中的傀儡令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所有逆向生長的傀儡絲同時繃直，纏在天機閣主殘軀上的金線發出刺耳的斷裂聲。
    那老東西的殘魂從光霧裏擠出來，半張臉已經被腐蝕成黑霧，卻笑得癲狂："好！
    很好！
    但你永遠猜不到——"
    他的笑聲被一道歎息碾碎。
    那聲音像晨鍾撞破霧靄，又像暮鼓沉進深潭，明明沒有具體的音調，卻震得我識海發疼。
    傀儡秘境的空間壁開始剝落，露出底下無數流動的光帶，每根光帶裏都映著不同的我：有的在雜役房劈柴，有的在演武場被人踹倒，有的正握著周青的手往他嘴裏塞止血丹。
    "真仙..."玄天長老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我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落在了我身側，誅魔劍的斷刃正指著那些光帶，"是上界的觀測者...這傀儡術根本不是術法，是..."
    "程序。"我盯著天機閣主殘魂裏滲出的血色絲線，它們正順著傀儡核的紋路往核心鑽，"觀測者程序。"
    周青的虛影突然劇烈震顫。
    他手中的傀儡令裂開蛛網紋，金粉簌簌落在我腳邊，每粒金粉裏都映著剛才那些光帶裏的"我"。
    混沌力在傀儡核裏炸成漩渦，我聽見核內傳來細碎的呢喃，像是無數個我在同時說話——原來從穿越那天起，我的每個選擇都被錄進了程序？
    原來天機閣主養了千年傀儡，是為了給這個程序找個"觀測者"？
    "不..."我踉蹌著後退，後腰撞在冰涼的空間壁上。
    天機閣主的殘魂已經完全融進血色絲線，正往周青虛影的心髒位置鑽。
    虛影的眼睛突然清明了一瞬，那團混沌漩渦裏閃過周青原本的杏眼，他嘴型動了動——是"哥，跑"。
    "想跑？"天機閣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血色絲線突然暴漲，纏上了我的手腕，"觀測者一旦綁定，就永遠別想掙脫！
    你以為混沌力能改程序？
    它隻會讓程序更完美——"
    "砰！"
    傀儡核突然發出悶響。
    我手腕上的血色絲線猛地鬆開，抬頭時正看見周青的虛影徹底凝實，他手中的傀儡令碎成齏粉，露出裏麵嵌著的半塊古碑碎片。
    那碎片泛著青銅的冷光，表麵的紋路竟和我係統空間裏的殘碑一模一樣——原來三個月前周青偷的根本不是傀儡令，是這塊碑！
    "混沌可化萬物。"我舔了舔發鹹的嘴角，混沌力不受控製地往古碑碎片湧去。
    傀儡核開始吸收整個秘境的混沌之力，空間壁剝落得更快了，那些光帶裏的"我"一個接一個消失，最後隻剩最近的那個：他正攥著周青的手，往他嘴裏塞止血丹，而周青的另一隻手，正悄悄把半塊古碑塞進他的袖袋。
    "原來你早知道..."我輕聲說。
    天機閣主的殘魂發出尖嘯，血色絲線瘋狂撞擊傀儡核，卻被混沌力擋在外麵。
    虛影裏的周青突然笑了，是他慣常的毒舌笑法，眼睛彎成小月牙："哥，發什麽呆？"他抬手，指尖點在古碑碎片上，"按下去。"
    我盯著他的眼睛。
    那裏沒有混沌漩渦，沒有程序數據流，隻有我最熟悉的、帶著點促狹的清亮。
    空間壁最後一次剝落時，我聽見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古碑碎片，簽到地點更新——"
    手比腦子更快。我抓起傀儡核，將它按在古碑碎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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