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弑神劍的手還在發燙，劍身上紅紋剛退去的餘溫順著掌心往骨頭裏鑽。
    血光衝天那刻周青說的"弑神者，醒"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可眼下更要緊的是——係統在十分鍾前突然炸響提示音，像根細針紮進太陽穴：【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定位：天劫棋盤核心區域。】
    天劫棋盤是十二大派聯合布下的鎮界陣眼，按理說此刻該被雷劫前的混沌氣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蹲在斷牆後抹了把臉，指腹蹭到嘴角還黏著周青血紋炸開時濺的血珠，鐵鏽味突然湧上來。
    右手不自覺摸向腰間——那裏掛著半塊從廢墟裏撿的青銅棋子，是方才血光旋轉時從陣圖中心崩出來的，邊緣刻著模糊的幽冥族符文。
    係統提示音又響了，這次帶著電流雜音：【距離異常源17步，向下。】
    我抬頭看天。
    原本該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劫雲不知何時散了道縫，月光漏下來正照在腳邊青紋石板上——那是我三天前偷偷換掉的，每塊石板裏都嵌了青雲宗特有的引靈玉，為的就是能順著靈氣波動追蹤到棋盤核心。
    指尖在石板縫隙裏摳了摳，果然摸到道極細的凹槽，順著凹槽用力一推，石板哢嗒翻轉，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地洞。
    地底的潮氣裹著腐木味撲麵而來。
    我摸出火折子晃亮，隻見洞壁上密密麻麻刻著退了色的符咒，有些符頭被利器刮得支離破碎，像是有人急著抹掉什麽。
    越往下走，呼吸越沉，直到腳腕突然碰到個硬物——低頭看，是截焦黑的斷劍，劍鞘上纏著半截紅繩，繩結是周青最擅長的"鎖魂結"。
    "叮——"
    係統突然發出蜂鳴，我手一抖，火折子掉在地上。
    黑暗裏有幽藍的光先亮起來，像極了李慕白那隻沒熄滅的右眼。
    等我重新點亮火折子，眼前的景象讓後頸汗毛全豎起來了：
    這哪是地洞？
    分明是座被封了千年的密室。
    四壁全是幽冥族的詛咒符文，每道符都泛著冷光，像無數條小蛇在石縫裏爬。
    正中央懸浮著個半透明的繭，繭裏裹著道掙紮的影子——是李慕白！
    可他現在沒有金屬外殼，隻剩團青灰色的魂體，指甲深深摳進繭壁，每道抓痕都會激起陣血色漣漪。
    "林寒！"他突然扭頭，魂體上裂開道細縫，聲音像破風箱，"你永遠贏不了她！
    她根本不是......"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密室裏炸開。
    我猛地轉身，弑神劍已經出鞘三寸——幽姬就站在我身後五步遠的地方，月光從她身後的通風口漏進來，照得她眼尾的幽冥族圖騰泛著幽藍。
    她穿著我上次見時的素白裙，可袖口繡了圈黑鱗，是幽冥族王族才有的"冥鱗紋"。
    "你竟敢踏入我族禁地。"她的聲音像冰碴子刮過青銅，右手緩緩抬起，掌心裏浮著枚血色棋子，棋子表麵的裂紋我再熟悉不過——那是楚無涯當年被逐出師門時，用本命精血祭煉的"血煞棋"。
    我喉嚨發緊。
    三天前在千機閣廢墟，幽姬還隻是化神初期的散修，此刻她周身的靈氣波動卻像座要噴發的火山，連空氣都在她身周扭曲成暗紫色。
    更要命的是，她掌心裏的血煞棋正和我腰間的半塊青銅棋子共鳴，兩股力量撞在一起，震得我膝蓋一軟。
    "你以為用青紋石板引靈就能瞞過我？"她往前走了一步，裙角掃過地麵的符紋，所有符文突然活過來，順著她的腳腕往腿上爬，"從你在煉丹房給周青遞藥羹時，我就......"
    "砰！"
    一聲悶響打斷她的話。
    我猛地轉頭，看見李慕白的魂體正瘋狂撞擊那層血繭，原本半透明的繭此刻紅得滴血，他每撞一次，幽姬的臉色就白一分。
    我注意到她左手背浮起道青黑色的血管，形狀竟和血繭上的符文一模一樣——是契約！
    幽冥族用血脈下的主仆契！
    幽姬的瞳孔驟然收縮，血煞棋在她掌心劇烈震顫，有暗紅色的霧氣從棋麵滲出來，纏上她的手腕。
    我握緊弑神劍，劍身突然發燙，紅紋順著虎口爬到手背，係統在識海裏尖叫：【檢測到幽冥血脈共鳴！
    檢測到......】
    "閉嘴。"幽姬突然低喝，血煞棋"嗡"地一聲飛向我麵門。
    我旋身避開，劍尖挑開棋身的刹那，聞到股熟悉的甜腥——是周青的血。
    原來血光旋轉時，她早把他的血引到了這裏！
    "林寒。"李慕白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他的魂體已經撕開血繭一角，露出裏麵纏著黑鏈的核心，"她要的不是你的命......"
    "住口！"幽姬指尖彈出道黑芒，直接貫入李慕白的魂體。
    他的身影猛地虛化，可那道黑鏈卻越繃越緊，我看見鏈上刻著和幽姬手背血管一樣的符文，正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密室裏的溫度驟降，我呼出的氣凝成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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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姬一步步逼近，血煞棋重新落回她掌心，這次棋子表麵浮起行極小的字："弑神者，醒"——和周青在血光裏說的一模一樣。
    "你不該來。"她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像那晚在藥廬外，她替我撿被風刮走的丹方時那樣，"等雷劫過了，我本想......"
    "轟！"
    頭頂傳來巨石崩裂的巨響。
    我抬頭，看見有暗紅色的光從通風口漏下來，和血光衝天時那團"眼睛"的顏色一模一樣。
    幽姬猛地轉頭，我趁機衝向李慕白的血繭，劍尖抵住繭壁的刹那，係統炸響：【警告！
    幽冥血脈共鳴度97！
    殘魂即將......】
    "林寒！"李慕白的魂體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觸感冰得刺骨，"幫我撕開這道契......"
    幽姬的轉身帶起一陣風，我聽見她腰間玉佩碎裂的聲音。
    她的眼尾圖騰此刻全變成了黑色，嘴角扯出個我從未見過的笑："晚了。"
    通風口的紅光突然大盛，照得李慕白的魂體泛起詭異的金斑。
    我感覺他抓著我手腕的力氣在瘋漲，原本冰寒的觸感變得滾燙，像要把我的骨頭融化。
    幽姬的瞳孔裏映著那團紅光，輕聲說："現在，該你醒了。"
    血繭"哢嚓"裂開道大口子，李慕白的魂體湧出來，纏上我的手臂。
    他的聲音混著幽姬的，還有那團紅光裏的，像無數人在我耳邊同時說話："弑神者，醒。"
    手腕上的灼痛突然變成滾燙的鐵水在血管裏亂竄。
    李慕白的魂體裹著金斑，指甲幾乎要掐進我的骨頭裏，他的聲音像鏽了的銅鑼在識海炸響："你以為你能駕馭這股力量？
    你不過是幽冥族的失敗品！"
    幽姬的眼尾圖騰瞬間全黑，原本素白的裙裾無風自動，那些爬在她腿上的幽冥符文突然倒著流轉，像無數條黑蛇在往她心口鑽。
    她的指尖滲出黑血，滴在地上就腐蝕出個焦黑的坑："住嘴！
    你這被天道碾碎的殘魂——"話音未落，她的喉間突然溢出聲嗚咽，像是有另一個聲音在跟她搶喉嚨。
    我後背抵上密室的石壁，弑神劍的紅紋已經爬到小臂，劍身燙得幾乎握不住。
    係統在識海裏瘋狂閃爍紅光，提示框像走馬燈：【檢測到主仆契反噬！
    幽冥血脈純度突破臨界點！】我盯著幽姬手背暴起的青筋——那些和血繭同紋路的血管正在鼓脹，每根血管裏都有幽藍的光在跳，像被扯斷的琴弦。
    "林寒！"李慕白的魂體突然纏住我的脖子，他的臉幾乎貼上來，青灰色的魂體裏翻湧著金斑，"她的血脈根本不全！
    當年幽冥族為討好天道......"
    "夠了！"幽姬突然尖叫，她的右手猛地按在胸口，血煞棋"砰"地炸裂成千萬血珠。
    那些血珠沒入她眉心的刹那，整座密室開始震顫，四壁的詛咒符文像被火烤的蠟，滋滋冒著黑煙。
    我踉蹌兩步，看見頭頂的通風口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碎石簌簌往下掉——是她在催動幽冥血脈，連封印陣法都要崩了！
    "混沌代碼，激活。"我咬著牙低喝，左手按在腰間那半塊青銅棋子上。
    這是三天前係統突然給的隱藏指令，說"當幽冥血脈共鳴度超過90時可提取記憶"。
    此刻棋子燙得能烙紅鐵，我感覺有冰涼的信息流順著指尖竄進識海，眼前閃過無數碎片：
    ——十二道身影站在雲端，最前麵的白須老者抬手布下天劫棋盤，他背後浮著半透明的"天道"二字。
    ——化神期修士渡天劫時，劫雷裏伸出無數黑鏈，直接扯碎修士的元嬰，塞進棋盤縫隙裏。
    ——幽姬跪在幽冥族祭壇前，她的母親用匕首劃開她的手腕，血滴在青銅碑上卻隻泛起漣漪："你沒有完整的王族血脈，是失敗品......"
    "原來天劫......"我喉嚨發緊，那些碎片像針一樣紮進太陽穴。
    係統適時彈出總結：【天道傀儡借天劫吞噬飛升修士的本源，十二大派是幫凶，幽冥族因拒絕合作被滅族——幽姬是最後血脈。】
    "啪！"
    幽姬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頭，她的指甲刺破我的衣服，在皮膚上劃出血痕。
    但這次她的觸碰不再冰寒，反而帶著灼燒感，她的瞳孔裏映著我震驚的臉："現在，你相信我說的了嗎？"
    頭頂突然炸響驚雷。
    我抬頭，通風口的裂縫裏漏進的不再是月光，而是紫黑色的劫雲，雷光像蛇信子般舔著石壁。
    第一道天劫之光裹著紫電劈下來時，我看見幽姬的發梢在風中狂舞，她眼尾的圖騰正滲出黑血，而李慕白的魂體已經被天劫之光燒成了金粉，飄散前最後一句話是："她的血脈......能破天道......"
    "走。"幽姬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她的力氣大得反常，拽著我往密室深處跑。
    我踉蹌跟著，聽見身後傳來巨石崩塌的轟鳴——封印陣法徹底崩了。
    她的聲音混著雷聲灌進耳朵："去青雲宗主峰，那裏有你要的答案。"
    等我們從地洞鑽出時，夜空已經被劫雲完全籠罩。
    我站在斷牆上，望著遠處青雲宗主峰的方向，雷光照亮了峰頂那棵千年古鬆，鬆針上的露水反射著紫光。
    體內的靈力突然開始躁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經脈裏撞來撞去，弑神劍的紅紋順著手臂爬到了肩膀，燙得我幾乎要鬆開手。
    幽姬的身影已經融進夜色裏，隻餘一句話被風吹散："記住，天道要的不是你的命......"
    劫雲翻湧得更厲害了，第二道天劫之光在雲層後醞釀，像隻擇人而噬的眼睛。
    我握緊弑神劍，望著宗主峰的方向，喉嚨裏泛起股鐵鏽味——那是周青濺在我嘴角的血，此刻突然變得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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