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淩晨，
    又有一車童裝運過來，盤點完後，運貨員對趙小海道：“林老板，我們廠長讓我跟您說一聲，上午他會過來看看。”
    “嗬嗬，那歡迎。”
    呂廠長來了。
    站在趙小海大商超門口，看著人們扛著大包小包進進出出。
    兜子裏裝的都是他們廠的童裝。
    這麽火爆的銷售場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呂廠長吸了一口煙，對旁邊的趙小海道：“你知道嗎，給你這個價格，我們隻有5利潤。”
    趙小海笑笑。
    “積壓產品，還有百分之五利潤，已經很不錯了。”
    後世那麽多加工廠，很多連百分之五的利潤都沒有，照樣無數人搶著做，因為後世的競爭比現在要激烈一百倍。
    “咱們的約定，看來你完成起來根本沒有難度啊。”呂廠長說的是年前銷售十萬件的約定。
    “二十萬或許都有可能。”趙小海笑著道。
    呂廠長非常高興，“這下有錢給工人們安排過節福利了，我也輕鬆不少，謝謝你啊小林。”
    準備過節福利？
    趙小海聽到這句話，笑著道：“呂廠長，你們廠一般給工人們準備什麽過節禮物啊？”
    “一般情況下就是米麵油肉，這些東西都比較緊俏，能弄到什麽發什麽。”
    這個時候的工廠，發的東西都很實在，都是生活必需品，過年時改善一下人們的餐桌。
    等這批衣服再過來，趙小海的攤位就更熱鬧了。
    熱鬧好啊，
    熱鬧才能賺錢不是。
    店鋪裏的墨鏡已經售罄，其實已經斷貨兩天了，隻是這段時間趙小海一直忙著別的生意，沒時間去南方。
    甚至想要不年前就算了。
    幾天後，
    趙小海開始盤賬，此時距離過年隻還有十天時間，趙小海一來，就把張磊和李強叫來。
    “家裏的生意怎麽樣？”
    張磊和李強都一臉興奮雀躍，“海哥，好的不得了。”
    兩人開始匯報情況。
    這一周時間，服裝批發成為所有生意的大頭，每天都能賣出一萬多套，收回貨款三四萬塊。
    現在張磊手裏，已經積攢了二十多萬貨款，讓他既激動又擔心，每天讓幾人輪流跟他一起看著。
    “海哥，服裝廠那邊催了好幾次，呂廠長也過來了，想拿到貨款，可沒你點頭我不敢放給他們。”張磊道。
    趙小海想想就知道呂廠長他們會有多心急，笑了笑道：“明天你通知服裝廠那邊，讓他們過來結算貨款。”
    “好嘞。”張磊應道。
    還有德化街的生意，這段時間依舊賣的很火，每天一兩萬塊的銷量，庫房裏已經見底。
    “年底清理幹淨最好，等賣完生意徹底停掉。”趙小海道。
    “打火機那邊呢？”趙小海看向李強。
    “打火機生意也不錯，現在一天能賣個五六千，打火石廠那邊也等著結算呢。”李強笑著道。
    年底了，
    都等著錢發福利呢。
    “明天也通知王廠長過來結算。”趙小海道。
    童裝，打火機，墨鏡，幾樣都在賺錢，其實說起來，八十年代在中國商業上來說，是一個野蠻生長的年代，很多人抓住機會，就能賺到豐厚身家，成為一代富豪。
    而到了21世紀，這樣的機會已經完全不存在，資本和科技壟斷一切，個人出頭的可能微乎其微。
    翌日。
    呂廠長來了。
    還帶來了廠會計。
    一番核算，
    貨款總計二十四萬三，張磊和會計去結算，趙小海則和呂廠長在屋裏喝茶。
    “10天，超過十萬件，接下來還有十來天，估計還能賣這麽多。”趙小海說著給呂廠長倒了一杯茶。
    呂廠長喝了一口茶，看著趙小海語氣真誠說道：“說實話，這次真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今年服裝廠肯定會過一個死氣沉沉的春節。”
    趙小海笑了笑，“呂廠長，我其實想問問，等這批童裝賣完了，咱們還合作嗎？”
    呂廠長想了想，“我回去和廠裏其他領導商量一下，不過我自己，原則上是傾向繼續合作。”
    趙小海臉上滿是笑意。
    下午，
    打火石廠王廠長也來了，拿到錢的那一刻，王廠長可比呂廠長興奮多了。
    “廠裏工人可是眼巴眼望著我拿錢回去發福利呢，有了這錢，這下能過個舒服的春節了。”
    “王廠長，過節發福利，掛曆和絹花要不要？”
    “你這樣的人，不賺錢都難。”
    王廠長搖著頭道。
    安排好所有事情，趙小海再次閑下來，看看錢包裏的資金，又增加了十幾萬，已經逼近百萬大關。
    一百萬，
    指日可待。
    農曆二十五六。
    現在是年前最熱鬧的幾天，所有人都放了年假，準備過年，購買一切可以購買的東西。
    平時不舍得花，年底人們會變得特別大方。
    幾個攤位都異常熱鬧，圍滿了買東西的顧客。
    晌午時，
    小武和張磊抽空向趙小海匯報這兩天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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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喝了一口茶水激動道：“海哥，那些人都瘋了，見到貨就搶，好家夥我們算賬都算不過來。”
    “看情況還要熱鬧幾天。”張磊道。
    趙小海想了想。
    “這樣，再賣幾天，二十九晚上總盤點正式放假，等破五後再開張。”
    兩人出去，
    趙小海想了想，覺得也該給兄弟們準備過年的東西了，跟了自己小半年，幫自己賺了這麽多錢，不能虧待了他們。
    米麵糧油肉蛋糖。
    這些必須有。
    煙酒，
    更不能少。
    還有就是獎金，
    東西所有人都一樣，獎金趙小海會分出層次。
    張磊和李強肯定是第一梯隊。
    剩下的都算第二梯隊。
    有人說，‘錢不能給多，人不能喂飽’。
    這話對，
    也不對。
    人家跟著你幹事，難道是來發揚精神的？你自己賺了那麽多錢，即便不分肉，總要給口湯喝吧。
    喂飽走的不少。
    喂太少心生怨的更多。
    讓人無私奉獻最扯淡。
    趙小海的想法很簡單，跟著自己好好幹的兄弟，他不會虧待，絕對要讓他們比跟著別人強的多。
    至於背叛，
    那是背叛後的事情。
    人家還沒背叛時，就別總猜疑這猜疑那的，有些人就是猜疑太多，把手下逼得背叛了。
    當然，
    該做的防備也要有。
    趙小海更不會傻傻的相信天下都是好人。
    這就要看自己做事的手段了。
    掐著手指頭數了一下，張磊、小武、李強、鄭立夏、鄭小雪、金露露等十來個人。
    那就一樣弄十幾份。
    不對，
    自己也要過年啊。
    再加一份。
    騎上摩托車來到農貿市場，好家夥，農貿市場比大街還熱鬧，人挨人人擠人，這處農貿市場是自發形成的，半年前人們做買賣還躲躲閃閃，這才幾個月，農貿市場的規模擴大了十倍不止。
    各種攤位前，
    人們擁擠著購買。
    趙小海擠到豬肉攤前，“師父，我要二百斤肉，有嗎？”
    “沒那麽多，你要那麽多我得專門下鄉去收購。”豬肉攤老板道。
    “多久能收到？”
    “恐怕要兩三天才行。”
    趙小海還真不著急，雖然是冬天，他也怕放壞了，“你看這樣行嗎，給你個地址，二十九你給我送到家去？”
    “那沒問題。”
    給豬肉攤老板寫了一個地址，協商後又給了5塊錢定錢，趙小海轉戰賣米麵的攤位。
    趙小海開口就要十包大米十袋白麵。
    那人瞅瞅趙小海，把他拽到旁邊，“兄弟，十包大米十袋白麵我有，不過不敢往這邊拉，你給個地址我送貨上門。”
    趙小海更樂意。
    又寫了一份地址。
    敲定時間晚上給趙小海送到家，貨到付款。
    說實話，
    趙小海都沒想到能在一個攤位能買到這麽多米麵，之前他都想好要多找幾個攤位湊湊的。
    這些家夥，
    不會是糧油站的吧？
    雞蛋要二百斤，
    現在還沒有成規模化的養殖戶，幾乎都是散養，自家養幾隻雞，攢一籃子提過來賣，也有商販到農村去收，然後拿到集市來賣的。
    有個商販湊過來，“小哥，你要是誠心要，最晚明天可以給你籌齊，不過你得給個定錢。”
    趙小海掏出兩塊錢，“給你個地址，你直接給我送去吧。”
    趙小海也不怕他坑自己這兩塊錢，這個時候直接坑錢的非常少，都是十裏八鄉的人，名聲壞了以後就別想做買賣了。
    再說賣給趙小海的雞蛋，他賺的也不止兩塊錢啊。
    商販高興的接過錢，記下地址，拍著胸脯保證明天一定送到。
    趙小海還需要糖塊和煙酒，不過這些在農貿市場就買不到了，需要到供銷社或者百貨公司買。
    趙小海來到百貨公司。
    好家夥，
    人山人海。
    什麽叫消費力，什麽叫購物狂潮，後世那些大商場差遠了，要不是有售貨員攔著，顧客們能把玻璃櫃擠散。
    趙小海沒擠進去。
    就算進去也沒用，他手裏沒那麽多票。
    糖票，酒票，香煙票。
    趙小海要的分量，到黑市換票估計就得花幾十塊錢，他想了想，幹脆去友誼商店買。
    趙小海手裏還有一批港幣，是上次去香港時剩下的，用外匯在友誼商店買東西，隻要錢不要票。
    而且這裏有些東西，
    好多百貨公司都沒有。
    比如糖，這裏就有進口的巧克力，還有多種口味的進口糖塊。比如服裝，這裏不僅有大商場賣的新潮服裝，還有從國外進口的名牌服裝。
    趙小海進門。
    工作人員上來道：“同誌，我們這裏需要消費外匯券。”
    意思很明白，沒外匯券就讓趙小海出去，概不接待。
    趙小海掏出幾張港幣。
    “我親戚從香港給我匯來一些港幣，我想問問在這裏能花嗎？”
    售貨員看到港幣，原本平板一樣的臉上立刻浮現褶皺，“先生，港幣在我們這裏可以花，這邊有兌換外匯券的地方，我領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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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小海沒有多拿，
    現在匯率一比三左右，
    三千塊港幣可以兌換900多人民幣，有這幾百塊趙小海覺得足夠了。
    “這種糖果，給我來十罐。”
    在糖果區，趙小海發現呂廠長送給自己的糖果罐子，裏麵都是大白兔奶糖、牛奶花生糖、大蝦酥、高粱飴軟糖這種高級糖果，果斷要了十罐。
    “好時kisses巧克力，美國貨啊，蹦蹦跳跳小窩窩頭，這個好吃，來十盒。”
    沒想到趙小海蹦出一句外文，還知道這個牌子是美國貨，女服務員看看趙小海，心說這人見識還挺廣。
    “萬寶路香煙，也不知道那些家夥抽的慣抽不慣，來九條吧，讓他們嚐嚐鮮，拿出去裝逼。”
    趙小海不喜歡生煙味，還是愛抽烤煙。
    至於酒，
    給那些家夥一人一箱宋河糧液就行，兩塊五一瓶，這年頭宋河糧液絕對算拿得出手的好酒了。
    至於他自己，
    “服務員，給我來兩箱茅台，兩箱五糧液。”
    茅台就是後世經典的白瓷玻璃瓶，飛天標誌，後麵寫著‘三大革命’，價格八塊錢一瓶。
    五糧液是老式的蘿卜瓶，長得像個白胖子，售價也不便宜，一瓶要七塊二。
    趙小海心說，
    要是投資的話，其實現在買他一千箱子八零年茅台，放到四十年後，一箱賣六十萬輕輕鬆鬆，四萬八變成六個億。
    趙小海現在手裏有接近百萬，全部存酒，什麽也不用做，四十年後變成六十億。
    其實友誼商店還有不少好東西，趙小海看了都想剁手買回去，在珠寶區，他看到裏麵有金首飾，玉鐲子，還有翡翠鐲子，比後世那些漂亮多了，真材實料，價格還便宜。
    在書畫區，他甚至看到徐悲鴻、潘天壽的畫掛在那裏售賣，在一幅字下麵，他還看到齊白石的提款。
    趙小海心裏不停我曹。
    大師的東西就這麽堂而皇之掛在商店裏賣嗎？
    不過想想，
    現在還有國營文物商店呢，從民間收了古董文物，響應國家號召賣出去出口創匯，古董都如此，這些近現代人的書畫作品掛在這裏賣也就不足為奇了。
    現在這個時候，人們對所謂的古玩藝術品，並不是太重視，要到九十年代掀起古董熱，那時候人們才把目光投到古董上麵，從家裏牆根下箱子底，搜羅出一堆落滿塵土的東西。
    其實歸根結底。
    還是金錢作祟，古董價格暴漲，人們才重視他們，要是依舊不值錢，那他們隻會繼續丟在牆角落灰。
    來到服裝區，
    上麵掛著很多漂亮的女裝，
    其中有幾件大衣趙小海覺得挺漂亮，心裏想著鄭小雪穿上一定會很好看。
    過了女裝區，
    趙小海在男裝區掃過，一眼就相中一樣東西。
    皮夾克。
    貨架上掛著幾件類似飛行員夾克那種皮夾克，裏麵有一層短毛，穿上特別暖和，最主要是這些日子，電視台播放的美國電視劇‘大西洋底來的人’和‘加裏森敢死隊’裏，都有穿皮夾克的鏡頭，讓這種皮夾克一下子成為最時髦的衣服。
    這年頭有一件皮夾克，
    絕對比東北穿貂還拉風。
    穿出去，
    你就是街上最靚的仔。
    男女老少都要回頭多瞅兩眼。
    “這種皮夾克多少錢一件？”趙小海問道。
    “一件180。”
    這個價格自然是外匯券價格。
    雖然說國內號稱外匯券和人民幣同等價值兌換，可所有人都知道，一塊錢人民幣絕對換不到一塊錢外匯券。
    在黑市最少提高百分之三十才能換到。
    這麽算下來，
    這一件皮夾克，最少值二百三四十塊，比一輛自行車都貴。
    趙小海拿起一件黑色試了試，暖和貼身舒服，照照鏡子，帥氣，“服務員，給我來三件，一件小一號一件小兩號。”
    他準備給小武和張磊也一人買一件。
    那兩個家夥身材都挺正常，張磊比趙小海矮一些，小武又高一些，趙小海要的號正好合適他們。
    算賬。
    一共花了六百多外匯券。
    趙小海叫來一輛板車，
    服務員幫著把東西搬到車上。
    趙小海沒有回德化街，直接拉回家裏。
    第二天，他訂購的那些米麵糧油雞蛋陸續送來，把趙小海家東屋堆的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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