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五大件
    cjz 原創
    所謂木工“五大件 (斧,鋸,錘,刨,鑿) ，即：斧子、鋸子、釘錘、刨子、鑿子。是木工學徒的入門必備工具。
    斧子、鋸子、釘錘三大件的工具已經由公司統一免費發放，其它工具則由個人自己購買。
    星期日，小組的其他師傅都出去了，這是難得的休息日，他們有的進城、有的逛街、有的還去了太白樓遊玩......唯獨華師父沒有出門。
    華師父：“小c，休息日，你怎麽不去白相相？”白相相——下江方言，遊玩，娛樂，玩耍……的意思。）
    “我想看看書，不出去了。”我看華師父沒有出去的意思問：“師父，你怎麽不去不去白相相？”
    “嗬，我有點事，不出去了。”華師父說完打開他的工具箱，支起馬櫈，幹起活來了。
    華師父拿出一個沒有開口的斧頭，劈刨出一根斧柄裝上，然後在斧柄孔的反麵楔入防脫楔。華師父把斧頭遞給我說：“這把斧子就是你的了。”
    這是一柄新斧，我想一定挺貴的，再說我已經從公司倉庫領出了三大件：“師父，我已經有了。您自個兒留著用吧。”
    “哈，哈！”華師父笑了：“你那也叫斧子？不錯，是斧頭，隻不過是個劈柴的斧頭。你既然拜我為師，我就得送給你一把真正的木工斧子。你過來，看看我這把斧子和你在公司領的斧子有什麽不一樣？”
    我仔細端詳比較，這兩把斧子還真不一樣：從公司領來的斧子斧口呈漫園型，斧麵正中平直對稱，斧柄長約300毫米；華師父的斧子斧口平直，特別是右手持斧時斧麵朝左呈緩弧偏彎，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像這樣偏彎的斧子，而斧柄的長度有600多毫米竟是公司領來斧柄的兩倍，斧肩和斧背棱角分明平平整整。
    “你把兩把斧子的斧背相互敲擊試試！”華師傅不溫不火地說。
    我拿兩柄斧子斧背相互敲擊……
    “使點勁！”
    我使勁對敲，敲得火花四濺。隻聞公司的斧子聲音低沉，餘音嗡啞淺短。而華師傅的斧子聲音錚然清脆，其餘音如虎嘯龍吟綿長不絕；隻見公司領出來的斧子的斧背被敲了個坑，而華師傅的斧子的斧背仍然平整如鏡。
    “不錯，你的觀察力還行。這隻是斧子的外觀。斧子分大、中、小三種。這把斧屬於中斧，它既可以當大斧劈也可以當小斧砍，有時還可以當錘用。由於斧麵朝左麵呈緩弧亦可在雕梁畫棟的細活中用於鑿削，斧背加鋼敲釘砸鐵不傷。斧柄的長度也不是隨意的，而是與用斧人的臂長一致，這樣用起來不僅可伸可縮，可遠可近，方便靈活，還輕便省力。”
    “你看，這斧柄，取材‘黃檀’，經過泡、蒸、晾的處理，用斧劈出柄的毛胚，切忌用鋸鋸出胚型，為的是使整個斧柄的木質纖維平順完整，最後用刨子光一下，倒去四角。”我的同事一年之中斧柄都壞了後換了好幾次。而我這個斧子整整跟隨了我44年，不損不傷，不斷不扭，平順如初，遺憾的是2007年搬家時不慎遺失，……)
    更令人稱奇的是，這柄斧子其鋼火鋒利，磨出後閃閃寒光，刃麵如鏡，清鋒如絲，削鐵剁結刃不卷口我從公司領來的斧頭還沒砍幾個樹結就刃崩口卷了）。
    接著，華師父又為我做了一把鋸，鋸把用的是黃花麻梨，鋸梁則是紅鬆樹梢，鋸繩卻是利用現場廢棄的白麻纜繩自己手工搓製而成，看著華師父熟練精巧的動作，使斧時如沉香劈山，搓繩時又如處子紡棉
    鋸條使其首尾相接，然後鬆開，鋸條猛地回彈平複如初，其聲清脆綿長，餘音繞梁洋洋盈耳。安裝鋸條，調整鋸鼻，擰緊鋸弓鋸繩），功成，一張平平整整，能張能馳的鋸就像一件藝術品。
    隨後華師父又為我裝了一個釘錘，裝了三把鑿子。最後，華師父拿出一塊方木遞給我。
    我接過方木，手忽然一沉，我失聲叫道：“好沉！”仔細察看後問道：“這是什麽木材？”
    “這是紫檀木，又稱青龍木，木質堅硬，入水即沉，是製作刨床的理想材料。”華師父邊說邊用短刨刨除毛刺粗麵，然後中刨找平，長刨拋光，紫檀木呈現出緞子般的光澤。劃線關鍵注意刨鐵的傾斜角度）、鑿膛口線、海底透槽、精修刨口刨倉、用窄鋸拉出刨肩又稱千斤杠）、精修刨口邊幫；製作刨蓋刨楔）、製作海底刨口護鐵、製作刨柄、刨床造型用滾刨在刨床兩側邊緣起刮削橫截麵微弧形）、最後用砂布精致打磨成型上蠟拋光。又一件藝術品呈現在我麵前。
    整個星期日，華師父一邊做，一邊講，一邊示範，做好了所謂木工的“五大件“即斧、鋸、錘、刨、鑿贈送給我。華師父告訴我木工的首要技能，就是自己製作工具，根據不同的工程對象，製作不同的工具。物如其人，看工具就可以看出一個木工工匠的技術水平和技術修養。華師父說：“今天，送給你的是基本工具，也可以叫‘工作母機’，憑這些工具你可以自己做出其他的工程需要的工具。當然這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程度和功夫的深淺了。”
    我感謝上蒼，讓我遇見像華西林這樣的好師父。我成為當時實習同仁中唯一一個擁有工具箱的木工。
    下節請見《【10】背斧》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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