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武鋼"1700"工程啟動，考綠君子遭遇"明修棧道"的困局。麵對領導"開口求人難"的場麵，他意外發現"暗渡陳倉"的轉機——妻子悄然調往武漢，自己卻需留守渡口。在指揮長與宋專家的"雙麵布局"下，這場關乎國家戰略與個人命運的博弈，既是對技術信仰的堅守，更是特殊年代裏"小人物"在集體敘事中的生存智慧。當探親列車載著秘密啟程，一米七軋機的藍圖背後，藏著一代建設者未被書寫的血性與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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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昧闖入，是否唐突？ 嗨！我來請戰的！怕什麽？手舉至額卻又停下。
    ▄上山打虎易，開口求人難
    請戰？請什麽戰？你是什麽人？是英雄？是勞模？……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怎麽不是英雄，“群眾是真正的英雄！” 我是群眾，我就是實實在在的群眾！
    難道三線建設不重要？
    請戰“1700”好像有私心吧！
    ……
    權衡再三理由不罡！真格是“上山打虎易，開口求人難！”
    難怪蔡新家訓中曰：“求人如吞三尺劍，靠人若上九重天。”
    咦！ 你怎麽一遇事就瞻前顧後、磨磨蹭蹭，躊躇不前!
    牙一咬，在門上“篤篤篤”地輕微敲了3下，沒見反應。
    心一橫，我加力“咚咚咚”地敲門，還是沒反應。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把全身的勇氣都集中在了一起，然後毫不猶豫地抬起手，“砰砰砰”，連續不斷地敲響了那扇門。每一次敲擊都像是我內心的呐喊，帶著我破釜沉舟的決心。
    終於，門發出了“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了。我定睛一看，隻見東錦仲指揮長的辦公室裏竟然擠滿了人！有幹部、有工人、有廠長、有工長……他們或站或坐，把整個房間都塞得滿滿當當。
    我一下子愣住了，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麵對這麽多人，我突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準備好的話語也像被卡在了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東錦仲指揮長麵帶微笑，向著門口的方向招了招手，喊道：“小考，進來吧。”他的聲音溫和而親切，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待小考走進房間後，東錦仲指揮長轉過身，對著其他一些人說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我找小考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談。至於你們誰能去‘1700’，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得聽從公司的統一安排。如果你們真的想去，應該去找你們自己的行政領導，而不是我。都散了吧！散了吧！”他的語氣雖然有些嚴肅，但並不嚴厲，反而透露出一種無奈和疲憊。
    聽到東錦仲指揮長的話，那些人似乎有些不甘心，但也隻能默默地點點頭，然後陸續離開了房間。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小考心裏暗自感歎：“喔！原來他們也是為了去‘1700’而來找東錦仲指揮長‘請戰’的啊。”他不禁感到有些失落，原本以為自己是唯一 一個還有一線希望，有機會去“1700”的人，沒想到還有這麽多人也在競爭這個去1700的名額。
    想到這裏，小考不禁苦笑一聲：“看來，今天我算是白來了。”
    東錦仲）指揮長看著人們漸漸散去，他輕輕地關上了門，然後走茶幾前，倒了一杯水，緩緩地走到我麵前，將水遞給我，微笑著說：“找我有事？”
    我接過水杯，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深吸一口氣，單刀直入，直來直去，戰戰兢兢，鼓起勇氣說道：“東指揮長，真的不好意思，其實我和他們一樣，也想請戰‘1700’……我知道這樣可能會給您和其他領導添麻煩，但是我真的太想去了，把我從‘英語快速培訓班’的名單上被劃掉了，我去‘1700’的希望變得非常渺茫，所以我不得不來求求您……”
    我說話時，聲音有些顫抖，語速也比較快，似乎生怕東指揮長會打斷我。說完這些話後，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厲害，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東指揮長靜靜地聽著我說，他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在我說完後，他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看著我的眼睛，緩緩地問道：“你覺得我會選擇你，而不是其他人嗎？”
    麵對東指揮長的問題，我身子一震，我心裏咯噔一下，直接就懵了，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我趕緊深呼吸，告訴自己要鎮定！鎮定！……
    是的，東指揮長為什麽選擇你？而不是其他人？憑什麽要選擇你？
    考綠君子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全身的勇氣都匯聚到這一口呼吸之中，然後他緩緩地吐出這口氣，同時開口說道：“東指揮長，我知道自己可能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人才’，但我堅信，我絕對是個‘幹才’！我需要‘1700’！我相信您一定會選擇我，因為您選擇的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而我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裏，您一定會因為今天選擇了我，而感到無比開心！”
    話一出口，考綠君子就感覺自己的舌頭像是突然失去了控製一般，變得不聽使喚起來。他的話語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然而，盡管如此，他還是咬著牙，鼓足了最後一絲勇氣，將心中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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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意思啊！”東指揮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說你更需要‘一米七’？這倒是個很特別的想法呢！”
    “是的，一米七需要我，因為我有精力、有氣力、有幹勁；我更需要一米七，因為我想成為一個像您一樣的技術過硬的工匠！而技術和能力，隻有戰爭中學習戰爭，遊泳中學習遊泳，隻有在工程實踐中學習，我們才能掌握先進技術……縮小與先進發達國家的差距，才能增長才幹，才能投身國家重點建設，才能報效祖國。” 對領導要坦誠，考綠君子把私心，也毫不保留地袒露出來：“其實……我也有私心！我母親在武漢，我想我的母親……”
    "你真想去！武漢雖然是大城市，但是建設任務卻是異常困苦，萬分艱難的！麵臨從來沒有見過的新技術，……就連我……心裏都沒底！"
    “我不怕，‘越是艱險越向前！’”我不知是哪來的勇氣，這樣的話此刻卻在我齒間迸了出來——連自己都驚詫這般莽撞，指甲早摳進了掌心的軟肉。。
    “好！難怪黎衛推薦你黎衛，原四公司指揮層決策負責人，後調任總公司任指揮長），項目負責人要強留你。”東指揮長沉思片刻說：“我‘1700’要你了！，但是指揮層研究，你已經是渡口留下的人員，再重新研究已無可能，你想去，隻能……”
    我聽見‘1700’要我，我滿心歡喜，又聽說重新研究已無可能，如冰水澆頭，冷了半截！……
    “……，看來，我們隻能……這樣，我們隻能來個‘暗渡陳倉’”東指揮長沉思輕語。
    “暗渡陳倉？”我疑惑地問。
    “對‘暗渡陳倉’！”東指揮長斬釘截鐵明確地說。
    “上山打虎易，開口求人難。”是出於求人時對拒絕的恐懼，由於害怕，我們的心就要倍受煎熬了，所以難。
    其實不是難在對方那裏，而是難在自己心裏。人生如舞台，關鍵靠自己，你就是台上的舞者，不是台下的看客。
    ▄暗渡陳倉
    “暗渡陳倉？”我疑惑地問。
    “對‘暗渡陳倉’！”東指揮長移了移坐椅，靠近輕聲說：“你，這樣……，如此……這般……”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哪我不是成了不聽領導指揮，不聽黨的話了……”我有些猶豫。
    “渡口三線建設是黨的政策，‘1700’建設就不是黨的政策了？渡口四公司有指揮層，‘1700’建設也是指揮層呀！關鍵是哪裏更需要你，這和聽不聽指揮，聽不聽黨的話扯不上。何況，現在‘1700’是國家重點工程，是重點的重點，你說你應該服從那個大局？”
    “好！”我聽後精神為之一振：“明白了，‘1700’我去定了！”。
    ……
    接下來，我認真工作，再不提去“1700”的事，一心一意撲在渡口的項目上。連雄脈苗都稱奇怪，小考鐵了心想去“1700”，怎麽啦，像換個人似的，安心啦？
    不久，我妻子接到她們單位領導的通知，叫她悄悄地快速地準備奔赴“1700”。
    我心領神會，迅速將家裏所有物件打包托運發送武漢“1700”。
    我則淨身一人，借住在朋友家。
    同事們仍在熱議著“1700”，今天誰接到了去“1700”的通知，笑顏如花…… 誰誰誰進了英語速成班，鐵板釘釘的事，卻被通知留守渡口不去“1700”了！滿麵愁雲……
    誰誰誰領導許願，去“1700”十拿九穩，忽然被告知，“1700”名單落檔，顰眉蹙頞，捶胸頓足……
    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撲在渡口的工作上，絕不理會“1700”，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年底，是單位探親的時節，我請事假回武漢探望母親被順利批準。
    當然，這有宋專家的理解和支持，他是我的直接領導，並且也是留渡口人員，它不僅給我批了假期，還為我訂了火車票。
    我與他同行。
    1974年12月26日我和宋專家登上回武漢的列車。
    因為是個人探親，沒有隨公司大部隊行動，我和宋專家兩人是宋專家請總公司辦公室定的車票，座位號很好，列車居中並且臨窗。
    我們看著窗外風景，山南海北地聊天……
    “謝謝宋專家！謝謝領導！”聊天中我找準機會表達我對宋專家的由衷的感激。
    “謝我什麽？”
    “謝謝您的關懷，謝謝您批準我的事假，謝謝您還幫我訂了車票……”
    “嗨！我當什麽事兒呢，不足掛齒！我倆什麽關係，還客氣起來了。”
    宋專家這麽說，這麽平易近人倒讓我越發敬重：“不是客氣，是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感謝！跟您這樣的領導幹，也真是我的福分。”
    宋專家：“其實，我還真沒那麽大的膽子批你的假，我也被領導夾在中間！項目負責人交代小考是留渡口人員，不能批假。東(錦仲)指揮長囑咐，哪是囑咐，簡直就是命令：年底你給我把小考送到’1700’來！我這也是在執行東指揮長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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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專家喝口水看著我委屈地說：“我看好的小考，憑什麽你們一個書記一個指揮長非要給我爭！”
    宋專家這麽一說，東指揮長“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密令和計劃脈絡清晰了起來。
    1）先讓考綠君子的愛人帶著孩子回武漢“1700”，女生不太引人注意，當然也是東指揮和機械加工廠領導事先交代了的；
    2）讓我留下一心一意，安心渡口工作，不再為去“1700”找領導的麻煩，避開渡口領導的注意，特別是避開項目負責人、幹部科和組織部的注意；
    3）安排宋專家給我批事假、定火車票；
    就這樣，我神不知鬼不覺，懷著一種莫名的喜悅，踏上了回師武鋼“1700”的征途。
    這就是，開篇《▄火車上》，的情節。
    後記：
    武鋼 1700一米七軋機）工程於 1974 年 9 月破土動工，至 1978 年 9 月至 12 月，各主體廠工程載負荷試車成功，1981 年 12 月通過國家驗收，正式交付生產。該工程總投資 40.52 億元，是 20 世紀 70 年代國家的一號重點建設項目，涵蓋武鋼熱軋帶鋼廠、冷軋薄板廠、冷軋矽鋼片廠和第二煉鋼廠連鑄車間。
    打破堅冰開先河，當1978年中國步於改革開放元年時，武鋼在引進國外先進技術、先進設備方麵已捷足先登。
    武鋼武漢鋼鐵集團公司）作為新中國成立後興建的首個特大型鋼鐵聯合企業，其曆史可追溯至 《中蘇友好同盟互助條約》中的重點項目。1954 年初，前蘇聯專家提出《廠址選擇意見書》，隨後經國家計劃委員會、國家建設委員會於同年 5 月 12 日批準，確定廠址位於武漢市青山區。1955 年開始建設，1958 年 9 月 13 日建成投產，成為中央和國務院冶金部直接管理的國有重要骨幹企業。本部廠區位於湖北省武漢市東郊、長江南岸，占地麵積 21.17 平方公裏。
    武鋼擁有礦山采掘、煉焦、煉鐵、煉鋼、軋鋼及物流、配套公輔設施等一整套先進的鋼鐵生產工藝設備。在聯合重組鄂鋼、柳鋼、昆鋼後，武鋼發展成為生產規模近 4000 萬噸的大型企業集團，2015 年在世界鋼鐵行業中位居第四位。 這些都是後話，在此，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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