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翻身踹了一腳，軟若無骨仰躺著，“啵”的一聲，倒在軟榻上。
    那一腳對柳玄來說是拚了老命，對鍾衍直而言，不過輕拂臉頰。他現在腦中嗡嗡作響，手緊緊攥著玉佩。
    他想要爐石，想要柳玄成為他的爐石，這一點一直刻在腦海裏。
    可從未想過用破壞城池，攻城掠地的方式拿到。
    他，他想什麽？想爐石主動，主動靠近他。可眼前的爐石喜歡靠近父親，喜歡靠近少衡宇，偏偏對他冷之又冷，拒之又拒。
    甚至連他的寵物小金也能觸碰純白。
    透過留在小金體內的神識，他看到柳玄睡眼惺忪，皆是痕跡的樣子，太陽穴凸凸直跳，潛意識裏覺得柳玄自願成為別人的爐石。供人使用。
    別人可以，為何他不行。
    頓時，煞氣暴漲吞噬靈氣，徹底拋棄理智，他毀壞數十個上品法器趕來。
    拽著柳玄一同進入瘋狂狀態。
    “對，對不起。”鍾衍之捂著臉顫抖地跪拜在前，修煉天才挺直的背脊，在這一刻帶著懺悔躬身貼地，陷入無邊的後悔。
    他有修煉的執念，可從小也被父親嚴格要求，不可寡廉鮮恥！
    若是一開始便想強硬的得到，坦誠的人，他一開始便會動手，而不是……
    柳玄深呼吸，身恢複了些力氣，冷冷的看著跪在麵前的鍾衍之，“去死！”他恨不得將眼前人掏心掏肺。
    鍾衍之抖了抖，他不能死，他有比謝罪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小金渾身冰冷，從地上跌跌撞撞跑向殿中央的高台，喃喃道：“柳玄。”
    柳玄聞言低下頭，攏緊身上衣袍，一把握緊斷痕劍對著鍾衍之的胸口猛地刺去。劍尖抵在胸口，怎麽也刺不進去！
    鍾衍之仰頭眼眶紅紅，伸手握住劍刃，“修煉者的肉體豈是你能刺穿的。”他撤去身上的保護，右手被斷痕劃破，鮮血滴落下來。
    “原諒我！”鍾衍之握住斷痕劍，刺穿胸膛，鮮血飛濺到柳玄的臉上。
    小金渾身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氣，胸口疼痛無比，跪倒在地，身形縮小如鼠蜷縮在地。
    柳玄顫抖著身子往後退，鍾衍之握住低頭握住柳玄的手，將斷痕劍完全沒入體內，劍柄卡在他胸膛之上。
    “原諒我！”鍾衍之仰頭說道，嘴裏噴出鮮血，艱難地咳嗽。“我是被煞氣控製。”
    柳玄鬆開手，鮮血淋漓的右手握住自己手臂，“你被煞氣控製便可如此折辱我？！”他咬唇渾身顫抖往後退，軟榻上的褶皺拌住右腳，跌坐在地。
    鍾衍之僵硬地扭過來，不去看眼前一片溫色。
    小金躺在地上，呼吸沉重，它怎麽也想不明白，鍾衍之受傷的那一刻，它身上感受到同樣位置的疼痛？！
    它也弄不明白，鍾衍之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它明明不想讓宗主二人發現柳玄的蹤跡，將傳音符塞回介子袋中……
    貝殼之上，鍾衍之捂著胸口的斷痕劍，一步一步跪行到柳玄的麵前，“我不想的，原諒我！”
    柳玄退無可退，憤怒填滿胸腔，連他帶著渾身的鮮血求饒，柳玄也無法釋懷，“無法原諒！去死！”
    怒吼震耳欲聾，他渾身力氣像被抽幹，搖搖晃晃如同空中紙鳶跌落下來。
    無法原諒，無法挽回。
    鍾衍之抽出斷痕劍，飛身接住柳玄，落在地上。
    胸口上可怕的傷口正在冒血，弄髒懷中人。
    他皺起眉頭點下穴道，止住鮮血，嘴唇發白道：“對不起，我會用一生來求得你的原諒！”
    柳玄抬腳想踹，突然聽見外頭傳來聲音。
    鍾衍之身形一閃，抱住柳玄捂住嘴。
    殿外，少衡宇拎著人類喜歡吃的糕點，哼著小曲兒慢悠悠地遊蕩過來。
    “宇王子。”人魚侍衛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少衡宇和柳玄雙休後，境界卻是有提高，外出處理大王子的糟心事，順手給柳玄到了點心。“這幾日，柳玄怎麽樣了？”
    人魚侍衛渾身一僵，這三天三夜，他們秉承著無事不要主動打擾裏頭的人，在屬於自己的區域遊蕩。
    “他沒出來。”人魚侍衛咽了咽口水道。
    少衡宇雙眉緊皺，“一個人類，三天三夜不出來？”他心中生出一股不詳，擺動魚尾遊了上去，高高的宮牆外，有結界阻擋。
    “柳玄！”少衡宇怒吼一聲，雙手飛快結印，破除結界。
    鍾衍之低頭看了懷中少年，攏緊柳玄身上衣物，“對不起，我定然會親自謝罪！”他自願接受柳玄的傷害，但不代表他要在此殞命！
    斷痕劍已重傷我，若再受傷，恐怕會修為大退。大仇未報，還不能死！
    “對不起。”一把推出柳玄，看著柳玄跌倒在地。
    鍾衍之偷偷將另外兩股神識放入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金。
    三股神識，視覺、聽覺、觸覺。
    隻要小金跟著柳玄，他一定會找到他。
    結界破除，傳來破碎的聲音，少衡宇瘋一般衝了進來。
    鍾衍之收起斷痕劍，幻術遮住自己的臉。
    少衡宇看見柳玄的模樣，滿臉怒意和殺氣，腳尖一點，飛身一拳轟了過去。“本王子的東西，你也配觸碰！”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產生強大的衝擊，殿中之物紛紛追下。
    一道橫梁砸向柳玄。
    少衡宇猝然收手，折返到柳玄身邊，“小心。”摟住柳玄的那一刻，柳玄顫抖身子，軟弱無助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暈了過去！
    鍾衍之砸下一個傳送球，飛逃一般離開海族王宮。
    眼前一片模糊，口中充斥鹹水味道，“啊啊啊啊！！！！”
    他恨！
    他恨心中那股飛升的執念！！他恨一定要得到極品爐石的執念！！
    他更恨的是自己被煞氣控製，失去理智傷害柳玄。
    鍾衍之跪在地上，雙手揪住地上泥土，大口大口的呼吸，“要綁起來！”他要把自己綁起來，捆住自己，捆住心中的凶獸。
    他若有一天能報仇雪恨，衝破禁忌，飛升至仙界，一定要親手斬了毀掉人間飛升之路，讓世間萬物沾染煞氣的人。
    他要虔誠地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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