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辛子板著臉，“你想什麽呢？！他是我救下來的人！”
    以這樣尷尬的樣子被人撞見，夏光隻覺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爛在裏麵不出來。
    石辛子將人放下，伸手拉起夏光身上的衣袍遮掩，“他……”夏光顫抖道：“別說了。”忽然拔高聲音吼道：“別說了！”
    柳玄這才意識到眼下最要緊的事情並非質問。
    相同遭遇，感同身受。
    “你們都出去。”柳玄低聲道。石辛子往前邁，“才剛見麵。”
    “大師兄。”柳玄抬頭看了眼石辛子，眼裏化不開的悲傷與絕望，“你先出去。”
    一段時間不見，柳玄單純清澈的眸子為何染上濃鬱的顏色，這些日子他發生了什麽事情？
    “好。”石辛子道，“我在外麵等你。”他轉身朝著冰結界上的小門走出去。
    小金三步一回頭，它能明白柳玄的心情，但安慰的話如魚刺在喉，卡得難受，卻又出不來。
    少衡宇走到柳玄身邊，定定的看了眼柳玄，一抬手，麵前出現一大木桶水和幹淨的衣物。
    “弄好了再出來吧。”少衡宇說完轉身離開。
    柳玄扶著夏光進入水桶之中，安靜地給他澆水。夏光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亂糟糟的畫麵，他睜開眼睛對上柳玄眸子。如果不是擔心這個人，如果不是被迫在宮中陪著柳玄，他便不會有此遭遇？！
    心中一股怒火噴湧而出，顫抖的雙手從水中抬起來。
    “殺，殺。”小紙人感受到殺氣，拽住柳玄的頭發往後倒。
    柳玄頭發生疼，“嗷！”下一秒，夏光掐住柳玄的脖子，顫抖的手沒有一絲力氣，“怪你！”
    “？？？”柳玄莫名其妙，“天黑了，你沒回來，我帶著人到處找你。”頂著熾熱的山火在山上找。
    夏光眸中流轉，眸子染上痛苦，他顫抖嘴唇，“柳玄，你欠我。若我沒有出現在王城，就不會遇上那個少浩。”
    “少浩？”柳玄扣住夏光的手腕，“你說的是那個少浩？”
    夏光苦笑一聲，“海邊之境內，還有多少個少浩？”他仰頭輕歎，“爐石真是可憐，這輩子隻能依附被人存在。有一天能夠擺脫爐石體質，我一定要手刃少浩！”
    他傾身過來，看著柳玄，一手蹭蹭柳玄臉頰，“好看，眸子很清澈。現在裏麵卻含著悲傷。”身上總算恢複了力氣，拿捏同樣是爐石的柳玄，沒問題的吧。
    夏光執拗地細細打量柳玄，“臉上有了悲傷，就和我一起沉入深淵，徹底墮落吧！”他用力抓住柳玄往桶裏拖拽。
    柳玄雙手扣住桶的邊緣，“夏光，你發什麽瘋？”
    “哈哈哈，當然是讓你感受和我一樣的遭遇！”
    柳玄臉色微變，反手扣住夏光的手腕，“你別亂發瘋！”
    夏光黑著臉，力氣變大了不少。
    柳玄內心大喊：淩寶，這個人瘋掉了！！
    淩寶一臉黑線：受刺激了。
    淩寶，他力氣好大？！！！
    你不要跟我說，你力氣還沒他大！！！淩寶幾乎崩潰。
    嘩啦一聲，柳玄被夏光拖進桶裏，渾身濕透，四目相對，極其尷尬。
    夏光回過神，湊近柳玄。
    柳玄看準時機，對著夏光的側臉狠狠揍了一拳。夏光偏過頭，嘴角流出鮮血，二人均是一愣。
    片刻之後，夏光捂住臉哭了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瘋子！”
    “……”柳玄感到莫大的哀傷，走過去，抱住夏光拍著後背安慰著。
    小紙人站在桶邊緣，怔愣的看著這一幕，心如刀割。
    他當時犯下錯誤時，柳玄也是一樣的傷心和難過吧。
    鍾衍之的飛劍在空中停下，原地盤旋幾圈，最後還是朝著山火的位置前進。
    “衍之去哪裏做什麽？”鍾鳴不遠不近的跟著。
    ……
    山火前，少衡宇鬱悶的雙手快速結印，周圍建起薄薄冰層。
    小金時不時透過冰門往裏看，嘴裏嘀咕道：“柳玄，揍他，對，狠狠揍他！敢用手掐住柳玄的脖子，不想活了！”
    “哎，牛。”石辛子道：“柳玄這段日子還好嗎？”他抬頭看著遠方，一臉擔憂。
    “……”小金一臉不爽，“我有名字，叫小金。”
    “小金。”石辛子轉頭看向它，“柳玄，這段時間是不是受了委屈。”小金對上石辛子的目光，像是被燙到一般，趕緊移開目光，“你，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我說不出口。小金頹然地坐在地上。
    “那定然是受委屈了。”石辛子攥緊手，“在隱月島的時候，柳玄對我做過許多過分的事情。”
    他用講故事的口吻，徐徐道來：“我總是喊著嚷著要殺他，要揍他，恐嚇他。可是，柳玄都不怕，還是一臉笑嘻嘻的繼續搗蛋。把我煉製丹藥的仙花靈草弄亂。甚至天冷的時候，還鑽進我沒有開爐煉製丹藥的煉丹爐裏睡覺，若不是我煉製前，有查看煉丹爐內部的習慣，恐怕早已化成灰。”
    “甚至有時候，忍不住出手揍他一頓，還是笑嘻嘻的靠過來。”石辛子頓了頓，“可就是這麽一個沒心沒肺的人，隻是這麽一段時間不見，為何眼底藏著化不開的悲傷？”
    “我。柳玄。”他沒事，你多慮了。小金卻說不出這樣的話。柳玄他有事，可偏偏拚盡全力，仍舊沒有護住他。
    石辛子捕捉到小金臉上的表情，道：“看來他真的出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少衡宇滿臉黑線，“他出了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你？”他譏笑道：“你不過是他的大師兄罷了。”
    石辛子冷冷掃了少衡宇一眼，“你也不過是柳玄的書童罷了。當初不是柳玄求我救你，恐怕你現在已經是岸邊上一條擱淺的臭魚。”
    “你！”少衡宇吃癟，微怒道：“柳玄，願意告訴你，你便聽著，柳玄不願告訴你。你便假裝不知道。”那樣的事情，你讓柳玄怎麽說出口。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石辛子沒有繼續追問，不緩不慢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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