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焱雙手緊緊抱住柳玄的腿，輕聲抽泣，小小的人縮成一團。“不要。嗚嗚嗚。”這無數個日日夜夜裏，阿焱隻能對著臉色蒼白得嚇人的哥哥和一個石頭人。
    天亮了，阿爹沒有回來，爹爹也離開了他。
    “阿……爹。”阿焱艱難地說道：“不，不要。嗚嗚嗚。”
    石辛子冷冷地說道：“這是阿焱這三個月以來，第一次說這麽長的句子。”
    “……”三個月？！原來他離開阿焱身邊已經有三個月了。總以為最多不過短短十幾日，沒想到已經這麽長時間。“阿焱怪。”柳玄從橫抱男孩子改成單手抱，騰出一隻手，拉著阿焱說道：“阿爹，帶你一起去。”
    阿焱抬頭蒼白的臉上微愣了一下，隨即拉住柳玄的手，“阿爹，阿爹，阿焱喜歡阿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柳玄伸手掐了掐阿焱臉蛋，笑道：“真乖。阿爹也喜歡你。”
    看到這溫馨的一幕，石辛子那顆冰冷的石頭心髒似乎不舒服地動了動。柳玄是他看著長大的，現在卻看著他懷裏抱著其他的孩子，像自己那般看著另外一個孩子成長。
    這樣的滋味，如果非要形容，大概便是人類所說的：你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未來？
    又或許這樣的形容不對。
    本該是我陪著你長大，你卻將所有的關注轉移？
    “大師兄。”柳玄還未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笑意，對著石辛子說道：“你幫我把阿焰抱到懷裏來。”石辛子是拒絕的，隻要和柳玄觸碰上，那致命的疼痛讓他渾身難受。“還是……”
    阿焱伸手期待地看著石辛子，“抱！”
    “……”石辛子抱起阿焱，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和柳玄有一絲絲觸碰。
    然而，他錯了。
    他將阿焱放到柳玄懷裏時，手指末梢還是不小心觸碰到了柳玄的胸膛，那刺骨的疼痛由指尖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疼得石辛子後退了好幾步，深呼吸幾次才撫平了傷痛。
    柳玄看著大師兄還是這般避開他，心下百般滋味。他默默召出不悔鞭，腳尖一點，飛到了不悔鞭上，“師兄可要一同下山。”
    石辛子搖了搖頭，“有一些藥材還需要處理。”
    “好。”柳玄帶著兩個孩子一同朝著山下飛去。
    山下，一處木門外。
    柳玄將芥子袋裏值錢的上品靈石塞進了男孩的手中，說道：“這些日子多謝你在山上照顧孩子，我已將你的身體調理好了。快回家中吧。”
    男孩迷迷瞪瞪邁著步子，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柳玄看他走了進去，帶著阿焱快步離開。
    木門內，一對夫妻看著孩子回來，手上還抓著幾塊靈石，神色恍惚，腳步不穩。他們衝上來，問孩子這段時間去哪兒了？他天不亮就不見了，白天不見人，太陽快要下山了才冒出來。
    男孩搖搖頭，雙目凝視著前方，“仙人，是仙人將我送回來的。”
    “小孩子說什麽胡話？！”女人不信的罵道：“貪玩，怕你阿娘罵你？！”
    小男孩舉起手中的靈石，“這是仙人給我的。”
    “……”二人看著極好的靈石，趕緊四下看了看，見著沒人趕緊將靈石塞在懷裏，拉著孩子進屋。
    昏黃的夕陽下。
    柳玄抱著阿焱走在街上，陽光灑在他金色的發絲上，引得路人紛紛注目。
    他們竊竊私語。
    “那個孩子的膚色白得可怕！”
    “是死了的孩童嗎？！”
    “還是什麽新出現的怪物？！”
    “誰知道呢？萬物受到煞氣影響，不少入魔的呢。入了魔，樣子變得千奇百怪，性子也會變得十分古怪。”
    “離這樣的人遠一點，省得沾了晦氣。”
    阿焱小手緊緊地抓住柳玄的衣領，將頭深深埋在他的脖頸處。
    柳玄停下腳步，不悅地看向那些竊竊私語的路人。
    路人對上了柳玄的視線，雖說相貌是一等一的好，但眸子裏含著的怒意，卻讓路人們內心感到恐慌，閉上嘴巴快步離開了。
    柳玄輕輕拍著阿焱的後背，“乖。”
    阿焱動了動，悶悶地問道：“阿爹，他們不喜歡阿焱。”
    柳玄心裏咯噔了一下，難受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鍾衍之私自將他造成了人類，卻與人類有明顯的區別。如今，阿焱還小，有些事情還未理解得通透，但是長大以後，麵對這樣的惡言。他真的能承受得住嗎？
    現在小小的阿焱都感到了難過，那長大以後……
    柳玄不敢往下想。
    他要想辦法讓阿焱改變現在的膚色，至少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
    他將阿焱緊緊地護在懷裏，出了城鎮，拋出不悔鞭，飛身踏上，朝著山裏的木屋疾行而去。
    回到木屋裏，阿焱纏著柳玄，“阿爹，阿爹，阿焱要抱抱，要一起睡。”
    柳玄哄著阿焱躺在床上睡覺，也不願意。他伸出小手圈住柳玄的脖子，纏著柳玄要抱著睡覺。
    “阿焱，乖，要自己躺著睡。”
    “不，阿爹會走。阿焱醜！”阿焱堅持道：“阿爹抱抱睡覺。”
    柳玄暗暗難過：離開的這些日子，讓阿焱失去了安全感。今日又聽到那些傷人的話，恐怕心裏難過極了。
    小孩子的心思單純，聽到不好的話，也會記在心裏。
    柳玄沒有辦法，隻好抱著阿焱輕聲哄道：“乖，阿爹抱著你睡。”
    “唱歌。”阿焱拍手笑著說道：“阿爹，小，小二郎。”
    柳玄笑意淺淺，輕聲哼唱著那首童謠。
    石辛子靠在窗邊，望著天上的月亮，靜靜地聽著這首童謠，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半夜。
    柳玄終於將睡意淺淺的阿焱哄睡，輕輕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轉身打開門走了出來。
    “柳玄。”石辛子叫住他。
    柳玄停下腳步，“大師兄。正巧我也要找你。”
    “有事？”
    柳玄對著石辛子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大師兄幫我照顧阿焱多日。此生無以為報，希望大師兄收下柳玄這一拜。”
    石辛子的眉毛幾乎皺在了一起，“你是我看著長大，現在怎麽對我說話這般客氣？”他走到柳玄麵前，看著柳玄白皙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雙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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