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放下手中的碗筷，神色複雜地看著坐在對麵的石辛子，問道：“喝酒？”
    石辛子嘴角噙著笑意，點了點頭。
    柳玄看著桌麵上放著的酒壇子裏，淺淺地打了一個飽嗝，“吃不完，根本吃不完。說好的喝酒，怎麽變成了吃醪糟。”
    “醪糟也叫甜酒。”石辛子寵溺地看著柳玄，“甜酒怎麽能不算酒呢？”
    “……”柳玄在吃了一兩碗甜酒之後，已經放下了不醉不歸的想法。他邁步從小酒館裏走了出來。
    石辛子匆忙丟下一顆靈石，跟了上去。
    “怎麽？生氣了？”石辛子走到柳玄身邊垂眸看著他。
    柳玄搖搖頭，心中煩悶地看向前麵熱鬧的集市，停下腳步，轉身眸子盯著石辛子的眼睛，“大師兄，你活了多久？”
    石辛子努力回想沒有遇到柳玄之前的記憶，可惜記憶太過模糊，“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
    “嗯。石頭的壽命漫長，記憶也模糊。”
    “有沒有一種可能……”柳玄試探性地問道：“你來自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石辛子想了想，搖搖頭，“自從我有了記憶，便是在隱月島的時候。”
    柳玄失望地轉身了。
    石頭人的壽命再長久，也是存在於這個世界，怎麽會知道自己的來處。
    或許。他回去的希望還是得指望玄淩。
    若是陶瓷人偶製作完成，那麽他的還會告訴自己，回去的辦法嗎？
    不安的情緒將柳玄團團圍住。
    石辛子看著柳玄久久沉默不語，視線盯著他額間紅蓮印記，伸手用指腹摩挲那紅蓮。他一直很想問柳玄，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裏，柳玄經曆了什麽事情。為什麽額間有了這一抹地獄紅蓮，猶如惡毒詛咒隨時要了柳玄的命。
    但是，他不敢。
    他知道柳玄是爐石體質。
    爐石啊，修煉者可以得而用之紓解煞氣的人。
    他問不出口。隻怪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將柳玄留在身邊，生死相護。
    “地獄紅蓮，盛開即毀滅。”石辛子喃喃道：“小師弟，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柳玄心中咯噔一下，神色慌張道：“什麽盛開即毀滅？我額間的印記？”
    石辛子不解地看著柳玄，他第一次和柳玄說紅蓮的意義時，柳玄很淡定；為什麽今天聽到了這句話，卻這般慌亂？！
    “盛開即毀滅？”柳玄苦笑地又複念了一遍，心道：難免如此著急的製作陶瓷人偶。如此聯係到一起，便說得通了。他的心情跌落到了穀底。
    石辛子捧著柳玄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眸子，目光堅定，“大師兄不會讓你出事的，相信大師兄。嗯？！”
    柳玄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為了轉移柳玄的注意力，石辛子笑著說道：“走，買點東西，我們再回去。”
    “回去？”柳玄不想回去麵對鍾衍之，尷尬、羞恥亦或是憤怒，都不是他想擁有的情緒組。可是，隻要鍾衍之站在他的麵前，這些情緒就像是波濤洶湧的海浪鋪天蓋地而來，將他溺斃在其中。
    “阿炎還在木屋裏。”石辛子也不想回去。不過，他大部分的書籍還在木屋，萬一被鍾衍之看了去，倒是麻煩了。那人明麵上是玄機宗新任宗主，實際上內心不是一般的瘋。
    如果柳玄和他的關係走到了終點，誰能保證那個瘋子會不會製作陶瓷人偶？！
    “阿炎和鍾衍之在一起，不用擔心。”柳玄道。
    石辛子支支吾吾道：“但是，竹簡上有關於陶瓷人偶的記載……還有不少巫醫，若是被人看了去，我擔心會出現……”
    柳玄抬起眼皮無奈地看著他，“你應該把那些書籍收好。”
    石辛子別過臉，雙手緊緊地扣在了一起。
    “好吧，盡快回去。”柳玄拉著石辛子快速地買了不少東西，朝著沒人的小巷子裏，啟動傳送陣返回木屋。
    鍾衍之一臉怨念地扯著靈樹葉子，碎碎念，“回來，不回來，回來，不回來……”
    金光閃過。
    鍾衍之一掃臉上的陰霾，立刻站起身來，興高采烈地抱起和狗玩得正開心的阿炎，快步地朝著亮光飛奔而去。
    “玄玄！”
    柳玄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鍾衍之抱著阿炎開心地站在他麵前。
    “你回來了？！”鍾衍之抬腳靠近柳玄，全然沒有第一次見麵時看到的高冷勁兒。
    石辛子麵無表情地橫插在二人中間，“退後，少挨著我小師弟。”
    鍾衍之笑了，眼神冰冷得嚇人。本想看在他是柳玄的大師兄，以及幫助過阿炎的份上，敬他幾分，但這塊石頭的做法實在過分。
    他來的時候，便看見這塊石頭衣衫不整地從木屋裏跑出來，還是和玄玄一個屋子。現在，又來幹擾他和玄玄，實在可惡。
    “他是我的人，和我拜過紅燭！”鍾衍之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
    石辛子笑了，諷刺道：“你的人？！隱月宗的少主，何時變成你的人了？！柳玄的爹娘同意了嗎？我同意了嗎？隱月宗所有人承認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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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衍之臉色越來越難看，抱緊懷裏的阿炎，“這是我和柳玄之間的關係，跟你沒關係！玄玄，你說句話呀。”
    柳玄：“……”他將手中的東西遞給石辛子，沉默著從鍾衍之懷裏抱過阿炎轉身就走。
    石辛子大步向前，走到鍾衍之麵前，警告道：“離柳玄遠點兒！”轉身追上了柳玄。
    那背影遠遠看去就像一家三口。
    那我算什麽？！
    鍾衍之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憤怒地衝上前，一手拍在柳玄的肩膀心中的疑問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耳邊便傳來了破空的聲音。
    嘭！
    石辛子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右臉上，整個人飛了出去，砸在院子的地麵上凹下一個大坑。
    上次被柳玄打砸出一個大坑，現在又被石辛子揍又凹出一個大坑。
    阿炎看著地上的坑，興奮地指著說道：“阿爹，眼睛！地上有眼睛！”
    柳玄：“……”
    石辛子：“……”
    從坑裏爬出來的鍾衍之：“……”明明是他和柳玄的事情，為什麽要插手？！鍾衍之抽出斷痕劍，握住劍一躍而起。
    一人一石打了起來，強大的劍氣和拳風將地麵砸得細碎。
    大黃狗文升和小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柳玄大聲喝道：“別打了！”。然而，此時的鍾衍之和石辛子正打得激烈，完全沒有在意柳玄的聲音。
    “好煩。”柳玄蹙眉將購買來的東西放進了芥子袋裏，手中掐訣大黃狗文升飄至他的腳邊，單手抱著阿炎，一手拿著傳送符燃燒，很快腳底下生成一個傳送陣，光芒閃過，人影消失在了原地。
    “玄玄！”鍾衍之撤回了招式飛身趕來，可惜還是慢了一步，他抱著消失的光芒落了空，“你又要離開我了……”
    石辛子看著消失的光芒，低聲道：“你會回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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