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低頭道了一聲，“好。”
    石辛子追了出來站在玄淩身邊，帶著審視的眼神看著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分明是一樣的長相，舉世無雙，美不勝收。可他還是察覺到了不一樣。
    他的師弟性格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師弟。”他試探性地攥住玄淩的手。
    玄淩冷眉甩開了他的手，“滾！”
    石辛子愣住了，他的師弟，放在心裏的柳玄，怎麽可能會用這般神情和語氣對他？！
    從小到大，最喜歡撩撥他，看他生氣發怒，然後笑嘻嘻走開的少年，不會這樣對他。
    “你是誰！”石辛子扣住玄淩的肩膀，眼中滿是怒意，肯定的語氣道：“你不是柳玄，到底是誰？！”難道柳玄那呆瓜被人奪舍了嗎？！
    玄淩麵色平靜地看著石辛子，心中早已翻騰。
    他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明明我們一體雙魂，而且我還模仿著柳玄的動作語氣，他不可能分得清我們二人。
    僵持之間。
    “噗哈哈哈哈！”趙源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僵局。
    “石頭怪。”趙源眯著眼睛，不屑地說道：“你跟柳玄待的時間比我長，我都能知道這是柳玄，你竟然還要懷疑？！”
    玄淩看向趙源眼神複雜無比。
    “怎麽？”趙源譏笑道：“你不認識你師弟啊。那柳玄我帶走了。”他伸手想要拉起玄淩的手，但想起這個神明大人瘋得不一樣，隨後變成了拽住玄淩寬大袖口的一點點，愉悅的說道：“我的獸族王城足夠大，能容得下你師弟。”
    “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你一個獸毛打結的人有什麽關係嗎？”石辛子轉頭嫌棄地看著趙源。
    趙源一時語塞，“你！！！”我獸毛打結，是因為柳玄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給我梳洗毛發，跟你一個石頭怪有什麽關係？！！
    但他不能說！！
    努力呼吸了好幾下，趙源終於平複了心中的怒氣。
    “大師兄，我累了。”玄淩學著柳玄的模樣，眼神疲憊地看著石辛子，“你若是還懷疑我，明天一早再來問吧。我真的累了。”
    石辛子躊躇之間，歎了一口氣，放開了玄淩的手，“好。明天一早，我找你。”
    “嗯。”玄淩故作嬌弱地揉了揉手腕，“你也回屋休息吧。”
    石辛子沉默著盯了玄淩好幾秒，才轉身返回房間，在關上門的時候，他看見了殘留在門板上的黑色雜毛，抬頭看著趙源。
    趙源明顯感覺到有一道目光。
    玄淩抬腳往自己的房間走，安和忍著疼痛追了上去。
    “你跟著我幹什麽？！”玄淩擰眉不滿地問道。
    安和猶猶豫豫說道：“你入睡之前，讓我睡在你身邊。”
    玄淩擰眉不語：既然是柳玄讓他睡在身邊，此時我將他趕走，豈不是又要遭石辛子的懷疑。
    片刻之後，玄淩妥協道：“嗯，跟著進來吧。”
    趙源看著玄淩走進屋子裏，對著安和冷哼一聲，“我勸你最好不要搞什麽多餘的動作。”
    安和連忙點頭，追著玄淩進了屋子。
    第二日清晨。
    一陣眩暈過後，柳玄睜開眼睛醒來，沒有看到安和。
    他起身揉著太陽穴，低頭看到身上換上了大黃色的衣袍。
    柳玄如同玄淩一樣，固執地換上自己喜歡的衣袍，似乎這樣能宣示自己對這副身體的掌控權。
    石辛子推門而入，聲音帶著怒意，“柳玄！”他思考了一下，反複回憶這段時間柳玄的行為和習慣，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他的師弟被人奪舍了。
    天一亮，他便匆忙的趕了過來，勢必要問個清楚。
    “怎麽了，大師兄？”柳玄歪著頭看著石辛子，“有事？”
    柳玄睡眼惺忪，懵懵懂懂，這般看來又與他認識的師弟一模一樣。但昨晚上那個柳玄，太陌生了。
    “……”
    “……”
    四目相對，沉默半晌。
    柳玄輕笑一聲，“大師兄，你一大早跑來找我，有這樣盯著我不說話。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麽好看的醫書不成？”
    “昨天夜裏的事情。”石辛子皺了皺眉，問道：“你不記得了？”
    “什麽啊？”柳玄一臉茫然，“昨天夜裏發生了什麽？”
    “你說我還有疑問，今天早上再來找你。”石辛子眼神晦暗地盯著柳玄，“你忘了？”手掌中凝聚了靈力，似乎要在下一秒出擊。
    昨夜？
    早上來找我？
    柳玄努力的想，發現記憶出現了空白。想來應該是玄淩占據他身體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他還需要石辛子，不能讓石辛子發現他和玄淩這般奇怪的聯係，一旦事情失控，陶瓷人偶製作可能會失敗。
    這是他不能容許發生的事情。
    柳玄垂眸看著石辛子手掌上翻湧的靈力，一步一步走上前，反問道：“怎麽？大師兄想打我？”他露出一絲苦笑，“倒也不奇怪呢。以前你最煩我，最討厭我靠近你，隻要我靠近你，你總是揮舞你的拳頭。雖然這段時間，你好像變了，願意觸碰我。不過，本質上的你還是更……討厭我。”
    討厭我。
    三個字，柳玄說得很輕。
    但落在石辛子的耳朵裏，像是給心髒狠狠砸了三拳。
    石辛子雙手微顫，收起了靈力。
    柳玄步步逼近，石辛子步步後退。
    嘭的一聲，石辛子後背抵在牆上，退無可退。
    柳玄濕漉漉的眼睛看向石辛子，“大師兄。”
    這一聲大師兄軟軟的，帶著委屈的聲調，不是柳玄又是誰。
    “哎。”石辛子歎了一口氣，抬手想要整理柳玄額前的碎發。
    柳玄伸出雙手抱緊了他，像小時候在懷裏撒嬌那般，悶悶地說道：“大師兄，我們分別的那段日子裏，我吃了不少苦。”他蹭了蹭石辛子的胸口，石頭人的胸腔沒有心髒跳動，“為了活下來再次見到爹娘和你。我確實變得不一樣了。”
    與其否認自己的變化，倒不如找到理由和借口並承認變化的存在。
    “我害怕見不到你，害怕見不到爹娘，小師妹。”柳玄抬頭看著石辛子，淚眼婆娑道：“拚了命的想要活著，想要見到你們。在惡劣的環境下，我不得不做出改變。大師兄，你能接納這樣的我嗎？我還是你的師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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