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雙手扯過木桶邊緣的毛巾，警惕的看著小少年，怯生生道“我不認識你。”
    小少年不怒反笑，“不認識就好。我是你哥。”
    “……”柳玄詫異的看著他，“我雖不認識你，但也知道我娘就我一個孩子。”
    “哦。”小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很快又圓了回來，“你娘柳氏，是我爹的不承認的外室。我娘是大夫人，如此說來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柳玄搖了搖頭，“不對。老爺說了我不能認他這個爹，自然也不能認你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嘖。”鍾衍之大步上前捏住柳玄的臉蛋，“你傻呀，我爹不讓是怕我娘。我又不怕我娘，私底下我們兄弟相稱。”
    柳玄眼淚汪汪的看著鍾衍之，輕聲的喊了一句“疼。”
    鍾衍之立馬鬆了手，用左手拍了拍捏臉的右手，“死手，掐那麽痛幹什麽？！”
    “噗，哈哈哈。”柳玄被他傻裏傻氣的樣子逗笑了。
    “玄玄，小時候笑起來真可愛。”鍾衍之在一旁跟著嘿嘿嘿的傻笑。
    柳玄天生爛漫，用手潑了鍾衍之的一臉水，“我才沒有這麽傻的哥哥呢。”
    “你不認我嗎？”鍾衍之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原本打算你認了我，便偷偷帶你去看你娘，可惜了，你不願意認我這個哥哥。”
    “當真。”柳玄從木桶的另一邊迅速移過來，伸手拉住鍾衍之的衣袖，“好哥哥，我認了你。帶我去看看吧。”
    鍾衍之滿意握住柳玄的手。
    他和柳玄活在幻境裏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第一次幻境裏的相處，讓他們有了阿焱，有了永遠的羈絆。
    那這第二次幻境，會不會讓他們重修舊好呢。
    如果實在不行，就像當初玄淩給他們下情絲蠱一樣，他也給柳玄種下。
    這樣他們之間的位置再也插不進任何人。
    “哥哥？哥哥？”柳玄用手在小少年的麵前晃了晃，“哥哥，你怎麽了？”
    思緒回籠，鍾衍之看著眼前單純無害，獨屬他一人的小柳玄，開心的笑了。
    “沒。哥哥在想著怎麽帶你出去看你娘。”鍾衍之眼裏閃過一絲算計，“但是，我要是成功把你帶出去，打算怎麽謝我？”
    “哥哥想要柳玄怎麽謝你？”
    柳玄歪著頭，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向鍾衍之。
    即便給心髒裝上的鎧甲，這柔軟溫和又無辜的眼神，仿佛春日的暖溪流過冰冷鎧甲的縫隙，直抵柔軟的心髒部位。
    令人震撼，令人難以忘懷。
    他也許就是在這樣無辜又溫柔的眼神中，不知不覺的淪陷。
    “長大了，與哥哥拜紅燭。”鍾衍之狠狠抓住柳玄的手，恨不得下一秒將他抱在懷裏，“你要與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得很近。你永遠永遠隻屬於哥哥一人。”
    柳玄呆愣的看了他幾秒。
    “聽到了嗎？”鍾衍之催促道“答應我。你隻屬於哥哥一人。”
    柳玄搖搖頭。
    “為什麽？！”眼前的小少年眼神忽然變得狠辣，“難道還不夠？！需要我打暈你，再開一次幻境嗎？”
    “不要，我不要。”柳玄哭了起來，眼淚像不要錢的小露珠，一顆一顆往下墜，“我不要被打。挨打很痛苦。”
    “挨打？”鍾衍之眼皮跳了一下，“你怎麽會挨打。玄玄，你從小備受寵愛，怎麽會挨打？”
    柳玄怯生生的看著他，“娘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打我。哥哥，你現在心情不好嗎？”
    “不會。”鍾衍之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玄玄是隱月宗的少主。打小便備受寵愛，他怎麽在幻境裏給柳玄編造了這麽傷心害怕的幼時記憶呢？！
    也罷，隻要玄玄從今往後，眼裏，心中隻有他一人，這點幻境背景又算得了什麽。
    “哥哥，不會因為心情不好打你。但是，哥哥想讓你明白，我永遠是你最值得依靠的人。”
    “最值得依靠的人？”柳玄大著膽子，滿懷期待的看著小少年，“哥，你會是我最值得依靠的人嗎？”
    “當……”
    嘭的一聲，門被踢飛。
    大夫人從外頭走進來，打斷二人的聊天。
    “鍾衍之，你待在這裏做什麽？！”大夫人眼尖瞧見二人手牽在了一起，幾步上前，一巴掌扇了過去。
    特別清脆。
    柳玄臉歪向一邊，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轉過臉，不服氣地看著大夫人。
    “小浪蹄子生下來的也是個賤蹄子。”
    “娘。不許你打玄玄。”鍾衍之攔在了柳玄麵前。
    “來人，把公子給我帶回去。”大夫人看著桶裏的柳玄，“給我打，打完了丟出去。”
    “誰敢動我？！”鍾衍之怒道“你們誰敢動我？等我長大了，就讓你滾出去。”
    “好你個鍾衍之，跟你爹一個德性，被小浪蹄子迷得神魂顛倒了，是吧。”大夫人說完，抬手擰著鍾衍之的耳朵，朝門外走出去，“等我收拾了你，再去收拾你爹！”
    “啊，娘，疼疼疼，鬆手鬆手。”鍾衍之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往回看，“玄玄，哥一定會回來救你的。哥哥，不會拋棄你的，相信我。”
    下人看著大夫人和公子出去，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打不打？”
    “打一下，意思意思？”
    下人卷起袖子，朝著木桶走去。
    柳玄驚恐的看著下人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拳頭舉起來，柳玄的麵色一冷，一道靈力纏在了拳頭上。
    “行了。”柳玄用靈力將衣服卷過來披上，“煙道這裏可以了，下去吧。”
    下人驚恐的看了一眼柳玄，下一秒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你，你，你，你，你看出來了。”
    “說吧。”柳玄披著衣服從木桶裏走了出來，“你們是怎麽被卷入幻境裏的？”
    “小公子，我們是低微的妖族。最近不是腐蝕人鬧得特別厲害嘛。”
    一名小人露出兩個兔耳朵，“把我們棲息地燒了，這不沒辦法隻好背井離鄉。誰成想半路遇上鍾宗主，讓他給抓了。專門在幻境裏跟他演。”
    柳玄用靈力給自己換了身合適幹爽的衣裳，轉身問道“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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