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鳴故作深沉，“他們在外頭亂說。”
    “哦，也罷。靈契已經簽訂，這些流言蜚語也不是那麽重要。”
    “玄兒，你要離開了嗎？”鍾鳴依依不舍地看著他。
    “不然呢，留在這裏當山大王嗎？”柳玄半開玩笑的說道“你這裏也不是什麽世外桃源，腐蝕人都打進來了，不做什麽打算嗎？”
    “打算？”鍾鳴踱步走到一旁，“打算回玄機宗繼續當宗主嗎？恐怕鍾衍之也不會認我這個年輕的爹。再說了。鳳凰浴火重生一次，便是新的開始。”
    鍾鳴轉身認真的看著柳玄。
    “他要認我這個年輕的爹，我還不一定同意呢。倒是你。玄兒，會不會介意我們之間的羈絆？”鍾鳴試探的問道。
    “介意還是不介意，很重要嗎？”柳玄冷漠又疏離的說道“你們都是破天陣裏的子陣，獻祭靈魂的主體而已，我有什麽好在乎呢。”
    “嗬。”鍾鳴的臉上有些繃不住，嘴角微微顫了顫，哀歎一聲，“玄兒，此話好生傷人。怎麽也不願意騙我們。”
    “宗主，過獎了。”柳玄意識到了不對，立馬改口道“啊，應該是百獸妖王過獎了。咱們幾人半斤對八兩，都不是好人。”
    鍾鳴愣住，像是沒料到柳玄會這般說一樣。
    “噗哈哈哈。”他突然開懷大笑，拍了兩下手，“玄兒說得非常有道理。”
    之前一直把自己放在世俗道德的對錯之中，一遍又一遍的譴責自己情感的變化。
    對莫心愧疚；對柳玄愧疚；對鍾衍之愧疚；對玄機宗愧疚……
    這些愧疚把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
    如今，聽到玄兒說他們原本就不是好人，半斤對八兩。
    仿佛一瞬間如釋重負。
    半斤對八兩。
    壞人對歹人。
    都不是東西。
    那薄弱的道德又算得了什麽。
    靈契又算得了什麽。
    破天大陣的獻祭又算得了什麽。
    等到了神域，他便可恢複原來的身份，神力大漲，擁有神族頂級修為。
    眼前人……
    鍾鳴看著柳玄，視線猶如草叢裏的捕獵者，帶著貪婪和血腥。
    眼前人便是掌中物。
    “我該走了，後會有期。”柳玄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等等！”鍾鳴拉住他的手腕，“再等一等。”
    “怎麽？”柳玄回頭看著鍾鳴，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又想用一炷香的把戲留住我。普通的幻境雖然美好，但是我不喜歡。”
    “不是。”鍾鳴露出尷尬的笑容，“百獸妖穀有宴會，想邀請你一起參加。”
    “宴會？”柳玄挑了挑眉，好奇地轉過身來，“妖還有宴會？”
    “啊，不行嗎？！”
    “完蛋了，不會要取消我們的宴會吧。”
    “不要啊，我們期待了一百年呢。”
    “這怎麽可以呢。”
    四周看不見的小妖們紛紛議論，言語之中越來越激烈。
    “要是妖王後不答應，我們便豁出去也要照常舉行宴會了。”
    鍾鳴懇求道“留下來參加吧，花不了多長時間。小妖們期待了百年呢。”
    柳玄猶豫了。
    這宴會若是一年，十年，他倒是沒什麽興趣，但是這百年，多多少少帶點好奇了。
    “什麽宴會要期待百年呢？”柳玄下意識地說道。
    “很喜慶的宴會。”
    “喜慶啊？”柳玄像是在追憶著什麽，小聲嘀咕道“來到這裏許多年，倒是有些懷念喜慶的聯歡晚會包餃子了。”
    “什麽？”鍾鳴側耳傾聽，生怕漏了柳玄說的話。
    “聯歡餃子？”鍾鳴問道。
    柳玄癟了癟嘴，“鍾鳴，你耳背嗎？”
    “……”鍾鳴看了一眼柳玄，顯得委屈極了。
    “好，留下來看看。鍾鳴，這宴會什麽時候舉行。”
    “玄兒，宴會晚上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陪你在這附近熟悉熟悉，到了夜晚，你會發現其中的景色變化。”
    “嗯嗯。”
    鍾鳴和柳玄逛到臨近傍晚時，一群小白兔妖排成兩列，手裏撐著紅傘，借著夕陽的微光，走到二人麵前。
    “妖王，宴會即將開始了。請妖王帶著王後一同前去觀賞。”
    “好。”鍾鳴自然地握住柳玄的手，朝著兔子妖說道“快快前麵帶路。”
    小兔子妖撐著紅傘，蹦蹦跳跳走在前方。
    隨著夕陽落下，四周泛起淺淺微光；小白兔子妖身上雪白的毛茸茸衣服變成了喜慶的紅色；身形從直立兔子變成婀娜多姿少女的身材，撐著紅色的油紙傘，在前麵帶路。
    小兔子妖蹦跳一次，柳玄的心便跟著驚了一次。
    後來，柳玄實在受不了這樣喜慶帶著詭異的場景衝擊，幹脆閉上眼睛，握緊鍾鳴的手。
    走了好長一段路，耳邊傳來女孩子的笑聲。
    “嘻嘻嘻嘻。”
    柳玄整個人都不好了，趕忙直接側身抱住旁邊的鍾鳴。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抱住柳玄，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玄兒，別怕。師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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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又堅定的聲音，讓柳玄恍惚回到了和鍾鳴的幻境，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嗯嗯，師尊護我。”
    鍾鳴瞪大眼睛，猛然低頭看著懷裏柔弱可憐又害怕的柳玄。
    這樣的畫麵他幻想過無數次，但今天才得以實現。
    鍾鳴雙眸泛起了淚花，抬頭看著身材火爆的兔子妖朝他得意的笑了笑，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幻情花的效果不錯吧？
    他點了點頭，滿意地抱著懷中人。
    心之所向，夢之所見，變成懷裏一個有力的擁抱。
    滿足。
    還有幸福。
    泡著鍾鳴暈頭轉向。
    “到了。”小兔子妖收起紅傘。站在柳玄和鍾鳴麵前，恭敬地低著頭。
    “妖王，王後。我們到了。”
    柳玄睜開眼睛，觀察四周。
    原來他和鍾鳴站在粉紅花瓣鋪滿的地麵，好像還帶著波動，搖搖晃晃的。
    柳玄扶著鍾鳴，好奇地跺了跺腳。
    “這些花瓣撲在湖麵上，風吹起的時候會有晃動。”鍾鳴扶著柳玄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柳玄尷尬的笑了笑，“我還以為下麵有什麽怪物呢。”
    鍾鳴搖搖頭，“玄兒，你要是能這樣一直開心的笑了，多好看。”
    “嗯。等回到家裏，我應該會一直開心吧。”
    “隱月島嗎？你要是想回去，我隨時可以陪你回去一趟。我們簽訂了靈契，你去哪兒，我自然是要跟著的。”
    柳玄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一隻黑天鵝飛了過來，落地時瞬間變成了少年模樣。
    “妖王，吉時已到。”
    “好，開始吧。“鍾鳴對著柳玄說道“我們到後麵坐著。”
    柳玄往後看去，隻見湖麵花瓣上的中央位置，擺了兩個花瓣製成的椅子。
    “坐到椅子上？”
    “嗯嗯。”
    “快些吧，等一下過了好時辰，就不好了。”黑天鵝催促道。
    柳玄身子往前傾斜，鍾鳴拉著他的手，像小少年一樣一路狂奔。
    “明明可以用法力，跑什麽？”
    “哈哈哈哈。”鍾鳴大笑著沒有回複。
    他拉著柳玄飛奔到了椅子上，扶著柳玄坐下，自己才跟著坐了下來。
    “吉時已到，新人入場。”黑天鵝有模有樣的喊道。
    頓時，漫天飛舞的花瓣，遮住了視線。
    柳玄伸手拂去眼前的花瓣雨，“這是怎麽了？”
    “玄兒一看便知。”鍾鳴故意賣關子。
    等花瓣雨停了，一對新人從前方緩緩走來。男人後麵有一對大翅膀，一看就是妖。
    女人看著非常靦腆，身上也沒有什麽妖族的明顯特征。
    這倒是難住了柳玄。
    “這對新人是要成親嗎？”柳玄側身問了旁邊的鍾鳴。
    鍾鳴點了點頭，“是的，百年難遇的一對，妖族和人族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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