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風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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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悄悄先遞上一眼的,但沈煜已察覺到他存在。
“來了?”
與沈煜對視上,現在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孫南宥握著劍柄,手心裏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他的心跳像是要蹦出嗓子眼兒似得,雙腿都有些發軟。
他一步步向前走著,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棉花上一樣,讓他幾乎站不穩。他想把手中的劍扔出去,但卻又不敢。
這一路幾乎是無知覺的,終於走到了沈煜麵前,孫南宥卻怎麽也抬不起頭來,更別提直視沈煜的雙眼了。
“怎麽不說話?”沈煜從水裏出來,一麵穿著衣服,一麵問他。
“我……我這次不是來送藥的。”孫南宥垂著頭回道。
“嗯。”沈煜似乎並不在意。
“我……我……”孫南宥很努力,但他依舊說不出口。
對麵,沈煜抬眼盯著他,發現孫南宥的表情很奇怪,感覺他似乎在做著什麽迫不得已的事一樣。
沈煜一直沒有開口,他在等孫南宥的下一句,孫南宥知道,他自己也在等,等自己能親口說出那句話。
“我要和你對決!”孫南宥豁出去了!
話一說完,各種情緒立馬湧上來,心裏一陣波濤洶湧。他還是壯著膽子偷偷瞄了沈煜一眼,後者的表情,不能說很驚訝,但的確是可以看出來對方完全沒有料到孫南宥會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空氣仿佛凝固住,兩人皆不語。
怎……怎麽不說話?
孫南宥的腦子裏一下子跑過許多東西,就這一會兒,他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想到了是不是作者又在改文。
良久,沈煜才冒出一個字:“嗯。”
孫南宥:“……”
“你……你就回一個‘嗯’?”書裏不是這樣寫的吧?!
“你打不過我的。”
沈煜的話是事實。
但關鍵點不在這裏!他得放出幾句狠話來才行!
“我是真的要跟你決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孫南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嗯——你也是真的打不過我。”
“我知道……”孫南宥小聲道,“但……總要試一試吧……”
孫南宥說話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被沈煜聽到了,“我不和弱小的人打。”
“我才不弱小。”孫南宥反駁道,語氣竟有點像在撒嬌。
他腦子裏現在很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還原這段劇情。他開始後悔前幾天對沈煜的態度了。顯而易見,現在聊成這樣,以沈煜的意思,根本不打算和他動手,還原什麽的,就是癡人說夢!
孫南宥覺得,他好像把自己給氣到了。他厭惡自己的弱小、厭惡自己的平凡、厭惡自己的無能,怎麽就連這一點小事也完成不了?
“你怎麽了?”見孫南宥許久沒反應,沈煜問道。
“沈煜……”孫南宥低著頭,每走一步都顯得那麽艱難。他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一般,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挪動著。別人無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隻能看到他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和緊握成拳的雙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痛苦、掙紮與不甘,但卻又被一股深深的無奈所籠罩。
刹那間,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光滑的觸感,將剛才聚集的所有情緒打散,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就像一顆被拋出的石子,一下子掉進了溫泉裏。
溫泉水溫暖而柔和,瞬間將孫南宥包裹起來。感受到一股溫熱的力量湧上心頭,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貪婪地吸收著這股熱氣。
然而,剛才那一瞬間發生得太快,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大腦一片空白。
等嗆了好幾口水,才意識到自己落水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在水中撲騰,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動作,一切發生是眼睛告訴他的。
一雙有力的手將他從水中拖了出來,孫南宥仍未反應過來,大腦中隻剩下一個想法——隻覺得嗆水很難受。
沈煜站在旁邊觀察他,覺得他這個人很神奇。
“這麽點水也能把你淹著?”
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卻又像是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他說的是實話,靠岸這邊的水確實有些深,但沈煜站起來後,水麵也隻是到他腰間以下一點而已。
孫南宥掩住嘴咳嗽,吐出幾口清水,臉上被憋紅了,看上去很不舒服,強忍住也非要在這時候反駁沈煜兩句:“硯裏的墨汁都還能淹死人呢,更何況……這水這麽深的……”說完又一連咳嗽了好幾下。
正煩悶著,肩膀突然被一隻帶著溫熱的手覆蓋住,那隻手還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孫南宥像觸電般渾身一抖,整個人都差點跳起來,驚慌失措地連連後退,“你你你幹嘛?!”
沈煜的手這才剛伸過去,對方就這麽大的反應,於是收回來,微微皺了皺眉,“罷了,沒事。”
孫南宥也不想再多待下去,承受著水的阻力來到岸邊,對沈煜說出最後的台詞:“我……我還會再來找你的!”說完便向出口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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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話”也放了,水也落了,這回應該算過了吧?雖說是挺勉強的……
孫南宥不知道,反正千葉也沒有出現。
就算是吧。
隻是……沈煜那邊,孫南宥擔心,對方可能會覺得他有病吧。下次見麵孫南宥說不定都不敢再正眼看著對方了。
離開溫泉,孫南宥沒有急著回綏妖道,反而是來到外城,他要確認一件事。
這次仙師們的回歸,同樣也帶回一個重要人物。
這個人算是主角團的人,在下山那段日子的劇情中他的故事占了大量筆墨。
在剛剛經曆了試仙大會的燁靈門派,此刻的外城比平日裏更加熱鬧。
甚至因為比賽場上發生的那件事,讓燁靈門派的各位弟子私下形成了一些非官方組織——一部分從前仰慕孟初的人站出來紛紛指責起沈煜,而沈煜的名聲就由以劍靈道大師兄為首的劍靈道弟子以及一些曾與沈家有關係的人維護。
由於門派禁止私下鬥毆的規定,兩頭組織的弟子們都是采取文官擅長的“說服”而不使用武將作風。
雙邊的對決之激烈,很快將還在外城的其他弟子吸引過來,一個個站在台下看樂子似的笑嗬嗬地望著他們。
“孟初派”的人是絕對不願相信沈煜作為去年才來門派的無名之輩贏了一直以來戰無不勝的孟初的,於是將孟初從前的戰績一一列舉出來。而“沈煜派”的人就顯得說法單一了,拿著試仙大會上沈煜戰勝的結果一直懟對麵。
另一方氣不過,竟編出了是孟初手下留情的謊言。
顯然這是沒有說服力的。
孫南宥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到前麵來,他並不想錯過書中這段有關兩派弟子的精彩對決。
“孟師姐的實力在座各位誰不知道?倒是那個沈煜,我看他怕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吧。才進來一年就贏了孟師姐,怎麽可能啊!”
“咱們沈煜在試仙大會上勝了你家師姐可是事實啊!大家有目共睹的。難不成,在這麽多仙家和幾位仙師麵前,他還能作弊不成。”這位劍靈道的弟子說完還故意朝對麵做鬼臉,把對方氣得臉都綠了。
“不管!反正現在整個燁靈門派就屬我們劍靈道的沈煜最強!”
“就是就是。”那人說完身後立馬有人跟著附和。
“誒,這位師兄此言差矣~”一個男聲出現,音量雖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就安靜了下來。
終於來了!
孫南宥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這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位。
來者一身風行道道服,可細節處又與一般的風行道道服不同,加了一些複雜的布料花邊。光是看上去就與眾不同。頭發也沒束好,束一半留一半,關鍵那束起的一半也是歪歪扭扭的。
右邊的眼睛前麵還掛著圓形的自製眼鏡。隻有這一邊有。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一副不務正業的模樣。
“咱們燁靈門派最厲害的弟子,可不在這兩位之間啊。”
聶雲席搖著扇子出現在眾人眼前,很快底下圍觀的人群中就有人認出了他。
他是風行道的天才弟子,卻是自家師尊的眼中釘肉中刺。
為何會如此評論他,理由也很簡單——聶雲席是個天才不錯,對於各門仙術道法的學習也都得心應手,隻不過,他的心思卻不在正道上。
據書中記載,聶雲席還未正式突破九階時就經常搞些奇奇怪怪小發明去外城到處哄騙單純的小師弟小師妹。
他的那些小發明創作出來並不能算好,但是有創意,再加上這個人總是說的天花亂墜,就導致每次都會有人上這個奸商的當。
突破九階後,能隨意上下山,聶雲席就更加大膽了。對於一直被關在山上的師弟師妹們來說,外麵世界的東西是何等新鮮,聶雲席就利用這一點,總是將山下低價搞到的玩意兒高價賣出去。這些破事就連親師尊連漾也管不住他。
長此以往,聶雲席在門派的人緣就變得特別糟糕。
在過去一年的時間裏,連漾需要閉關,整整一年的時間都不會出現在盤龍山,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聶雲席,怕他趁自己不在亂來,便也把聶雲席一起帶走了。
一年沒出來霍霍人了,孫南宥知道,聶雲席指定要搞點大動靜來。
正當底下人不明所以紛紛猜測聶雲席話裏的意思時,聶雲席隻是笑了笑,“看來諸位的記性不是很好啊,怎麽就忘了咱們無情道的大師姐了!”
這一提,台下的弟子們才想起來,那位無情道的大師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強者,就連自家師尊都能輕易勝過的。
看到台下眾人的反應,這就是聶雲席想要的效果,他正了正聲:“諸位,靜一靜,請聽我說,”
人們的目光瞬間被他吸引去。
孫南宥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了,怕一會兒跑得慢被聶雲席纏上,他決定悄悄離開現場。
就在孫南宥轉身後,隻見聶雲席將手伸進衣袖,從衣袖裏掏出來一連串的小瓶子,“這些就是那位師姐平時練功用的靈木丹,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隻要在練功後服上一顆,保證讓你立刻恢複體力!精神百倍!我剛回來,念在這裏還有新來的師弟師妹,我吃點虧,一百銀兩一瓶,買兩瓶半價,買的多賺的也多,各位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了,東西可就隻有這麽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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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老樣子,台下有熟悉他的人光是看到他拿出那一長串東西就散了,哪裏還會去聽他說的什麽。
也有新來的想去看看,卻被自家的師兄們提醒“想吃後就竄可盡管去買吧,反正兩瓶半價。”這才打消了人家的好奇心。
隻有一個人,在人群散去後依舊留下的。
一個穿著綏妖道道服的人——於奕。
人之城的邊疆,華燈未及之處,詭譎風雲。
一夜之間,遠在邊界的鎮守世家遭遇滅門之災,全族一百二十餘人,無一活口。唯有十二歲的四公子玹唳,在祖母的保護下逃過一劫。
敵人由前院殺進來,玹唳從後院逃走,少年還未親眼見識到敵人的真麵目,隻知道——那夜的月亮,是個紅月。
天空中飄著一團團的黑雲,仿佛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大地之上。少年正在這片黑雲陰影之下拚命地奔跑著,他的腳步飛快,不敢有絲毫停歇。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眼神中透露出對死亡的恐懼。
玹唳自出生以來就不曾離過家,不知道自己應該跑到哪裏去。隻記得祖母在送走他時,最後一句話是叫他去燁靈門派。
少年一邊跑著,一邊不斷地回頭張望,看看那些敵人是否已經追了上來。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感到自己的體力正在逐漸消耗殆盡,但他還是堅持著向前奔跑。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少年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森林之中。他希望這片森林能夠成為他的庇護所,讓他躲過那些敵人的追殺。然而,當他進入森林後才發現,這裏麵充滿了各種危險。
森林中的樹木高大而密集,地麵上鋪滿了落葉和荊棘。少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穿越這些障礙物,以免被絆倒或受傷。同時,他還要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以防那些敵人突然從某個方向冒出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少年的體力逐漸耗盡,他的速度開始慢下來。他的喘息聲越來越大,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但是,他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來,他就可能再也無法逃脫了。
就在這時,少年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少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此刻力氣已經耗盡,頭腦發熱,昏昏沉沉,便一頭紮了下去……
眼睛最後見到的,是鮮紅的月色。
月色如水,灑下一片銀輝。孟初站在庭院中央,手持長劍,身姿矯健,劍法淩厲。她的動作流暢自然,每一劍都帶著淩厲的劍氣,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撕裂開來。
月光照在孟初身上,給她披上了一層銀白的光輝。她的眼神專注而堅定,手中的劍隨著她的心意舞動,時而如疾風驟雨般迅猛,時而如行雲流水般優雅。
容尋從另一邊出現,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孟初舞劍。孟初的劍法越來越精湛,每一次揮動都充滿了力量。她的身體與劍融為一體,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終於,孟初注意到這邊,收劍而立,麵向容尋,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水。
“師尊。”
“天色已晚,先歇著吧,莫要勉強自己。”
“師尊……”孟初垂眼,壓低聲音道。
容尋看出她有心事,寬慰道:“勝負乃常事,盡力而為便好。”
孟初抬起頭,“可是……”她不甘心呐。
“徒兒,可記得仙道所在?”
“記得,”孟初微微頷首,“在心間,傲岸不驕、寂寥不悲,遺世獨立,心無旁騖,一心在道,即使荊棘遍生,亦可腳下生風,步步生蓮。”
“不錯,靜心道主修心性,既然事已至此,便不要在意過多。為師允你休養幾日,這幾日不必關注修為功法,修靜心一道需心安,心安處乃是道所存。”
“弟子明白。”孟初回答完便要走。
“徒兒。”容尋叫住她。
孟初於月下回首,淺藍色衣裙在月華照耀下如水波粼粼,“嗯?”
容尋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若無處可去,可觀六殿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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