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為仙的宿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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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為仙的宿命上)
    對於容尋而言,楚渙不僅是教他仙法的師尊,同樣也是將他帶離深淵的恩人。
    容尋的母親是一介平凡農家女子,在容尋八歲那年,她曾遭遇不明族群劫掠,最後尋得屍首時,已是衣不蔽體。
    容尋的父親也是位天賦異稟的修行者,隻不過還需加上一點前綴——他是個出身貧寒又天賦異稟的修行者。
    在這個時代,寒門子弟若欲參與正統修行,是極其困難的。而容絜則是因其身為長禹孟氏的家臣,方才得此修行的機會。
    仙門的人自詡清高,往往目中無人、心高氣傲。而容尋作為家臣之子,同孟家的少爺小姐們一同長大,以真心相待,卻得不到他們同等的回報。這已然是容尋習以為常的事。
    那些時候的他,每天的日子過得幾乎都是渾渾噩噩的,對當下無奈,對未來迷茫,也看不到出路。似乎他唯一將臨的未來,就是同他父親一樣,成為孟家低人一等的家臣,永無成仙的可能。
    直到某日漓山道人的突然拜訪,打破了困住少年的那道枷鎖。
    容尋對楚渙的第一印象是:聖潔的、高不可攀的。彼時的楚渙一襲如荷葉般的綠衣,清新淡雅,輕紗覆蓋其上,似雪的白發自然垂落,頂上頭冠端端正正地束起。雙眼輕閉,額間朱砂,手裏還抱著把蒲扇。
    整個人完美詮釋了何為“仙風道骨”。即便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把蒲扇,放在楚渙手中,也是如同仙器一般神聖。
    但是,容尋給楚渙的第一印象卻是逆來順受、不敢反抗的。
    漓山道人的突然來訪是長禹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若是有人提前知曉了,容尋也不至於會在當時被幾個孟家的小少爺哄騙。楚渙本就為散仙,從不參與仙門人間之事,也就是恩師委托,他才不情不願地來了撥雲塔做仙師。
    而在那個時候,孟家家主臨時將容絜召去了書房接待楚渙,容尋便一個人留在後院。那時孟家的幾個小少爺閑來無事,就起了戲弄的念頭,便騙容尋道:“我爹叫你去前院送紙筆呢,你怎得還不去?”
    年少的容尋也時常被幾個少爺這樣欺騙,但他每次都還是會選擇相信——萬一有一次是真的呢?他一直以來擔心的,都是得罪了長禹孟氏的後果。於是,他就帶著厚厚的一遝紙以及筆和墨,獨自跑去了前院。
    在前院不曾見到家主大人的身影,他便又去別處找,直到一個人闖進書房,被行色匆匆的幾個下人撞到了,紙頁飛了他滿懷,連父親辛苦早起用仙草磨成的墨水也撒了一地。
    一屋子的人都驚愕得看過去,其中也包括孟家家主和容絜。這一刻,容尋才猛然意識到——他闖大禍了!
    好在後來楚渙並沒有因此惱怒,而是向孟家家主要走了他。這也是容尋人生頭一回離開長禹,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於撥雲塔潛心修煉三百載,除了每逢新年佳節需與家人相聚,容尋鮮少再踏足長禹,其內心深處對長禹孟氏始終懷有難以磨滅的懼意。
    他不說,並不代表楚渙不知道。“容尋啊,是本君三百餘門徒之中,與我最為相似者。”類似這樣的話,容尋從楚渙那裏聽過了不下十遍,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感受到自己與其他弟子相比有什麽不同。
    為了讓容尋從根本上擺脫對長禹孟氏的恐懼,楚渙做了這樣一件事——便是安排容尋和相楠兩人共同前往長禹替自己送信。
    起初容尋還會擔心,幾次推辭無果,也隻好硬著頭皮去了。不出所料他在進門時就被那幾個曾經欺負過自己的孟家少爺攔住了。幾位少爺對於容尋如今的成就十分“感興趣”,對麵一次次的逼近,容尋便一次次地後退。
    容尋不願意回答他們,說了好幾回是奉師尊之命前來送信,對麵也毫不理會,仿佛沒聽到似的。容尋如此軟弱,但相楠不一樣,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直接就動手打了過去。
    沒下狠手,但也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幾個少爺直接被他這一拳鎮住了,呆愣在原地好久。相楠就趁這時將他們一把推開,拉著容尋大搖大擺地進了孟家府邸,一邊走還一邊罵。
    其中隻有一句話容尋記得很清楚:“你怕他們做甚?以容師兄的實力,將來定是要比他們厲害的,說不定日後他們的後人還會管師兄你叫仙師呢!”
    也是從這一天起,兩人成為了朋友。
    楚渙安排的任務他們也完成了。令兩人驚訝的是,信是空白信,這是孟家家主當著兩人的麵拆開的。沒等他們想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孟家家主便主動開口解釋。
    原來楚渙與孟家如今的家主乃是舊友,今日這一趟,是楚渙專門為容尋設計的一出戲。過去孟家家主因公務繁忙而疏忽了對子女的管教,他是在容尋被楚渙帶走的那一天才知曉自己的三個兒子對容尋的所作所為。
    他當場就大發雷霆,打得三個親兒子一周都下不來床。後來這三人也就收斂了許多,在今日的行為,也隻不過是孟家家主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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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渙清楚容尋的性子,知道他自己很難做出改變,他便從自己的其他弟子中挑了一位性子直且無所畏懼的,也就是相楠,讓這兩人同行。
    孟家家主也是個公正的人,解釋完又立馬叫來自己的三個兒子給容尋道歉。看著昔日高高在上的孟家少爺們一臉誠懇地向自己認錯,容尋也是在這一刻終於釋懷了。
    他並不是非要得到他們的道歉,他隻不過是需要認清一個現實:其實長禹孟氏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可怕。
    而容尋和相楠是如何走散的,這就要從另一個故事說起了。
    不知是因為何種原因,楚渙很少會收修行無情道的弟子,每當有人向他推薦弟子時,即便當時那個弟子正在修行無情道,他也會對其進行勸說,讓他們轉修同樣以修心為主的靜心道。
    撥雲塔內有傳言,說是楚渙覺得無情道修行艱難,自覺繁瑣,故而不收無情道弟子。然而,楚渙本人從未出麵澄清,這些不堪一擊的謠言,便在歲月的消磨中自行消散了。
    直至神魔大戰降臨,撥雲塔的無情道也僅有七位弟子。其中四個都已然在很久之前便犧牲了,相楠來的時候,就隻有一位師兄和一位師姐,且兩人都被任務纏身,一年也難得見到一回。
    自從那次送信任務過後,相楠與容尋相識,相楠在無情道無人陪伴,他便經常溜進靜心道的地盤去找容尋打架。
    某天,無情道的師兄吳臧帶著一身傷回來了,相楠作為無情道僅剩的弟子,雖不需他幫忙治療吳臧,但風行道的人又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來串門盯著傷員,除了每天上藥渡靈入體,其餘時間的吳臧都是由相楠照看的。
    少年最是藏不住事的,每回對上相楠那好奇探究的目光,吳臧蒼白的臉上就會掛著一抹微笑,“你是想問我受傷的事?”
    被戳中心思的相楠也沒有否認,即刻點點頭,迫切想要得知真相。
    吳臧也沒有瞞著他,直接將真相告訴了相楠:他們是去了邊界。魔族一直有想越過邊界進攻仙門的意圖,最近一段時日魔族的活動尤為頻繁。而他和無情道另一位師姐顧箏,就是奉命一起駐守邊界的。
    很不巧的是,他們遇上了偷襲,而那偷襲的魔族又是魔族中的皇族,他還算運氣好,撿回來了一條命,但另一位師姐就不一定了,她永遠留在了那裏。
    說到這裏時,吳臧眼神裏是止不住的哀傷。那會兒的相楠還不明白,為何吳臧眼裏會有多餘的情緒。他記憶中的顧箏師姐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而吳臧師兄通常是溫柔的。
    就算他此刻想象到了顧箏師姐是如何痛苦地死在敵人手下的場景,他內心依舊是毫無波瀾的。而他也不會知道,吳臧在看到他眼裏的冷漠後,哀傷的不僅僅有死去的顧箏,也有此刻的相楠。
    這件事後,相楠就對邊界產生了極大的好奇,他想了整整七天晚上,終於趁著某回拉起容尋一同偷偷前往邊界。
    但是他並不知道人界與魔界具體的範圍在哪兒,他隻知道在靠近邊界的地方,一片荒蕪,連根草也沒有。於是越走越深,最終走進了一片黑漆漆的深林。
    這裏的樹木與他們所知的全然不同,在這個地方,枯樹也能生長,甚至越長越像一個人在痛苦掙紮的模樣。食屍鳥群聚於此,血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兩位闖入者。
    容尋這被死寂的氣氛搞得毛骨悚然,他還不停地追問相楠:“鎮守邊界的家族真的生活在這種地方嗎?”
    相楠心裏其實沒底,但他還想繼續走完這一截路,便撒了謊騙了容尋。
    直到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火光,兩人才如釋重負般朝有光的地方奔去。
    離開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黑色深林,入眼便是一派“繁華”的景象——仿佛沒有天空般,在頭頂存在的已經不僅僅是黑雲了,容尋和相楠兩人甚至看不見雲的形狀,隻知曉那裏是漆黑一片的。
    各種不常規的房屋在此處佇立,鮮紅色的燈火幾乎出現在每一個角落,但即便如此,這裏依舊是昏暗的,很多東西看不清他的原本麵貌。
    居住在此處的居民們的一言一語如同惡鬼低吟,每個“人”都在說話,但站在深林之前的這兩人卻一個字也聽不懂。
    “我們……該不會來錯地方了吧?”容尋察覺到不對勁,於是扯了扯一旁相楠的鬥篷問道。
    “……”相楠並沒有直接回複他,而是自顧自的向前。容尋見狀趕忙出手想要攔住他,但相楠此刻正被這裏新奇的一切吸引去了全部心思,他們都已經走到這裏了,他又怎會甘心就這樣回去?
    無奈之下,容尋隻好給兩人做了偽裝,這才肯隨相楠一同進入傳說中的魔都。
    臭、髒,這是容尋對這裏唯一的印象。此刻他一門心思都放在為自己和相楠隱藏氣息上去了,至於這魔都有什麽別的特色,他也並不清楚。
    反觀相楠,身後有容尋助他隱藏氣息混進魔都,他絲毫不擔心會被發現,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閑逛,觀察來往的每一個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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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上台階,相楠剛踏上去一步,就發現了端倪——這台階,竟是用骨頭做的!容尋在他之後也跟著踩了上去,他也是察覺到了這點,頓時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可相楠不顧一切地往前走,他也隻好抓緊時間跟上,隻不過在後麵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走完第一段台階,相楠就停住了。容尋湊過去看時,就見擺在相楠麵前有四條路,一條朝前,一條往左,一條是右,還有一條向上。相楠在此處停下,是在觀察地形,但容尋已經是受不了這裏的環境了。
    “我們回去了吧……”怕被路過的魔族發現他們的身份,容尋貼近相楠,低聲勸道。
    沒等相楠開口回答,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個衣著暴露的紅衣女子緩緩靠近兩人,並道:“你們是從哪裏來的?我怎麽不曾在魔都見過二位?”說著,季漓還刻意將身體貼近相楠的胸膛,玉手輕輕撫摸著對方的臉頰。
    身為無情道弟子,這還是相楠第一次和女人挨這麽近,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他立馬就將季漓給推開了。
    “郎君這是做什麽?”季漓此刻還沒發現兩人的身份,還以為相楠這是在欲擒故縱。
    接著,從她身後走來五六個強壯的魔族男子,他們絲毫不顧及在場的容尋和相楠二人,伸手就去撩開季漓的衣擺,摸著白皙光滑的大腿,幾人嘴裏還在說笑,季漓也正朝著相楠和容尋勾手指示意他們一起來,但對麵的兩人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這一場景無疑給了兩人驚天動地的一擊,容尋根本沒眼再繼續看下去,一把死死拽住相楠,逃似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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