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麵碗已經空掉。
    苟頭滿足的呼出一口氣，笑著看向塗山女嬌。
    “娘娘，還有不？”
    “沒了沒了...”
    塗山女嬌伸手輕輕敲了一下苟頭，笑罵道：
    “我真是得敲敲你這小狗頭，怎麽這麽不知羞，這算是「第一次」見麵吧？就這麽不客氣？”
    “這「黃中李」做湯，「何羅魚」須做麵，你還想要第二碗？現在就算給你吃多，你也受不了的...”
    苟頭聞言，腦中頓時跳出兩道光幕。
    【名稱：黃中李。】
    【簡介：傳說中的五大鴻蒙先天靈根之一，一元會開花、一元會結果、一元會成熟。食之，可令太乙成就大羅。】
    【提示：宿主服用的隻是「黃中李」熬煮的湯，並非果實。請不要貿然服用果實，會死的。】
    “......”
    苟頭看著簡介之中「可令太乙成就大羅」一段，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這麽珍貴的東西，就算隻是一點湯水，恐怕隻要流出去一點，也能引來無數的爭端和毀滅，億萬萬生靈的寂滅。”
    “要是能吃一口...”
    還是算了。
    這種東西，真要有也早就被人搶光了。
    就憑他現在的修為，和現如今的人族，能在塗山娘娘這裏能分的一些已經是極大的造化了...
    否則...
    怕是就連舔一口渣的可能都沒有。
    但此時。
    對比起這罕有的天材地寶，更吸引苟頭目光的，是接下來——
    那「麵條」的簡介...
    ...
    【名稱：何羅魚】
    【簡介：譙明之山，譙水出焉，西流注於河。其中多何羅之魚，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癰。】
    【▇已▇記錄▇特殊療效：修複靈魂。】
    “修複...靈魂？”
    苟頭看向塗山女嬌，目光有些莫名。
    “娘娘，為何要...”
    “嗬嗬~”
    回應他的隻是塗山女嬌不明意義的輕笑，拿上狐眸一瞬間閃過亮光，宛如跨越時間與空間的注視。
    【...係統...被...屏蔽...】
    【宿主...小心...】
    「博識尊」隻來得及在耳邊留下一段雜音便被徹底隔離。
    “你身上的那位「神明」，卻是有些意思...我記得，是叫做「博識尊」對吧？”
    “嗯。”
    苟頭輕輕點頭。
    塗山女嬌笑著開口道：“祂可不能被稱之為人，按照我的估算，間接或者直接死在這位「星神」手下的人族，怕是幾個星係都填不滿。”
    “至於其上因果，恐怕會無形之中增添你負擔啊。”
    苟頭輕輕歎了一口氣，端起一旁的熱粥，喝了一口。
    “我知道的...”
    “但，祂也確是給了我們助力。不是嗎？”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我不管曾經如何，現在——星神需要我，我也需要星神的力量。”
    “「博識尊」、「終末」、「巡獵」...這些被稱為智慧天體，遠超人類認知的存在願意借給我力量，用以延續自身命途。”
    “如今早已孱弱的人族，又有什麽資格選擇呢？”
    塗山女嬌叮囑：“謀定而後動，不可輕信。”
    “我記住了，娘娘。”
    苟頭笑著點點頭。
    說實在。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很喜歡這種和塗山女嬌待在一起的感覺。
    沒有緊張。
    沒有急促感。
    就像是在一個在平凡不過的中午，回到家與親人閑聊一般。
    輕鬆。
    自在。
    不摻雜任何目的。
    隻有長輩不厭其煩的叮囑。
    ...
    塗山女嬌則是看著少年的白色發絲，有些心疼的說道：“孩子，苦了你了。”
    “...這話，娘娘是從何說起啊？”
    苟頭處變不驚，他眼中閃過一抹異樣，卻被塗山女嬌精準捕捉。
    塗山女嬌伸出手，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
    “你猜...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麵？”
    此話一出。
    苟頭神情明顯頓了頓。
    “怎麽可能...輪回，應當在此前就已經斬斷了才對...”
    “嗬嗬~”塗山女嬌輕柔。
    “數不盡的輪回之中，因果豈能是你我捏造時間就可以斬斷的？”
    “不要忘了，就算是大羅也會被因果斬落。”
    “孩子，你所走的路，我給不了你任何建議，你所行的善，我也給不了你任何保證。”
    “但...我想要認為，你是對的。”
    “而在今後，在即將到來的那場離別中，請謹記我所說的這句話。”
    「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
    苟頭有些拿不準主意...
    這意思，是要他小心身邊的人？
    可自己身邊的，可都是些過命的同伴，怎麽可能有人會背叛？
    難道是要他防備青丘？
    青丘與塗山決裂了？
    這不可能吧？
    “......”
    一瞬間，苟頭腦海之中閃過無數個猜想。他看向塗山女嬌忍不住開口問道：
    “娘娘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不妨直接講...”
    可塗山女嬌卻隻是笑笑。
    “這話記住就好，或許...以後會有大用的。”
    “還有，我可能，要很晚很晚才能與你見麵了。”
    “距離你千億星係以外的地方，發生了一場萬族混戰，我們也被波及，陷入其中。”
    “此地，名為「翁法羅斯」，是個奇怪的地方。”
    “這裏的世界線，有被「聖人」強行錨定過的痕跡，潛伏在周圍幾個星係的萬族都認為其中很可能存在，就連聖人都覬覦的寶貝。”
    “現在已經爆發了多次混戰，現在我們塗山因為一些原因也被迫卷了進去...”
    “「翁法羅斯」...？”苟頭聽到這個名字，不知為何腦袋一陣幻痛。
    “我...為何總是覺得從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
    【「救世主」、「醫師」、「昔▇」...】
    苟頭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當思緒走過某個區域的瞬間，大腦無意識的停止了轉動。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抹粉色，再往前...
    便是漫無天際的「虛無」。
    塗山女嬌將那碗粥遞到他的麵前。
    “忘憂忘憂，煮我三生苦。五味化甘泉，七情歸塵土...喝了吧，孩子。”
    “現在...還不到時候想起太多。”
    苟頭並沒有抗拒，隻是下意識的遵從塗山女嬌的話喝下。
    溫熱香甜的米湯上還放了兩顆紅棗，絲絲的甜味侵入味蕾，將腦中隱隱作痛的愁絲斬斷。
    他隻覺頭腦瞬間重新變得清明起來，隻不過視線卻變得有些模糊。
    “娘娘，你...知道我輪回的事情...不，你知道的比我想的還要多得多。”
    “那能不能告訴我...我最遠的一次，走到了哪裏？”
    塗山女嬌聽著苟頭的話，目光有些哀傷。
    她好像看到了無數星空在眼前熵滅，大道在混沌之中崩塌，不可名狀淹沒吞噬了一切，通天大道將一切碾碎化作荒蕪的塵埃。
    而在那盡頭...隻有一道幾乎破碎的身影，孤獨的走在路上。
    尋求...
    渴求......
    「一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閉環】」
    “我...不知道。”
    “我所能看到的，不過是你?「無窮盡」選擇之中的一隅。”
    她的聲音悲傷，無奈，甚至...還有些疲憊。
    “孩子。”
    “記住，我的話。”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
    ...
    “木頭，木頭！你怎麽了？說話——！”
    “姬子，去我的實驗室，把最後一層的東西拿來！”
    “三月七，把他的身體凍上，快！”
    苟頭隻聽到耳邊響起無比熟悉的聲音，思緒在飛速的退回肉身之中。
    他嚐試著睜開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