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起始(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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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
曾經象征著人類在冰寒絕境中頑強存護的貝洛伯格,如今已化為一顆在永凍荒原上緩慢搏動、流膿的腐壞心髒。
那標誌性的巨大齒輪與鋼鐵骨架仍在,但它們不再是工業力量的象征,而是變成了某種活體巨獸扭曲的骨骼與內髒。
“......”
“那不是「永冬銘碑」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星皺眉說著,就看到布洛妮婭已經率先打開飛行器的門,就要出去。
“站住!”
苟頭冷喝,直接將布洛妮婭叫住。
“你要去做什麽?連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衝過去?”
布洛妮婭咬牙,想要爭辯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住低下了頭。
苟頭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他必須對這次來貝洛伯格的所有人負責,若是現在讓布洛妮婭不顧一切跑出去,若是出事,就必定有人要去救,很可能將整個團隊置於危險之中。
“希兒,盯住布洛妮婭,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做任何私自行動。”
“...我知道了。”
希兒挽住布洛妮婭胳膊。
布洛妮婭貝齒緊咬,嘴唇顫抖著說道:
“對不起,我一定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苟頭漠然。
黑塔則是操控著一隻「微型黑塔」出去探路。
“木頭,你看下這個...”
苟頭聞言湊了過去,微微皺起眉頭,轉頭說道:
“布洛妮婭、希兒你們也過來。”
...
冰冷的蒸汽管道不再噴吐白霧,而是滲出粘稠、暗紅或汙綠的粘液,如同腐爛的血管。
這些管道表麵布滿了不規則的脈動,仿佛內部有巨大的蠕蟲在鑽行。
偶爾,管道會突然痙攣般地抽搐,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裂開縫隙,露出內裏布滿細小、蠕動肉芽的腔壁。
“這裏怎麽會變成這樣...”
布洛妮婭捂緊自己的嘴巴,呼吸愈發的急促,她有些不理解看到的畫麵。
黑塔看著數據,淡然說道:
“按照現在「微塔」的采樣分析來說,這些蒸汽管道應該是被活化了。”
“對於命途能量的分析結果...”
苟頭接話道:“豐饒。”
“沒錯。”
黑塔頷首。
“不過,更接近於持明村落的那些蓮花,也就是「長生天」。”
“這些東西上還有未在記錄的能量,初步推斷是來自「克蘇魯」神邸——莎布·尼古拉斯的原始力量。”
“簡而言之,這裏絕對不簡單,從目前的痕跡來看,這些都是莎布·尼古拉絲「親自」用力量修改的,否則殘留的力量不會如此明顯。”
苟頭:“...一上來就這麽高的強度,這地方果然不簡單。”
“還能探查到更遠的地方嗎?”
黑塔搖頭。
“這地方的風雪有些不對勁,不光隻有那些能夠對靈魂起作用的雪,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
她說著,直接打開飛行器的窗戶,將一些雪放在苟頭手掌。
這才發現,天空飄落的是一種灰白色的、類似黴菌孢子的絮狀物。
落在皮膚上有輕微的灼燒感,並散發出一種混合著機油、鐵鏽和腐肉的甜膩惡臭。
見此一幕,苟頭微微皺眉,他看向丹恒。
“剛剛咱們在大氣層,雪...就是這樣的?”
丹恒雙指並攏,嚐試控製那些「雪」,卻發現根本不行。
“至少在大氣層,我們遇到的雪除了「冷」以外都是正常的。”
“你手上的這東西...根本就不是雪。”
姬子伸出手,灼熱的火焰將苟頭手中的「雪」全部融化。
“高溫還是有用的,我們之後建立據點,可以常使用陣法保持一定範圍內的「雪」不堆積。”
眾人紛紛點頭。
黑塔:“根據布洛妮婭此前提供的地圖信息,和「微塔」對周圍的地形勘測,現在可以確定,我們的位置在貝洛伯格外,城郊雪原的長坡附近。”
“長坡?”
三月七舉起手。
“這裏我熟悉,我和阿星,還有丹恒老師第一次來到貝洛伯格,就降落在這片區域。”
說著。
她四處張望起來。
“上次,我們就是從這裏看到的桑博...”
丹恒:“......”
星:“......”
姬子將三月七拉了回來。
“小三月,雖說我不認識你口中的那個人,但...如果他在這裏,恐怕早就已經變成冰雕了。”
“......”
苟頭看到,不遠處的幾隻裂界造物依舊存活,環視四周之後,幽幽說道:
“目前,周圍的環境對我們的影響不算太大,布洛妮婭跟著我,黑塔留守中控中心,其他人分散狩獵周圍的裂界造物。”
“是!”
...
...
地麵覆蓋的積雪變成了粘膩、深灰色的膏狀物,踩上去會發出令人不適的“噗嘰”聲,並留下久久不散的、滲出汙濁液體的腳印。
“咦——”
三月七狐狸毛炸起,將手中拖著的火焰扔了過去。
火焰灼燒著腳下深灰色的膏狀物,露出原本的土地。
“這兒...”
“怎麽還有一棟房子?”
三月七撓了撓自己的狐狸耳朵,緩緩走近那被風雪覆蓋的破舊房屋。
“奇怪...咱怎麽記得,這些房子都已經四處漏風了...”
“有這麽大的嘛?”
星也走了過來,看著突兀出現在眼前的建築,開始搜索記憶...
她也記得,長坡北麵這些房屋,都是一些殘垣斷壁,根本就沒有一個完好的。
“存護......”
“回家......”
“好冷......”
“爸爸...媽媽......”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三月七和星的麵色一變。
“阿星!剛剛那是,有幸存者?”
“你也聽到了?”
“嗯...”
“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
星點點頭,伸手想要拍一拍牆壁,測試一下堅固程度。
可離得近了,這才發現...這牆壁似乎有些不對勁。
這外牆...似乎根本不是磚頭或者岩石岩石之類的常規建築材料,而是覆蓋著類似皮革或甲殼的、布滿深色血管紋路的物質。
甚至,還在隨著某種緩慢的呼吸節奏微微起伏...
“三月!這裏不對勁!”
星立刻反應過來,轉頭向著三月七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此時的三月七,表情麻木,眼中帶著關切之情...
“別害怕,你們再等一下,咱這就來救你們...”
星快走兩步,想要過去拉三月七。
可突然之間,腦海之中閃過一道文字。
【開拓者沒來得及拉住三月七的手,她也好奇門中究竟有什麽。】
【她對自己的實力很是自信,認為自己可以將三月七救出來,所以緊跟著走了進去。】
這段文字在星的腦海之中幾次閃爍,她目光隨即變得呆滯,然後緩緩向著前方走去。
“喂——!阿星!”
“這裏好像有些不對勁...”
“唉唉唉——你別往裏麵走啊,咱都看出來了,你怎麽...”
就在星即將走入那建築物之中的時候,耳邊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旋即她就覺得自己被舉了起來。
“......”
“...我...”
那雙金色眸子之中的神誌還是歸還,星低下頭,這才發現舉著自己的...
正是三月七。
“怎麽會...”
星腦中思緒急轉,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我一開始看到三月目光呆滯的走入房子,是幻象嗎?”
“沒錯,星核小鬼,你應該感謝粉毛小傻子體內的天狐血脈。”
黑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同時來的還有兩記重錘。
黑塔像是砸地鼠一般,給二人一人一下。
“還記不記得出發的時候姬子和木頭怎麽叮囑你們的?”
三月七耷拉著耳朵,低聲說道:“遇到有問題的...無論情況多麽緊急,隻要不涉及自身危機,都要提前報告...”
“知道還不報備?”
黑塔又給了三月七腦袋一下。
“回去之後,罰你一天的夥食。”
“至於星核小鬼,七天不準打遊戲,關禁閉室修行。”
苟頭在一旁看著跪坐在地上挨黑塔小人訓的兩人,嘴角帶著輕笑。
他看向一旁姬子,問道:
“阿姐,怎麽樣?這間房子能直接燒掉嗎?”
“應該可以,就是...裏麵的確可能有存活的人。”
姬子說完,手中燃燒起一道奇異的火焰,她將其遞到苟頭手中。
“感受一下。”
苟頭疑惑接過,在觸碰的瞬間,就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語的生命力。
“這是...!!!”
姬子:“「薪火」。”
“我是這麽叫它的,算是我剛剛悟出的道。”
“你透過這團火,感知一下這個屋子。”
苟頭依言照做,舉著「薪火」緩緩靠近這間屋子。
隨著靠近,他很輕易就能感受到,這座「屋子」在不安,甚至在顫動。
「祂」似乎天生就對火焰充滿敵意,或者說是恐懼,尤其是此時苟頭手中的「薪火」...
砰—
砰——
砰砰——!
“這是...心跳聲?”
苟頭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
他喚出戮仙劍,二話不說,直接對著前方的屋子就是一劍。
【你不想▇▇】
【▇▇】
“?”
“剛剛那是什麽東西?”
苟頭皺眉。
方才就在他嚐試攻擊這間屋子的時候,似乎有什麽東西...或者說是「文字」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過。
但剛剛出現的瞬間,就被一股莫名的朦朧感刻意的模糊了。
“剛剛那是?”
“......”
直覺告訴他。
就算此時刻意去調查剛剛發生了什麽,也無法得到結果。
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將那一瞬間的「感覺」,強行拓印在腦海之中。
旋即...
他看向被自己削去了一半的屋子。
屋子的牆壁滲出古怪的粘稠物質,腥臭無比。
苟頭微微皺眉,伸手將用火焰將其全部焚燒。
很快,他就看見,在那一堆廢墟之中,正有一名白發老者死死的抱住一個孩子。
老人身軀顫抖,可眼神卻很是堅毅,手中握著一把小刀,警惕的看著苟頭。
可在看清他身後的人時,那蒼老的身體瞬間怔住。
“布...布洛妮婭大人?!”
“您是...歌德先生?!”
“老歌德?”
布洛妮婭和希兒幾乎是同時開口,見老人脫力就要摔倒,希兒閃身將他扶住。
“希兒小姐,不要管我,快看看這孩子...”
老歌德借著希兒的攙扶站好,立刻將懷裏的孩子遞給希兒。
希兒立刻接過,旋即瞪大了眼睛。
“虎克?這孩子怎麽會在這裏...”
提到這個,老歌德的眼眶頓時發紅,他剛想說卻被苟頭打斷。
“具體情況我們會根據地說,這裏太冷了,不論是虎克還是老人家都頂不住的。”
...
...
熱茶沁入身體,將疲憊和寒冷一掃而空。
老歌德裹著毛毯,一行老淚不由自主的順著眼角皺紋緩緩落下。
他是真的很久...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過這種溫暖了。
往日的日常,在如今看來...早已變得無比奢侈。
苟頭坐到老者身邊,輕聲問道:“您休息的如何了?”
老歌德急忙放下茶杯。
“謝謝,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苟頭輕笑:“咱們不說這些,如果您真的想要謝謝我,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講給我聽。”
“好...”
老歌德聞言又喝了一口茶,這才幽幽說道:
“剛剛我也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捋了捋,但...因為一些暫時無法理解的原因,我也不能保證自己說的都是正確的。”
“這一點,還請恩人理解。”
苟頭點頭,他知道老歌德就連命途行者都不是,能夠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至於了解到的情報...有一些算一些吧。
老歌德望著遠處的貝洛伯格,悵然說道:
“異變,其實是從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開始的。”
...
...
“您好,歡迎光臨歌德賓館!”
“您是住店,還是吃飯?”
那天的天氣極好,陽光很是明媚,甚至...明媚的都有些過頭了。
陽光透過玻璃,打在歌德的臉上,讓他有些看不清客人的臉。
或者說...
就算沒有陽光。
他也根本無法看清,「祂」的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