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青銅鼎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陸沉右臂的結晶已經蔓延到鎖骨。那些青色液體在血管裏奔湧時，他看見武館地磚縫隙滲出暗紅色的光——根本不是什麽防禦陣法，而是用朱砂混合骨灰繪製的煉器大陣。
    "你以為破壞三座靈氣塔就能阻止儀式？"周玄的皮鞋踩在雨窪裏，每一步都激起詭異的青銅色漣漪。他指尖旋轉著從鄭宇眼眶裏挖出的晶體，那東西正在重組為微型羅盤，"現代電網才是最完美的陣紋。"
    林夏突然發出嘶啞的尖叫。她胸前的巽卦胎記正在吞噬懷表碎片，那些金屬片像活物般鑽入皮膚。改裝警棍爆開的結晶爬上她的臉頰，在右眼形成與鄭宇相同的棱狀體。
    陸沉想衝過去，青銅短劍卻在他肋骨鼎紋裏又深入三分。陳九陽的屍體還保持著驚愕的表情，但天靈蓋裏伸出的青色藤蔓已經纏上周玄的腳踝——這老東西自己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看清楚了。"周玄打了個響指，整座城市的燈光突然熄滅。黑暗中浮現出二十七根光柱，每根裏都懸浮著晶體化的屍體。那些人在三天前還是快遞員、保潔阿姨、便利店店員，現在他們的胸腔全部敞開著，露出裏麵脈動的青銅色髒器。
    判官筆突然自行飛起，在雨幕中劃出血色卦象。陸沉終於看懂那些始終殘缺的紋路——不是什麽預兆，而是被刻意抹去的陣法反噬記錄。三百年前那場儀式失敗不是因為祭品不足，而是作為核心容器的陳家掌門在最後關頭...
    右臂結晶突然刺入地麵。青藍色光芒順著地磚紋路奔湧，所過之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嬰兒手掌印。陸沉太陽穴突突跳動，那些火災記憶碎片終於拚湊完整——當年穿練功服的男人根本不是來救人，他是來回收兩個逃逸的"容器胚體"。
    林夏的配槍突然自動開火。子彈擊碎她自己的左肩胛骨，飛濺的血液在雨中組成古老篆文。周玄大笑起來："終於覺醒了？你父親當年偷偷把你從培養艙抱走時，就該想到這一天。"
    陸沉感到龜息訣心法正在體內逆向運轉。原本壓製靈氣的口訣字符脫落重組，在視網膜上投射出青銅鼎內壁的真實圖樣——那根本不是煉器譜，而是用七種不同死刑犯的骨灰書寫的操控指令。
    "係統！強製啟動記憶回溯！"他在意識模糊中拍向外賣終端。光幕炸開的瞬間，暴雨突然靜止，所有水滴都映出同一幅畫麵：二十年前的寰宇生物實驗室，七個胚胎在培養液裏隨著青銅鼎的脈動同步收縮。
    周玄的香檳杯突然裂開。冰錐般的碎片射向陸沉眉心，卻在觸及皮膚時詭異地彎曲——林夏不知何時掙脫了鎖鏈，她右眼的晶體正瘋狂閃爍警局數據庫的密文。
    "原來如此..."她聲音裏混著電子雜音，"父親修改過的安全碼不是密碼，是陣眼坐標。"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左胸，挖出的心髒赫然是青銅材質的微型鼎器。
    城市燈光在此刻全部恢複。但所有電子屏幕都顯示著同一串倒計時：000723。陸沉肋骨間的短劍劇烈震顫，劍柄上的"心宿二"銘文正與他童年佩戴的長命鎖產生共鳴。
    "晚了。"周玄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皮膚下浮現出電路板般的紋路，"當第一個靈根感染者出現時，雲端備份就已經..."
    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武館西牆突然崩塌，露出後麵隱藏的機房——數百台服務器組成了青銅鼎的現代版本，每塊硬盤都插著浸血的靈根結晶。但此刻它們正在冒煙，控製屏上跳動著莫七的機械脊柱特有的錯誤代碼。
    林夏突然撲向陸沉。她胸口的空洞裏射出青光，與陸沉右臂結晶連接成dna般的雙螺旋。判官筆炸開的血珠組成全新卦象，那些懸浮的雨滴裏，古代武者的麵容正逐漸變成他們七人的臉。
    "不是獻祭..."陸沉在晶體淹沒視野前終於明白，"是格式化重啟。"外賣終端最後顯示的【煉化程序啟動】下方，還有行被刻意隱藏的小字：容錯機製剩餘次數17。
    周玄的狂笑戛然而止。他低頭看見自己胸口透出的青銅劍尖——那分明是三百年前插在陳家掌門心口的那把，此刻卻從武館地底自行飛出。更可怕的是，服務器機櫃的報警燈全部變成了心跳般的青色閃爍。
    暴雨中傳來機械脊柱特有的嗡鳴。莫七的身影出現在街道盡頭，她背後懸浮著由電磁脈衝組成的殘缺八卦圖，乾位空缺處正是陸沉此刻站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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