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倉庫鐵皮屋簷砸落，陸沉數到第七聲時，鏽蝕的卷簾門發出三長兩短的敲擊。門縫裏先遞進來半張外賣小票，泛黃的紙麵上用辣油畫著殘缺的離卦。
    "乾三連。"陰影裏蹲著的黃馬甲男人突然開口，他左手指縫正滲出青銅色黏液，在水泥地上蝕刻出細小的震卦紋路。
    "坤六斷。"陸沉將判官筆橫在胸前，筆尖血珠突然分裂成六粒，懸浮組成坎卦圖案。身後傳來七道拉下口罩的聲響——那些穿著各色外賣製服的身影，瞳孔裏都浮著微型卦象的倒影。
    穿藍袍的獨眼老者從保溫箱取出個結霜的啤酒罐。罐身凝結的水珠在桌麵自動流淌，形成龍淵市地下管網地圖。"七號盲區的信號衰減不是技術故障。"他指甲劃過的軌跡裏，冰晶生長成寰宇生物大廈的立體模型，"是有人在用靈根組織當信號放大器。"
    倉庫角落突然爆出電火花。林夏的結晶右手正死死扣住某個戴兔耳頭盔的外賣員手腕，她配槍抵在對方耳後——那裏有團青色紋路在皮下蠕動。"你們聯盟的加密頻道，"她槍口碾過頭盔側麵的寰宇科技ogo，"原來走的是周玄的服務器？"
    叛徒頭盔突然射出全息投影：二十七具培養艙在光影中旋轉，每具艙體表麵都跳動著武者們的心率數據。陸沉肋間的鼎紋驟然發燙，投影立刻放大他身體掃描圖，肋骨上的青銅紋路正與頂樓大鼎保持同步脈動。    白發外賣員一個滑鏟截住叛徒，雙手呈鷹爪扣其肩井穴。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中，叛徒身體卻像提線木偶般反關節躍起——這記本該廢人雙臂的擒拿手，反而讓襲擊者自己肘關節爆出冰碴。地麵積水突然結晶，蔓延的冰花裏浮現出與蘇白左眼液體相同的巽卦圖案。
    "逆練擒拿？"藍袍老者甩出三根凍僵的薯條，釘住叛徒足三裏穴。那具扭曲身體剛倒地，太陽穴就裂開血口，靈根組織如同掙斷韁繩的野馬刺向屋頂。混凝土被洞穿的瞬間，眾人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攻擊——靈根頂端分叉的血管正指向警局方向，與地麵冰晶卦象形成精確的十字坐標。
    陸沉踩碎叛徒的頭盔殘片，加密信息在液晶屏上跳動："武館焚心"。他右臂結晶突然暴長三寸，《龜息訣》心法文字順著冰棱浮出皮膚。某個穿綠色製服的外賣員突然撲來，用滋滋作響的充電寶按在他傷口——那些結晶竟像遇見烙鐵的雪般收縮。
    "社畜充電寶，專治996內傷。"綠製服咧嘴露出鑲卦象的金牙，充電寶插口突然滴出青銅溶液，"但你這症狀得用......"話沒說完，他後頸紋路突然亮起，整個人如提線木偶般撞向倉庫鋼柱。
    林夏懷表的啼哭聲在混亂中格外刺耳。她踹開變形的貨架，表盤玻璃映出的月光裏，社畜武者聯盟的齒輪標記正被青銅液體緩慢蠶食。血珠鎖鏈從表盤激射而出，卻隻絞碎了一團無人機殘骸——燃燒的零件落地後，排列成與管網地圖完全重合的二十七芒星。    警告淹沒在金屬扭曲的轟鳴中。倉庫西側牆體突然倒塌，露出後麵正在結晶化的街道。叛徒的無頭屍體抽搐著站起，頸動脈噴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閃爍著卦象的青銅溶液。溶液落地的瞬間，整片積水突然立起，形成鏡麵般的垂直水幕——裏麵映出的卻不是眾人倒影，而是三百名正在送餐的外賣員。他們後頸都浮著相同的青色紋路，保溫箱裏滲出靈根組織。
    陸沉的外賣終端突然彈出紅色訂單：【緊急配送：乾位容器至龍淵武館。備注：心跳過速將觸發靈根寄生】。他剛要關閉頁麵，判官筆卻自動在屏幕上畫出血色未濟卦——卦象中央，赫然是林夏懷表裏那個胚胎的放大影像。
    "原來我們才是外賣。"金牙外賣員苦笑著扯開製服，胸口皮膚下已有青銅脈絡在遊走。他甩出根結冰的吸管射向水幕，卻在半空被靈根組織包裹成劍形，"告訴陳九陽，他藏的《焚心訣》在周玄的......"
    冰劍突然調轉方向刺穿他咽喉。陸沉接住墜落的屍體時，發現死者手機鎖屏竟是寰宇科技高管合影——背景裏那尊青銅鼎的紋路，正與此刻倉庫地麵浮現的立體卦象一模一樣。
    暴雨突然穿透屋頂。在雨滴懸停形成的暫停符裏，陸沉看見自己右臂結晶內封存著半頁燃燒的功法圖譜。林夏突然拽著他撲向貨架間隙，原先站立處的地麵已化作青銅液潭——潭底沉著張明遠的警徽，金屬表麵正浮現出與叛徒後頸相同的卦象。
    "走！"獨眼老者將保溫箱砸向水幕，箱裏爆出的不是餐食而是二十七枚青銅釘。每根釘上都刻著武者名字，此刻正自動飛向不同方位。老者自己卻迎著靈根組織走去，撕開的製服下露出爬滿青銅紋路的胸膛："告訴聯盟，老黃的工傷認定......"
    他的遺言被結晶化過程凍結在喉間。陸沉撞開消防通道時，最後回頭看見的是何等荒謬的場景——七具穿著外賣製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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