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龍淵武館像一幅洇濕的水墨畫。陸沉跨過門檻時，青磚地麵傳來細微震顫，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地底脈動。他不動聲色地按了按肋間發燙的鼎紋，唐刀在鞘中發出蜂鳴般的輕響。
    "沉哥今天來得早啊。"小六子蹲在廊下係綁腿，後頸衣領隨著動作掀起一角。陸沉瞳孔微縮——那裏嵌著米粒大小的青銅釘，釘帽上的卦象與周玄扳指裂紋如出一轍。
    晨練場上已聚集了二十餘人。陸沉緩步穿行其間，刀鞘在地麵拖出細長陰影。當影子掠過第三塊青磚時，他注意到磚縫滲出蛛絲般的青藍色液體，正沿著弟子們站樁的軌跡蜿蜒流淌。
    "青龍擺尾預備——"陳九陽的聲音從屋頂飄下來。白衣老人倚在飛簷陰影裏，茶盞蒸騰的熱氣在他麵前凝成卦象。陸沉抬頭瞬間，看見老人眼底閃過鼎耳的虛影，與唐刀刀身映出的紋路完美重合。
    肌肉記憶帶著陸沉完成起手式，右臂結晶卻突然刺痛。弟子們的動作整齊得可怕，衣袖破空聲形成某種詭異韻律。當第七式"雲手推月"做到第三遍時，地麵液體突然沸騰，組成虎符圖案的血管網絡——與林夏懷表胚胎裏的紋路分毫不差。
    "沉哥你出汗了。"小六子湊近遞來汗巾，呼吸間帶著青銅鏽味。陸沉接過時觸到他指尖，皮膚下傳來微型機械運轉的震顫。所有弟子後頸的青銅釘正在同步閃爍，頻率與武館屋簷下的銅鈴完全一致。
    唐刀突然自主出鞘三寸，寒光割裂晨霧。陸沉假裝整理綁腿蹲下，指尖沾取地麵液體抹在刀鐔上。青藍液體接觸青銅紋路的瞬間，視網膜上炸開破碎畫麵：三百名外賣員站在相同陣法節點，他們後頸的靈根組織正通過5g基站傳輸數據。
    "接著。"
    茶盞淩空飛來，陸沉反手接住。陳九陽不知何時已立在演武場中央，白衣下擺的暗紋隨步伐變換。茶水入喉滾燙，杯底沉澱物卻在舌根留下冰渣般的觸感。陸沉借著仰頭動作瞥見杯底——離卦紋路與警局證物子彈上的燃燒痕跡完全相同。
    "今日練"七星步"。"陳九陽袖中滑出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走坎位時記得吸氣三秒。"
    陸沉踏上震位青磚，肋間鼎紋突然灼痛。七個核心弟子分別站在天樞至搖光位，他們的影子在晨光中扭曲延伸，最終在場地中央交匯成鼎足形狀。當陸沉第六次經過開陽位時，發現小六子眼白已完全被青銅色侵蝕。
    「戌時三刻...武館...祭品...」莫七的神經通訊突然刺入腦海，信號裏混雜著電子雜音。陸沉假裝係鞋帶按住太陽穴，視網膜上浮現武館三維模型——每個弟子頭頂漂浮著寰宇科技的靈根編碼，而陳九陽的標識竟是最高權限的紅色三角。
    "沉哥看路！"
    小六子的驚呼聲中，陸沉"恰好"避開從屋頂墜落的瓦片。碎瓦在青磚上炸開的瞬間，他看清內側蝕刻著與外賣終端相同的符文。陳九陽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白衣身影在七個弟子之間閃爍，每次現身都在不同方位留下殘影。
    唐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響。陸沉順勢拔刀出鞘，刀光劃過的軌跡在空氣中留下燃燒的卦象。弟子們動作同時停滯，他們的頸椎發出齒輪咬合的哢噠聲。地麵液體此刻已漫過腳踝，倒映出屋頂銅鈴組成了北鬥七星的排列。
    "好刀法。"陳九陽鼓掌時，袖中滑落的香灰在液體表麵凝成星圖，"午時來我書房，有新訂的唐刀保養油。"
    陸沉收刀入鞘時，刀柄傳來的脈搏跳動與懷表胚胎的啼哭頻率重疊。他走向兵器架的背影挺得筆直，後頸寒毛卻根根直立——陳九陽的視線正烙在他脊椎第三節的位置，那裏有塊自幼就存在的青色胎記，此刻正與七個弟子後頸的青銅釘產生共振。
    更衣室的銅鏡蒙著水霧。陸沉用指節擦出一片清晰區域，鏡麵卻映出兩個身影——穿練功服的自己背後，站著穿寰宇生物製服的陳九陽。幻覺消失時，他發現鏡框縫隙正在滲出青藍色液體，順著牆磚流向地漏組成卦象。
    「他們用弟子煉鼎」莫七的通訊突然清晰了一瞬，數據流中閃過警局地下的克隆艙畫麵，「你肋間紋路是...陣眼...」
    自來水衝在臉上時，陸沉在水流聲中捕捉到高頻電子音。抬頭刹那，他看見鏡中的自己右眼閃過青銅色光芒，與蘇白變異的左眼一模一樣。更衣室門外的談笑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液體通過管道的汩汩聲。
    掛在牆上的唐刀突然劇烈震顫。陸森抓住刀柄的瞬間，刀鞘崩裂露出裏麵完全結晶化的刀身——無數發光紋路在內部流轉，最終匯聚成與林夏配槍彈頭相同的離卦圖案。走廊傳來腳步聲時，結晶突然褪去，仿佛剛才的異變隻是錯覺。
    "沉哥！"小六子推門探頭，"師父說今天提前開飯。"
    少年脖頸後的青銅釘正在發燙，蒸騰的熱氣扭曲了周圍空氣。陸沉搭著他肩膀走向膳堂時，指尖感受到皮下有東西在蠕動。穿過回廊的七步裏，他數清了簷角懸掛的銅鈴——四十九枚，正好是七的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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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堂飄著黨參燉雞的香氣。陸沉接過湯碗時，發現碗底沉著幾粒青藍色結晶，與李雯屍體旁收集的樣本完全相同。陳九陽坐在主位舉箸："多吃些，下午練"血戰八荒"。"
    咀嚼聲突然變得異常整齊。二十三名弟子同時夾菜，同時送入口中，連咀嚼次數都分毫不差。陸沉低頭喝湯，在湯麵倒影裏看見陳九陽的瞳孔分裂成雙瞳——內側的瞳孔裏，清晰映著寰宇科技頂樓旋轉的青銅鼎虛影。
    肋間鼎紋突然刺痛。陸沉手抖灑了半勺湯，液體在桌麵蔓延成卦象。當他要擦拭時，發現木質紋理間嵌著無數微型青銅釘，排列方式與莫七數據化右臂上的道教敕令完全一致。
    "當啷——"
    小六子的調羹掉進湯碗。少年脖頸以詭異角度後仰，青銅釘完全沒入皮下。所有弟子同時停止進食，湯勺與碗沿碰撞出清脆的七連音。陳九陽笑著起身離席，白衣下擺掃過陸沉手背的瞬間，他感受到三百年前錦衣衛虎符的冰冷觸感。
    日光突然暗了一瞬。陸森抬頭看見窗外無人機群掠過，它們的陰影在膳堂地麵組成鼎耳形狀。弟子們後頸的青銅釘集體亮起，小六子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電子合成音："沉哥，你外套沾血了。"
    陸沉低頭看著右臂——結晶不知何時已刺破衣袖，正在晨光中緩緩脈動。結晶內部，半頁燃燒的功法圖譜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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