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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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母和周秉義走進病房,看到躺坐在床頭沉默不語的周秉昆,周母喊了一聲“昆兒”,便快步走上前來。
    周秉昆恍然回過神,不自然地應了聲“媽”,同時坐直身體,伸手握住周母伸過來的手。
    “你可嚇死我啦,昆兒。”周母李素華將小兒子周秉昆擁入懷中,喃喃說道。
    “媽,我沒事了。”周秉昆隻得寬慰母親。
    “咕嚕,咕嚕”的響聲傳來,李素華這才知曉兒子是餓了,立馬把早上周秉義帶來的早餐拿給他吃。周秉昆確實餓了,當下也不客氣,把粥和饅頭吃下肚,然後起床去方便。
    重新半臥在床上,身體還有些虛弱,周秉義去谘詢了醫生,醫生說觀察到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在兩兄弟的勸慰下,李素華先一步回家,留下周秉義陪著弟弟周秉昆。
    “昆子。”周秉義坐在床邊開口了,他是哥哥,得開導和勸慰這個有些呆頭呆腦的弟弟,“爸拿擀麵杖打你,你怎麽不躲開呢?他在氣頭上,不知輕重,你怎麽這麽傻?”
    周秉昆沉默不語。
    “爸問你那些詩抄是哪來的,你別和他強嘴,爸頂多也就是責罵你幾句,還能怎麽樣?現在倒好,這一棍白挨了吧,可把媽嚇壞了。”周秉義仍在絮絮叨叨,語氣裏責怪著周秉昆的不懂事。
    周秉昆抬起頭,說道:“哥,那詩抄確實不是我的,我也就說我不知道,沒說錯呀,爸怎麽能打人呢?”
    周秉義有些吃驚地看了弟弟一眼,在他心中,弟弟應該會回答“我下次一定機靈點”,而不是來反問自己。於是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爸在家裏無意中翻出這些反動詩抄,肯定大為光火,你還和他強,以他的脾氣,能不揍你嗎?”
    “那爸是怎麽認定那些詩抄是我的呢?”周秉昆還是沒有順著他的話,而是在追問緣由,“我才剛從外麵回來,爸就劈頭蓋臉地把紙張朝我扔來,質問我,這些詩抄從哪拿來的,我也就說了我不知道,這些不是我的,就挨了一棍,現在我不得問一問?”
    “這有什麽好問的。”周秉義有些不耐煩了,今天這個弟弟怕是被打傻了,還想刨根問底,用不容質疑的語氣說,“算了,算了,別說這些沒用的啦,等下午回去,你跟爸認個錯,我在邊上幫你求個情,事也就過去了。”
    周秉昆也不高興了,說道:“我總得知道我錯在哪吧,我……”
    這時,病房門被人推開,進來一個漂亮姑娘,周秉昆認識,她是哥哥周秉義以前的高中同學梅,也是現在的女朋友郝冬梅。
    郝冬梅的父親曾郝似冰曾是江遼省的副省長,g 初期就被打倒了,但周秉義沒有排斥她“黑五類”的身份,在她人生最昏暗的時刻,陪伴著她度過,兩人的感情經受住了考驗。
    郝冬梅一臉驚喜,小跑到病床邊,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終於恢複了,真是太好了。”她是發自內心地高興,她還是很喜歡這個頭大呆萌的弟弟的。
    “謝謝冬梅姐來看我。”周秉昆客氣地說道。
    “呀,秉昆還會說謝謝了。”郝冬梅稱讚著他,然後轉頭問周秉義,“秉昆的傷,醫生怎麽說?”
    “好了唄,有些腦震蕩,觀察一陣,沒事的話,下午就可以出院。”周秉義看到女朋友過來,也高興起來。
    郝冬梅不但漂亮,還和他興趣、性格都相投,兩人相處得十分舒服。至於她身份的問題,在愛情麵前,都是小問題。
    他問她:“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要把幾本名著再重新看一遍嗎?”
    “聽到秉昆受傷,我哪還看得進書,不得來瞧瞧。”郝冬梅嬌笑著,又端詳了下周秉昆道,“氣色還不太好,回去也得多休息,多補補。”
    郝冬梅的小嘴不停,又開始詢問緣由:“秉昆,這次闖什麽大禍了,怎麽周叔發這麽大的火,你給我說說,回去後,我好幫你求情,我在周叔麵前還是有點麵子……”
    周秉義打斷了女朋友的話頭:“昆子,以後可別強嘴了,不然沒人會幫你求情,這次我和冬梅都會幫你說話。”
    周秉昆終於忍不住了,“嗬嗬”兩聲輕笑,嘴角掛出諷刺的意味。他算看出來了,他這個哥哥把他當傻子看。
    郝冬梅皺了下眉,這不該是這個呆萌小弟的反應,她看向周秉義。
    周秉義大為光火,臉也沉了下來:“你什麽態度,還想不想我幫你求情了,別到時回去,還挨頓揍,別怪我。”語氣嚴厲起來,他板起臉也是很嚇人的,至少以前的周秉昆都被嚇到瑟瑟發抖。
    “我不需要你求情。”周秉昆硬邦邦地說道,“我隻想明白我為什麽挨打,我回去認錯?總得知道我錯哪裏了吧。”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你就不能聰明些,要不然每次挨打都是你,還在問我錯在哪裏,你錯在強嘴,錯在不知悔改。”周秉義嚴厲地教訓起來。
    等周秉義說完,周秉昆出乎意料地平靜說道:“好的,那我以後就聰明些。”說完便不再理會周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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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都能看出周秉昆的反諷意味十足,不再是懵懂少年。
    郝冬梅看出事情不對,她聰明地把周秉義拉出了病房,在醫院的拐角停了下來。
    “說說吧,怎麽回事,你爸為什麽打周秉昆?”郝冬梅問他。
    對女朋友,周秉義沒有隱瞞,講述了昨天事發的經過。
    母親李素華打掃衛生時,在周蓉房間不小心挑落了掛在牆角的書包袋,裏麵的書本紙張散落一地。
    父親周誌剛看到了,一邊責怪母親的不小心,一邊幫忙收拾。在散落的紙張中夾著一疊詩抄,周誌剛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後,裏麵的內容讓他大為惱怒,不是情愛,就是反社會的毒詩。
    周誌剛是最喜歡女兒的,怎能容忍女兒看這些毒瘤,把上完廁所回來的女兒周蓉喊進房間質問她。
    周蓉是乖巧的,是懂事的,她聰明,能幹,是周誌剛的貼心小棉襖。現在居然偷偷背著他看這些讓人惰落的玩意,怎不讓他生氣。
    周誌剛的嚴厲追問,可把周蓉嚇壞了,她可不敢把實情告訴父親,從小到大,父親就沒這麽凶神惡煞的對待過她。
    不得已,她隻好撒謊告訴周誌剛,這些是周秉昆拿來給她看的,她還沒看呢。
    完美,她為自已的機智點讚,當然自已的弟弟,少不了受點皮肉之苦,那也沒多大關係,到時多哄哄他,多給他兩塊錢零花錢就好。
    周誌剛肯定相信女兒的話,在她心目中,女兒從來不會說謊,有什麽知心話都會和他說。
    周蓉說是周秉昆帶回來的,他深信不疑,這個小兒子從來就不靠譜,一直給他老周家丟臉。
    這下讓周誌剛找到了發泄的方向,他這個小兒子,從小就傻裏傻氣,各方麵比大兒子、二閨女差遠了,帶出去都大丟麵子。居然有膽在外麵搞些下三流的豔詩和反 g 詩來禍害自己的寶貝閨女,簡直是無法無天。
    等著在外玩耍回來的周秉昆一進門,自然是劈頭蓋臉一陣怒斥,然後追問詩抄的來源。
    不曾想,這傻兒子這個時候還在裝傻充愣,回“我不知道,這些不是我的”。
    都證據確鑿了,他還在狡辯,真是不知悔改。
    當下,周誌剛怒不可遏,抄起桌子上的擀麵杖就朝他劈去,當場將周秉昆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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