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上的烤魚嗞嗞作響，香氣彌漫在四周。一塊烤好的魚肉被撕下，遞到鄭娟麵前。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訝與詫異，剛要開口拒絕，那鮮嫩的魚肉已被輕輕放入她口中。
    瞬間，濃鬱醇厚的肉香在味蕾上綻放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愉迅速傳遍全身，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眯成一條縫，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美味之中。
    或許是被這美味所蠱惑，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過遞來的魚肉，可動作卻微微一滯，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何時與他變得這般熟絡了？
    周秉昆專注地烤著魚，手法熟練而自然，時不時將烤好的部分遞給鄭娟。
    鄭娟則安靜地坐在一旁，細細地吃著，偶爾抬頭望向忙碌的他，眼神中交織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感激，也有一絲疑惑。
    他烤，她吃，她吃，他烤。
    魚漸漸隻剩下一半，饅頭也已吃下三個。
    “哦。”鄭娟搖了搖手，示意不要再遞來魚肉，同時低頭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肚子，略帶歉意地說：“吃不下了。”
    她的臉頰紅撲撲的，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待咽下口中食物，才輕聲說道：“飽了，真吃不下了。”
    “那你喝點水，我可自己吃了。”周秉昆笑著收回拿著魚肉的手，將魚肉放入口中，另一隻手靈活地翻轉著剛烤好的饅頭。
    “唔，唔，你還給我烤饅頭。”周秉昆嘴裏塞著食物，含糊不清地指揮著鄭娟幫他烤饅頭，那模樣毫無客氣之意，卻散發著一種親近的自然，仿佛兩人早已相識多年。
    鄭娟又喝了幾口薑水，頓覺全身暖洋洋的。在周秉昆的言語催促下，她熟練地拿起兩個饅頭，放在火上炙烤起來。
    鄭娟用眼角的餘光悄悄打量著周秉昆，隻見他旁若無人地一口饅頭一口魚肉，吃得津津有味。
    她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自己和他相識時間不長，怎麽就這般熟稔了呢？
    似乎從他叫自己“姐”的那一刻起，兩人之間那層陌生的隔閡便悄然消失了。在他毫無做作的隨意態度麵前，女孩子本有的矜持也漸漸消散。
    最後，五個饅頭和半條烤魚都進了周秉昆的肚子。他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像鄭娟之前那樣，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說道：“飽了。”
    兩人相視一笑，那笑容中沒有絲毫生疏之感，宛如多年老友一般默契。
    “姐，我得去上學了，吃完午飯，下午才能來。你是在這待著，還是……”周秉昆望著鄭娟，眼神真誠而坦率，帶著幾分憨態可掬的模樣。
    “我得躲到下午五六點才能回去。”鄭娟微微垂首，用了“躲”字，也不刻意隱瞞自己的意圖。
    周秉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標槍和鐵鍋整齊地放在一起。
    隨後，他用草和樹葉仔細地包裹好剩下的四條魚，拿過一旁的帆布包，把裏麵的東西清空，將魚小心翼翼地塞了進去，然後挎在肩上。
    “那，姐，我先走了，這地上的東西就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他的動作幹脆利落，讓鄭娟有些猝不及防。
    “這就走啊？”鄭娟也站起身來，話語中帶著一絲不舍。
    “下午大概三點左右就回來，嘿嘿，到時咱再好好聊聊。”
    周秉昆左右環顧了一下四周，湊近鄭娟，小聲說道：“這地方偏得很，我在這都待了月餘了，從沒見過有人來，放心，安全得很。”
    說罷，在鄭娟的注視下，他邁著輕快的步伐離去。身影漸漸爬上小土丘，直至消失不見。
    鄭娟佇立原地，仿若置身於一場夢境之中。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身上暖和的衣服提醒著她這一切並非虛幻，而撐漲的肚子更是證明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真實。
    她緩緩收回思緒，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時間還長，她本就是個勤快的姑娘。
    鄭娟開始收拾灶邊的雜物，將它們一一歸放到土洞中。
    接著，她拿起浸濕的破棉褲和棉襖，來到河邊清洗。河水清澈冰冷，她的雙手在水中搓洗著衣物，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閃爍。
    洗完後，她用柴刀砍了一根長棍，將衣褲穿掛在上麵，支架在風大的岸邊，讓衣物在風中慢慢吹幹。
    又扯滿了一竹籃子的野菜，不知不覺已過中午，鄭娟走進小土洞。
    洞內鋪著厚厚的幹草，上麵墊著一塊油脂布，顯然是用來休息的。
    她用樹枝簡單地擋住洞口，便躺了下來，想要休息一會兒。今天發生的種種，如夢似幻，她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而在學校這邊，初三班的教室裏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羅凱，這個學校裏的激進派頭頭，正在向班長董雪滔滔不絕地訴說著這段時間同道們的工作安排。
    羅凱是有背景的，傳聞他父親乃是江遼省部隊的高級幹部。
    正因如此，在學校裏那些同樣出身於部隊家庭的子弟們紛紛圍繞在他身旁，將他視作核心人物。
    而這一特殊身份使得羅凱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不可一世，整日裏耀武揚威，好不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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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羅凱不過才十五六歲，但憑借著優渥的家境以及在學校所積累起來的威望，再加上那副還算俊朗的麵容，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自然而然地，這位心高氣傲的少年便將目光投向了校花董雪身上，有意無意的接近她，和她聊天，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董雪正與同班同學兼好閨蜜林芝芝，興高采烈地談論著，最近在同學們之間私下流傳甚廣的一首詩歌。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時而因某句精彩的詩句而會心一笑，時而又針對詩中的意境爭論不休。
    就在她們說得不亦樂乎之時，羅凱靠近她們，隻見他滿臉堆笑，嘴裏滔滔不絕地說著一些自己在學校豐功偉績，試圖引起董雪的注意。
    然而，此刻的董雪完全沉浸在與好友的交流之中，這不識趣的家夥引起她的反感。
    被羅凱無休止的嘮叨攪得心煩意亂的董雪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抬起頭，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語，並提高音量大聲嗬斥道：“有完沒完啊？你們這些人成天就知道批評這個、鬥爭那個，可到頭來也沒見做出啥有影響力的成績呀！還好意思在這裏口若懸河、誇誇其談呢！”
    要知道，董雪可是土生土長的北方姑娘，性情向來耿直爽快，說話時更是聲如洪鍾、中氣十足。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猶如平地驚雷一般，在安靜的教室裏驟然炸響，餘音嫋嫋，久久不散。
    恰在此時，周秉昆走進了教室，聽到董雪的話，下意識地向她看去。
    董雪察覺到他的目光，覺得那眼神中似乎透著一絲調戲之意，頓時火冒三丈，對著周秉昆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地訓斥道：“看什麽看，一天天不學好，盡學地痞流氓的樣。”
    周秉昆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無語至極，無奈地收回目光，扭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將帆布包掛在課桌一角，然後準備拿書出來看看，不想理會這無端的是非。
    羅凱被董雪如此不客氣地打斷，麵子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但又礙於董雪的身份和自己的追求，不好對她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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