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恨意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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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北雁矜持地接過銀鐲子,眼神帶著詢問,看向曾高權。
    “收下吧,水瘸子這人倒是越來越上道了。既然你們這麽懂事,下個月抽成呢,就隻拿六成,不按七成算了。最近市裏要搞嚴打……”曾高權微微揚起頭,臉上一副高高在上、施予恩賜的模樣。
    話尚未說完,鄰桌驟然傳來椅子倒地的“哐當”巨響。駱士賓直勾勾地盯著駱北雁白皙的脖領,手中的撲克牌如雪花般撒落一地。
    高權見狀,怒從心頭起,抄起茶碗就要朝著駱士賓砸過去。水自流反應極快,眼疾手快地猛地按住他的手腕,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賠著不是:“權哥,您千萬別生氣!這小子昨晚上喝了足足兩斤散酒,到現在估計還醉著呢,還以為自己在夢裏瞎鬧呢!”說罷,他轉過身,一腳重重踹在駱士賓的腿彎處,嗬斥道:“還不快滾去後廚催菜!”
    其實駱士賓是不該這麽失態的,他隻是剛剛有點走神,駱北雁的相貌和鹿來娣有幾分神似,單然穿著打扮天壤之別,尤其駱北雁還在醫院上班,更懂護膚,打扮。
    這讓駱士賓幻想著,將來接鹿來娣到身邊,也好好將她打扮打扮,怕也不輸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子。
    水自流出門前,一再交侍,民不與官鬥,要想賺錢,就要受得了氣,這不比和混混爭地盤,喊打喊殺就行。他聞言也就老實的去出餐口催菜,免得惡了曾高權的心情。
    駱北雁攏了攏身上名貴的貂皮圍領,嘴角扯出一抹帶著譏誚的笑容,聲音嬌嗔地說道:“曾哥,要不咱換個地方吧?這兒油煙味實在太重,嗆得人難受。”
    她蔥白般纖細的手指輕輕在鼻尖扇動,眼神掃過水自流跛著的腿時,那嫌棄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麽令人作嘔的髒東西。
    “嫂子您別生氣,這地方看著不起眼,可它是實打實的老字號呢。”水自流趕忙提高聲調,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說道,“福義德的冰糖肘子那可是出了名的養顏,後廚這會兒還煨著上好的血燕呢。您就暫且屈尊在這兒,保證讓您吃得滿意。”
    說著,他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到櫃台,小心翼翼地抱來兩瓶竹葉青,討好地說:“權哥,您上次說喜歡這酒,我特意托人從杏花村捎來的二十年陳釀,您嚐嚐。”
    水自流也算是下血本了,現在政府風聲越來越嚴,沒有曾高權的關係,他們黑市還真的開不了幾天,就得關門。
    曾高權伸手輕輕摩挲著酒瓶上係著的紅綢帶,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開口道:“算你小子識趣。下個月火車站有批東北虎骨要過檢,你們派個機靈點的人去接貨。”
    說罷,他突然湊近水自流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我和北機廠保安部肖隊長一起喝酒的時候,了解到他管著廠職工宿舍那一片。你們也去找個穩妥的地方,保準出不了事……”
    “權哥,虎骨的事好說,市裏我認識不少老中醫,他們稀罕的緊,保準賣個好價錢,但北機廠那地頭開黑市就算了,”水自流依然陪著笑。
    “怎麽,怕我罩不住,我跟你說,北機廠職工有錢,也有物資,比你們開在鍋爐廠後麵強多了,一個月二三千沒問題,真是……”曾高權有點抹不開麵子,要生氣了,這種官二代被寵壞。
    “北機廠現在是軍事化管理,而且北機廠職工可唬不住,一有啥事就喊保衛處,他們真敢開槍,你再去和那肖隊長打探打探,他肯定隻是和你說著完,不敢打保票的”水自流太清楚各街道地方的狀況,北機廠那片沒人敢去開黑市。
    曾高權眉頭一皺,臉色拉了下來,但對方也僅僅隻是合作關係,不是他手下。
    恰在此時,飯店門忽地被一陣凜冽的冷風吹開,門外顧客進門時的說笑聲夾雜其中,將他後半句話無情地撕碎在燒雞那濃鬱油膩的香氣裏。
    水自流望著曾高權攬在駱北雁腰上的手,緩緩低下頭,暗暗藏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緊接著,他再次抬起頭時,臉上瞬間又換上了那副諂媚討好的笑容。
    “這地方看著太貴了吧,吃一頓怕是得花十多塊呢。”鄭娟有些猶豫地看著眼前寬大的門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難得出來玩一趟,先前路過吉春飯店的時候,你就提了一嘴。這次你就聽我的,這家店的‘道口燒雞’可是一絕。吃完咱們再打包一隻,帶回去給光明和鄭姨也嚐嚐鮮。”周秉昆大手一揮,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就你會討他們歡心,現在他們見到你,可比見到我還親呢。”鄭娟嬌嗔地埋怨道,眼神中卻滿是甜蜜。
    “我媽那可是稀罕你稀罕得不得了,對我卻是百般挑剔,肯定是你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就你會胡說八道。”鄭娟俏臉微紅,悄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這老字號飯店一到飯點,果然是人滿為患。周秉昆伸長脖子,在寬敞的廳堂裏來回掃視,發現靠出餐口的位置還有一張空桌子,眼睛一亮,立刻拉住鄭娟的手往那邊走去,說道:“還有個空位,咱們先占下來,我再去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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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娟的臉瞬間變得更紅了,她微微低下頭,任由周秉昆拉著自己的手。她心裏有些慌亂,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麽做的,但不知為何,她竟不想掙脫。
    此時,來回端菜的駱士賓目光一凝,與周秉昆兩人擦肩而過。周秉昆似乎完全無視他的存在,或者根本就沒注意到旁邊的人。
    駱士賓輕輕將菜放到水自流這桌中間,眼神隱晦地再次掃了眼駱北雁,又不自覺地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鄭娟。兩相比較之下,他心中不禁對駱北雁收了幾分色心。駱北雁乍看之下確實十分驚豔,但仔細端詳,那股俗氣卻難以掩蓋。全方位對比後,就連他這個一貫以低俗眼光看待女性的人,都不得不承認鄭娟強過駱北雁不止一籌。
    他悄悄在水自流耳邊低語了幾句,水自流聽聞,目光瞬間一冷。他對周秉昆可是一直懷恨在心,之前在周秉昆手上吃過大虧,這份恨意從未消散。
    水自流目光冰冷地扭頭望去,果然看到周秉昆正坐在靠出餐口的餐桌旁,與鄭娟說笑。兩人之間那種甜蜜幸福的模樣,在他眼中格外刺眼。
    塗自強順著水自流扭頭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頓時一陣失神。
    曾高權不經意間瞥見水自流眼中閃過的寒芒,隻覺得心頭猛地一顫,竟生出一絲膽戰心驚的感覺。但他再仔細一看,又覺得對方隻是臉色不太好看而已,心想剛才或許是自己眼花了。
    駱北雁倒是隻察覺到桌上的氣氛有些怪異,她剛才一直埋頭專注於吃雞,此刻才抬起頭來,好奇地張望,想看看發生了什麽情況。
    “剛才看到個仇人,實在是有些失禮了,權哥。”水自流轉過頭,迎上曾高權投來的詢問目光,趕忙解釋道,“我們以前在環衛所掃垃圾的時候,被他帶著光字片的一夥人欺負。他們還仗著和派出所有點關係,害得我們丟了工作。”
    曾高權恍然大悟,暗自思忖,怪不得水自流反應這麽大,被人欺負還丟了工作,確實算得上是深仇大恨。他也好奇地順著水自流的目光看過去,目光瞬間眯了起來。
    周秉昆他並不認識,看上去隻是個普普通通、一臉憨厚模樣的青年,隻是身材較為高大,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然而,他旁邊的姑娘卻讓曾高權瞬間心癢難耐。
    以前素顏的鄭娟就足以讓人眼前一亮,而今日的她略施粉黛,更是美得清純動人,仿佛盛開的白蓮,令人驚豔得難以言表。
    “嘖嘖。”曾高權忍不住發出兩聲感慨,對著水自流說道:“那個男的看著平平無奇嘛,倒是那姑娘,可真是漂亮啊。”
    言下之意,是個人都能聽的懂,更何況水自流這種八麵玲瓏的人,他開口道“那個男的叫周秉昆,家在光字片,義禮街,他家條件是那一片最好的,父親可是高級匠工,早被調派去支援‘大三線’工程,有個哥,姐,都下鄉去兵團插隊,周秉昆則進了北機廠工作。”
    “那女的叫鄭娟,是太平胡同的,以前家裏情況可不好……,街道幫她家……,她現在醬油廠工作……”水自流將兩人情況說給曾高權聽。
    “以前我兄弟塗自強想娶她當媳婦,但鄭娟那時剛被街道安排進醬油廠,所以,……”
    “理解,理解,正經人家,看不上你們這些混子的”曾高權眼裏閃著欲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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