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爸路媽聊了幾句後，路易不顧身上的傷勢，扯掉了身上的東西，從床上滾落了下來。
    雖然身體很虛弱，但路易能感受到自己身體此刻似乎正在莫名飛快地恢複正常。
    一開始路易就是站起來都很艱難，但很快的，路易朝著門房走去，越走越快。
    快到身旁的路爸路媽阻攔都阻攔不及。
    然後路易的腳步越來越快，快到跑了起來，穿著一身病號的衣服，朝著一樓跑去。
    他的腳步聲，就和窗外的雨滴落地的聲音一樣急促。
    走廊內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湧入鼻腔。
    他打開樓道的大門，快速朝著樓下跑去。
    最終，在一樓的一個拐角處。
    一個空蕩蕩的病房內。
    靈堂中央擺放著女孩的遺像，她帶著一絲微笑，黑白的照片衝擊著路易的神經。
    他不懂，為什麽本來平凡的一天，卻會遭到這種變故。
    最讓他不解的是。
    為什麽他們會故意撞死女孩。
    難道，就因為她擋了他們的路？
    嗬嗬，如果真是那樣，那也太可笑了。
    他們到底把人命當做什麽了！！！
    作為一個本本分分的好人，遇到這種事情，他很不理解。
    為什麽，要這麽做！！！
    “小夥子，你是......”
    病房門口，一個身穿著白色喪服的老女人，她有些疑惑的看著路易，她不認識這個小夥子。
    她當然不認識，路易和不過曉璐說到底，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
    相處的時間僅在每次放學後的偶遇。
    隻不過在女孩眼中，路易不僅僅是路人，她喜歡路易，喜歡路易洋溢的笑，喜歡路易的善良，但這些，她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你好，我是......”路易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頓了頓，然後道：“她的朋友。”
    “朋友？”
    “你穿著病服，不會是這裏的病人吧？”
    “算了，你如果認識曉璐，就和我一起進去祭奠祭奠吧。”老女人歎了口氣，她拿著手帕擦拭著眼角的淚滴，隨後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路易此刻感覺雙腳就和灌了鐵一樣難動，他的每一步都是那麽沉重。
    但心髒的跳動又和窗外的雨滴一樣急促。
    他最終邁進了房門。
    病床上躺著被白布遮蓋住的女孩。
    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她的黑白照片，設立著的靈堂。
    路易盯著被白布遮蓋住的病床，他心中冰涼一片。
    這是殺人！！
    是殺害！
    是那個黑色的麵包車硬生生從他麵前殺死了她！
    而原因，僅僅是女孩擋住了他們的路！！！
    “逝者已去，節哀。”老女人說道。
    這話原本應該是路易對老女人說。
    畢竟對於女孩而言，老女人才是她的親人。
    而路易不過是個局外人。
    這話是老女人脫口而出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
    可能是因為看到路易這顫動的肩膀和眼角抖動滑落的淚滴，下意識說出口的吧。
    窗外狂風大作，雨滴連綿，雷電閃爍出一道光芒，隨後“轟轟轟——”
    一道雷鳴響徹天際。
    “奇怪，明明家裏還有菜了，每天非要下午去買菜就算了，還非要掐著那個點去，如果她能夠早一點回家，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吧。”
    老女人歎息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解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路易肩膀顫動兩下，他緩緩扭過頭看向老女人，心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非要掐著點去買菜。”
    老女人歎了口氣：“兩年前，不知道為什麽，分明是每周一次去買菜，卻逐漸變得頻繁，天天都去，而且非得要下午的時候。”
    “我記得有一次，她分明是五點出的家門，卻偏偏晚上七點才回家。”
    那一次，路易記得，他當時遲到，被老師罰清理學校的廁所。
    所以晚放學了一個小時。
    那天又恰好是個雨天，他沒帶傘，所以就等雨停了才離開學校。
    那一天，他本來還以為女孩早就回家了。
    卻意外在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了女孩，她撐著一把傘。
    腰間掛著菜簍子，上麵全是橘子。
    聯合老女人的話，和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一想。
    哪裏有那麽多巧合，偶然遇見。
    她是故意在等自己。
    可目的是什麽呢？
    她無非是想和自己說一會話而已。
    那麽今天呢.......
    她本來不該在那裏和自己碰到的。
    路易邀請了文曉露喝咖啡，耽誤了不少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路易，曉璐就不會在那個時間和他一起過馬路。
    更不會在那個路口處，因為黑色麵包車，被撞死。
    “如果一開始我不去扶她，她就不會死......”路易有些崩潰的雙手捂著臉，跪在了地上。
    他到底還有什麽臉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好人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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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女孩過馬路，一次，兩次，三次，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居然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麽每一次放學都能碰到她！
    其實，不應該說路易沒有注意，而是女孩故意每次遇見路易都會扯一些別的話題，還會不經意地告訴路易，自己是買菜偶然路過。
    “你是......路易嗎？”老女人有些詫異的聲音從路易的背後響起。
    “嗯。”路易道。
    老女人朝著靈堂笑了笑：“瞧瞧我這腦子，也老了，不中用了，倒是忘了，曉璐還跟我提過一嘴來著。”
    “路易，是個年輕帥氣，心底善良的人，我看的出來，曉璐很喜歡你。”
    “你是唯一一個會出手幫助她的人......”
    “今天一看，還真是，又年輕，又帥氣。”
    “這麽說.......你每天晚上都是因為等他，所以才晚回來的吧......”
    “這一次也是，是嗎？”
    老女人走到了路易的身後，她的目光緩緩轉移到靈堂上擺放的橘子，她眼中多了一絲複雜。
    她不怪路易，或許這一切就是命！
    是老天爺給她曉璐的命數！
    “她喜歡橘子，她說她喜歡它的香氣，因為是高尚的象征。”
    “喜歡它的分瓣，是團結的模樣。”
    “可她最愛的，還是橘子紅了，是世間一切美好的模樣。”
    “可是，為什麽，老天爺，連你僅存的半年的時間都不肯讓你好好活著！！！”老女人雙眼蹦出淚水，她跪在靈堂前，聲音逐漸有些孱弱。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僅存的半年時間......”路易問道。
    “你不知道嗎？”
    老女人臉上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她緩緩開口道：“曉璐得了癌症，她活不過這半年！！！”
    “可誰知道，癌症還沒來得及奪走她，一場車禍卻提前將她送走。”
    “路易，我會把曉璐安葬在平安墓園，如果可以......可以偶爾陪她說說話嗎？”
    “癌症.......”
    路易渾身顫抖，窗外此刻烏雲密布，轟鳴的雷聲一閃而過。
    “小路哥哥，你快高考了，以後你怕是就見不到我了。”
    “瞧瞧我，還真是貪心，讓你幫了我兩三年，還想著以後拉著你。”
    “小路哥哥，送我到這裏吧，不用再安慰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不想道德綁架你。”
    “你幫我那是你心善，可我不能知道你心善，就去拉著你不撒手，不過我還真是貪心，小路哥哥......如果可以，以後上完大學回來之後，能偶爾過來和我說說話嗎？哪怕我回應不了你。”
    女孩落寞地推著輪椅，在夕陽的微醺紅色的映照下，緩緩離去的背影，逐漸在路易的眼中放大。
    這一刻，路易有些壓得喘不過氣。
    然而下一秒，路易眼中女孩落寞的身影，突然被一道漆黑色的麵包車衝出來碾壓。
    “不要！！”
    路易下意識，抬起手。
    然而眼前卻隻有，女孩的靈堂，上麵放著一張笑著甜美的黑白照片。
    桌子上還放著宛若夕陽的橘黃色的橘子。
    “為什麽，連她僅存的時間都不肯放過！！！”
    “她明明不該死的！！！”
    “她明明原本可以好好再活半年的。”
    “但那些人，奪走了她僅存的生命。”
    “那些人，該死！！！”
    ......
    直到路易被路爸路媽帶走，返回了病床也沒等到女孩的父親出現。
    在回到病房之後，經過醫生的再三檢查。
    在確認路易非但沒有傷及傷口，反倒是身體素質已經恢複到了正常人的水準之後。
    便被安排在醫院靜養了幾日，路易便回了家。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路易又重新上學，開始了日常。
    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他還是他。
    隻不過，路易卻再也找不到那個放學之後，偶然遇見的女孩了。
    而這一切。
    “這一切，不是偶然......”
    “是被殺，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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