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來到文曉露身邊，在一群女生的注視下略顯局促地坐下。
    環顧四周，他發現沒有多餘的位置，隻能在這裏安頓下來。待周圍安靜後，路易拿起筷子，卻發現無人在意他的存在。
    於是他索性自顧自地吃起來。
    盡管酒店的菜肴美味，但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喝酒聊天上，討論著誰開了輛五十萬的福特，誰大學時交了幾個女友，誰雖在上學卻月入四五萬。
    這些話題與路易的生活漸行漸遠。
    路易在文曉露身邊落座，周遭女生們的嬉鬧聲此起彼伏。
    剛才還熱情的文曉露，此刻卻低著頭，臉上帶著笑容，雙手在手機上快速敲打著。
    路易看著，不禁有些恍惚。
    他意識到文曉露從未真正關注過自己，一切不過是一廂情願。
    盡管周圍熱鬧，但大家都刻意避開路易，沒人跟他說話。
    其實，路易本身朋友就不多。
    隻有他在獨自吃飯，仿佛來這裏的目不是參加同學聚會，隻是為了吃頓飯。
    一旁，文曉露的小姐妹們看著她的手機，發出曖昧的笑聲：“哎呦，跟誰發微信呢？王福來不就在前麵嗎？有話直接去說啊，你們現在可是男女朋友。”
    “哎呀，人這麽多，我上去找他多不好意思。還有，不準偷看我手機！”文曉露嬌羞地把手機藏在身後，朝著身邊的小姐妹喊道。
    路易目睹這一幕後，眼神瞬間黯淡。
    原來文曉露是在給王福來發消息，真是狗血，這份狗血，他認可了。
    在認可的同時，路易迅速地夾了兩口炸肉放進嘴裏。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究不如少年遊。
    殘留在筷尖的麵包糠簌簌落下，像極了那日電影院內，未說出口的告白。
    但也。
    無所謂了......
    成長，總會伴隨著各種心酸和困苦。
    當然，說著無所謂，實際上身體卻很誠實，心痛啊——
    鼻尖泛起酸楚。
    三年執念豈是幾句"放下"就能消解？越是高聲灑脫，越是欲蓋彌彰。
    路易知道這一點。
    他依舊是個少年，隻是經曆了些許風雨，即便蓋上了一些塵埃，卻也無法徹底改變少年的心性。
    但他又不再是那個純粹的少年。
    如今他背負太多，負重前行，人總是會變的。
    路易吃飯的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些，他決定盡快吃完，然後迅速離開這個讓他感到壓抑的地方。
    此刻看著這群依舊沉溺在物質攀比中的舊識，路易突然覺得手中的炸肉索然無味。
    他來這兒，隻是想最後感受一下校園的美好回憶。
    如今，心願已了。
    是時候該離開了。
    路易安靜地吃飯時，王福來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以高傲的姿態，帶著戲謔的嘲笑：“吆，路易啊，好久不見，上次你離開，我還以為你真去拯救世界了呢，哈哈哈。”
    這番話與朋友的調侃不同，它帶著敵意，是純粹的諷刺，像一把鋒利的鋼刀。
    “拯救世界？哈哈，王哥你是在說笑吧？就憑他？”
    “真是笑死我了，裝了這麽大，差點把我們都唬住了，還真以為你和葉家有什麽關係呢！”
    “嗬嗬，路易，聽說你當兵去了，怎麽又跑回來了？不會是當逃兵了吧？”
    周圍的人仿佛找到了發泄口，迫不及待地加入諷刺和調侃，充滿了惡意，沒有一絲友善。
    路易冷眼旁觀，以前或許會動容，現在卻隻有平靜。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王福來，路易是我喊過來的，你幹嘛要調侃他。”
    文曉露擋在路易麵前，生氣地說。
    雖然文曉露看似在幫助路易，但從她的語氣和表情可以看出，她並不是因為真正關心路易而製止王福來，而隻是因為路易是她喊來的，不想讓場麵太難看。
    “好了好了，看在我女朋友的麵子上，就不嘲諷你了。不過路易，這次怎麽沒見葉家大小姐和你一起來啊？哦，對了，她被自己老爹關禁閉了，現在沒空救你。”
    “等明年，她可能要出嫁到島城了，到時候你可得準備一份厚禮啊。”
    王福來的聲音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冰冷且刺骨地劃開了一道口子。
    路易終於動容了。
    “你說葉姐怎麽了？”
    “嗬嗬，你不知道？連這個都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信息網也不行啊。”
    王福來笑著搖了搖頭。
    周圍的人一頭霧水，這些信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文曉露聽出了一些端倪，但她並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隻知道要像天使一樣，穩定局麵，畢竟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吵起來。
    “葉冰棠被關禁閉了，誰告訴你的？還有，出嫁島城是什麽意思？她要嫁人了？對方是誰？”
    路易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想起那天葉冰棠帶著自己離開電影院的冷傲身影，他對葉冰棠的感情說不上來，更多的是感謝和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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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卻是葉姐被關禁閉，被迫嫁人，這消息無疑讓路易感到一陣窒息。
    曾經有一束光照亮過自己，那麽現在，那束光被困住了，他要救她。
    “嫁誰跟你有關係嗎？別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我告訴你，你現在可沒有虎皮給你扯！”王福來可不會老實回答。
    在他眼裏，現在路易就跟個軟腳蝦一樣好欺負，沒了葉冰棠，路易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隻見路易麵色一冷，大步流星地朝著王福來走去。
    他忍他很久了。
    “啪——”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王福來的臉上，周圍一片嘩然。
    王福來被這一巴掌扇倒在地。
    整個人都懵了，他不可思議地看向路易，沒等他嘟囔。
    頭發就被路易的大手狠狠薅住。
    那一雙冰冷宛若深淵的眼眸映入王福來眼前：“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王福來被這一巴掌打懵了，麵容扭曲了幾下，張牙舞爪地朝著路易打去：“媽的，想打架啊！來啊！！”
    “嘈呢嗎！”
    “啪——”
    又是一巴掌扇在王福來的臉上：“這一巴掌叫你冷靜些。”
    “啊！！你特麽敢打我！”
    “啪——”
    “我早想扇你了，如果不是……”路易話說了一半，腦海中閃過那天被王福來截胡的場景，怒火中燒，又給了一巴掌。
    “靠！這一巴掌扇你臉上，原因你自己清楚！”
    “你不想說，那我自己去葉家問。”路易緩緩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
    “路易！你怎能動手打人！”
    文曉露花容失色，跑到王福來身邊，將他扶起。
    見文曉露走來，路易緩緩鬆開王福來的頭發，站起身來：“我打他，是他自找的。”
    “路易！你變得好陌生……我不該邀你來的。”文曉露滿臉痛苦地喊道。
    沒錯，文曉露沒有錯。
    錯的，是我。
    可那又怎麽了？
    我就是錯了，又怎樣？
    我已經忍了很久了。
    今天，我不想忍了。
    路易甩了甩手，他的麵色自始至終都沒動容過。
    “人是會變的。”路易呢喃道，“讓你失望了。”
    “我想我們不會再見了。”路易整理了一下黑色的西服，扭頭就朝著門外走去。
    周圍巴結王福來的，剛才還耀武揚威，如今卻像泄了氣的皮球。
    周圍的人早在路易出手時就察覺到不對勁，路易變了！他出手太快，太狠，給他們一股很陌生的感覺。
    曾經那個會被人群淹沒的身影，如今站在那裏，自成陰影。
    在所有人眼裏：現在的路易，眼神鋒利如淬毒的刃，連呼吸都帶著寒霜。
    仿佛已經失去了溫度。
    不——他從未失去溫度。
    隻是，軟弱這種東西，早在某個黎明前的黑暗裏，被他親手埋進了骨子裏。
    軟弱？那是蝸牛的殼，而他，早已蛻變成翱翔蒼穹的鷹。
    鷹是不需要低頭的。
    “哢嚓——”
    大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同樣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目光冰冷地掃視屋內，看到被文曉露攙扶著、臉腫得像豬頭的王福來，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誰幹的？”
    “爹！你怎麽來了？”王福來嘴不利索地捂著臉說。
    王嘉樂沉默一秒，問：“過來找人，你臉是誰打的？”
    “好大的膽子，敢打我王家人的臉！！！”
    “爹！是他！路易，就是他打的！！！”王福來指向路易。
    周圍的人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王家不是好惹的，兒子剛被揍，父親就來了。
    隻能說路易運氣不好，裝逼還沒完，就要被中斷了。
    文曉露輕咬下唇：“伯父，你要怪就怪我吧，我不該喊路易來參加同學聚會，不然不會發生這種事。”
    在眾人沉默的氣氛中，王嘉樂轉身看向路易。
    路易扭了扭脖子，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心道：還真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玩套娃呢？
    下一秒，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好啊！打得好！路小兄弟，打夠了沒有，沒打夠就繼續打，包打夠，打殘了都行，別打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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