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三道身影緩緩離開店內。
    路易緩緩長舒了一口氣，他的雙眼不曾有過一絲退讓。
    這場辯論，不歡而散。
    店外逐漸下起了小雨。
    雨水淅淅瀝瀝，窗外的那三道身影也逐漸模糊，最終消失在街邊。
    隻剩下落雨的水聲。
    “複仇的辯論賽嗎？”
    “有點意思。”遊鴻的聲音從廚房內響起。
    路易挑了挑眉，隨口解釋道：“看小說看多了，有點神經質而已。”
    “沒關係，這個話題，我還是站在你這邊的。”遊鴻的聲音繼續道，“隻有逃避複仇的人，才知道，即便歸於安樂，卻也永遠失去了安樂。”
    “因為人生，早已被膽小鬼三個字占據，這一輩子，就隻剩恥辱了。”
    “與其恥辱餘生，不如緊握手裏的武士刀，至死不休。”
    “複仇的野火或許會焚燒前方的道路，但後退，卻再也無法前進。”
    “因為一旦後退，迎來的不是安樂，而是萬丈深淵。等你想要再爬上去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蓬勃的力量開始衰退，健壯的身體逐漸變老，少年成為了中年，而中年又逐漸成為老年，複仇的籌碼越來越小，最終不得不放棄複仇。”
    “比起讓複仇之花逐漸枯萎，年輕人，你要是真有什麽不得不複仇的東西，還是及時趁早來的好。等你老了，即便你想要那麽做，卻又會因為各種原因而被束縛。”
    “家庭、孩子、事業、老人，甚至是你自己的身體都會拖垮你！”
    “所以，複仇啊，還是早點好，晚了，連複仇的資本都沒了。”
    “哦——老爸，你這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宮本啟二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廚房內響起。
    “八嘎！閉嘴！我說的正上頭呢！”
    “啪——”
    “啊呦——嘶——痛痛痛——實在是太痛了，出手能不能輕點，你想把我劈死嗎？”
    “給你長點教訓，叫你知道什麽叫做‘父親說話，兒子不準插嘴’！”
    “哎呦，少來老一套，現在可是新時代，老一套都不興了！”
    “臭小子，欠打是不是？！”
    “老爸.......你手裏的三文魚切歪了。”
    “.......沒事，咱留著自己吃。”
    路易站在原地望著廚房內嬉鬧的這對父子，不由嘴角微微上揚：“什麽？！老板居然切歪了？扣工資啊！”
    “納尼？臭小子，你想被扣工資是吧？我可不說笑哈！”
    “哈哈，老爸要被扣工資了。”
    “.......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亞麻路——”
    “別打了！老爸！老爸！！！你再打，我可不客氣了！”
    “哈？你還跟老子不客氣？打的就是你這個王八蛋！”
    “撲通——”
    時間恰好，路易緩緩掀開門簾。
    隻見，宮本啟二猛地朝著遊鴻雙膝跪了下去。
    此刻遊鴻的手恰好抬高。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皆是眼皮一跳。
    “那什麽.......你們繼續。”路易緩緩放下了門簾，後退一步。
    “砰——”
    “啪啪啪——”
    “啊——”
    一陣慘叫過後，遊鴻的聲音緩緩從廚房內響起。
    “咳咳，小韓？”
    “在的，老板。”
    路易的聲音從門簾外響起。
    遊鴻輕咳了一聲，瞥了一眼一旁鼻青臉腫的宮本啟二，“那什麽，你幫拿一下消毒水，還有跌打藥之類的吧，就在二樓洗手間裏洗手盆下麵的櫃子裏。”
    “好的，老板——”
    噠噠噠一連串腳步聲。
    不一會，跌打藥等都被路易拿了進來。
    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宮本啟二，路易不由嘖嘖稱奇。
    這也算是家庭暴力了吧？
    看把孩子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話說老板你櫃子裏怎麽全是跌打藥之類的啊？”路易問道。
    遊鴻挑了挑眉，“我做料理店之前，是在大和開刀術館的，不過後來混不下去了，就離開大和了。”
    “這才和啟二來的大唐。”
    “那些跌打藥是我自己做的，用的藥材都是以前的庫存。”
    遊鴻繼續道：“冰片、白芷、黃丹、滑石各6克，紅花、沒藥、乳香、生石膏粉各9克，麝香0.3克，薄荷3克。”
    “嗯，就這些。”
    路易麵色微微一僵：“您不是說是祖傳的嗎？就這麽告訴我沒關係嗎？”
    “那又咋了？反正你也記不住。”遊鴻訕訕一笑。
    路易：.......
    說話間，宮本啟二已經從路易手裏接過跌打藥，緩緩往自己的臉上抹，“痛死了，都怪老爸，打那麽狠幹什麽？”
    “哎呦，又不是去山上的刀館練刀術。”宮本啟二發牢騷道。
    “嗬嗬，那又怎麽樣？還不是一點都沒長進，不要以為加入了個什麽潛夜就牛逼了，你的路還長呢！”遊鴻兩根手指並攏，再次敲了一下宮本啟二的腦袋瓜。
    “這幾下讓你戒驕戒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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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這麽厲害嗎？”路易打岔道。
    宮本啟二一愣，隨後滔滔不絕：“那可不是，我老爸雖然脾氣臭了些，人緣也不好，摳門了點。”
    “但刀術那叫一個厲害，我從小就是跟著老爸學習的刀術。”
    “.......”
    說到這件事，宮本啟二的話就跟開了加特林似的，嘟嚕嘟嚕說不完了。
    一旁的遊鴻原本臉色是黑的，聽到宮本啟二誇自己，不由露出一絲驕傲。
    隨後聽著宮本啟二話越說越多，遊鴻手裏卷壽司的速度也不由越來越快，以至於多了一絲煩躁。
    “說到這件事情，就不由得說說當時剛剛從大和來到大唐的時候........”
    “還有一件事，當時那個........”
    “對了！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那個中國的包子，因為那是我跟我爹來到大唐吃的第一頓飯........”
    “其實.......有時候，挺心疼我老爸的，別看他又摳門，脾氣又差，實際上真的......”
    遊鴻：？？？
    路易：？
    “但是，他人其實還不錯的，從小拉扯我長大，很累，很辛苦的。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宮本啟二單手攥拳道。
    路易：........好清新脫俗的報答。
    一旁的遊鴻：嗚嗚嗚，我太感動了，沒想到，兒子一直把爹放心上。
    或許是習慣了，遊鴻自動過濾了宮本啟二的詞匯，雙眼露出一抹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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