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官瞪了王免和夏南枝一眼，顯然沒相信這種說辭。
    王免拿著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夏南枝也不主動吱聲。
    “嗬，打不動了？今兒要是說不出個三七二十一來，別怪我給你們加訓。”
    “腦子累。”夏南枝一本正經地回答，“打不動了。”
    楊教官聽懵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年紀輕輕的就耳背，這兩者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但是緩了緩又覺得自己的耳朵應該不至於。
    “怎麽?你用刀是拿腦子用的?”他的火力集中在夏南枝身上，冷笑一聲，“你當我傻?”
    話一出口，楊教官又想起來夏南枝每一回都精準地作出反應，的確夠邪門的，難不成是什麽消耗精神力的禁物?
    他越想越有可能，還真就問了一嘴。
    “還有這種好東西?”夏南枝聽了都直呼有想法，這麽好用的東西她還真沒聽說過，“不過這是我算出來的。”
    楊教官肅然起敬，“原來你還會算卦啊……”
    “計算的算，謝謝。”夏南枝木著臉，解釋道：“教官，我是學陣的，不是學卦的。”
    “呃，行吧，是我誤會了。”楊教官摸摸鼻尖，態度也不像開始那樣冷硬了，“不過你這刀法……”
    楊教官頓了頓，在想怎麽說才不那麽直白，心下也可惜，他敢說要是夏南枝的刀法能跟得上她的意識，絕對強得可怕。
    夏南枝憋屈地說：“沒天賦，我知道。”
    布陣夏南枝是有手就行，用刀……不好意思，人工急轉人機了。
    “咳……也不能這麽說吧，”楊教官下意識地就安慰道，“隻能說……比較容易達到上限。”
    “你不要練基礎了，就跟著他們三個一起練，正好能讓他們知道自己的破綻出在哪裏。”楊教官忽然眼前一亮。
    夏南枝的眼神死了，“楊教官，這是你的活吧？”
    “欸——”楊教官滿臉不讚同地回答，“你也剛好練練身法。”
    練什麽?練成躲刀大師嗎？
    王免憋笑憋得好辛苦，用力抿著嘴，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待楊教官轉身之後，夏南枝給了這家夥一個肘擊，不重，隻是平時打鬧的那種。
    “嘶……”王免揉著腹部，佯裝著被打痛了，倒吸一口涼氣，笑著告饒，“好南枝，我不笑了，你饒了我吧……”
    夏南枝看著麵前一臉笑的人，不知道他怎麽能說出這句話來，明明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幾分高冷，可短短兩天這貨就暴露本性了。
    再之後，教官們就像是善心大發，沒有逼他們吃過生肉了，經曆了開頭的超高峰，後麵的訓練似乎也變得不是很難接受。
    大家合理懷疑教官是故意的。
    八月多的天，悶熱，躁動，仍然彌漫著暑氣，偶爾的大雨帶來短暫的涼爽，新兵們磕磕絆絆地成長，想家、疲憊、痛苦、筋骨重塑……
    他們大多數人年紀都不大，本該是進大學的年紀，正是傻笑的年紀。可在這個犄角旮旯的訓練營裏，他們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他們的意誌逐漸變得堅定。
    ……
    荷花沉入池底，木芙蓉展顏，再後來木芙蓉也成了枯枝，梅花的花期卻到了，時間從指尖的罅隙裏掠過去，從驕陽似火、雨落淅瀝，到落葉紛揚、寒風蕭瑟，到大雪如席、漫天蓋地……
    是從八月走到一月的模樣。
    日複一日的訓練，和剛開始入營相比，他們的精神麵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往那一站就是一個矩陣，看上去整齊肅穆。
    夏南枝現在躲刀的技術讓楊教官都直呼好家夥，不過刀法還是那麽生硬，長進不大，楊教官給的評價是沒靈氣。
    別人的進步卻是顯而易見的，嶽桂每次嘴欠拿這個笑話她都會挨上一拳，李玄永遠是拱火的那個，最後演變為他和嶽桂互相懟著玩。
    孫田屏往往是拉架的那一個，拉著拉著自己也被繞進去，沉穩的氣質一秒破功。
    宋星痕和檀菜菜之間氣氛很好，大家心照不宣，趙薇薇看檀菜菜未必沒這個意思，倒是不像之前那樣護崽子一樣攔著了。
    王免則是眼中含笑著看他們打鬧，然後在被教官發現之後兜底的那個，熟悉了之後會發現神明代理人也是個很好相處的少年人嘛。
    “你們說，這都快過年了，教官會不會給咱們放假啊？”李玄跑完圈趕緊把衣服裹上，哈出一口熱氣。
    “做夢呢？”嶽桂很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封閉式集訓，懂不懂什麽叫封閉式?李玄你出門又不帶腦子。”
    李玄一腳踹過去，“就你懂!”
    不過嶽桂早有預判，往夏南枝和孫田屏後麵一鑽，一臉得意地看著李玄。
    “不過，打個電話回去什麽的總該可以吧？”檀菜菜道，“我都五個多月沒跟爸媽聯係了。”
    他們的手機在正式開始的那天中午就被收了，別說打電話了，連手機影都見不著。
    此話一出，倒是引發了共鳴。連一向最活躍的嶽桂和李玄都情緒低落了一些，各有各的想法。
    “但願吧……”孫田屏歎了口氣。
    “怎麽?我們幾個一起過不好嗎?”夏南枝見狀收斂了眼中的思念，微微挑眉。
    被夏南枝突然捏了下小臂的王免也立馬上線，壓下心裏的酸澀，接著夏南枝的話茬，道：“就是啊，我們幾個一起過。”
    李玄忽然想到了什麽，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興奮地提議道：“我們過年那天晚上聚一起跨年吧！”
    “你想挨罰?”孫田屏不愧是比較靠譜的那一個。
    宋星痕聞言探出頭來，看著李玄，投了孫田屏一票，“被教官知道了的話會死得很慘的。”
    不過話是這麽說的，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另外幾個沒作聲的臉上也滿是動搖的神色。
    幾個人一時麵麵相覷，沒人說話。
    “咳，其實也不是不能。”趙薇薇摸摸鼻尖，試探地說了一句，“不被抓到不就行了……”
    “那來我和免哥宿舍!”嶽桂直接跳過了討論要不要執行的階段。
    看著穩重的孫田屏出其不意地開口，“我帶了一副撲克牌，正好拿來玩。”
    大家都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嶽桂道：“我就知道，能和我們玩在一起的，能是什麽正經人?”
    李玄“呸”了一聲，“嶽桂你不會說話就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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