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東西?”幾人的聲音已經變得微弱了，連反應都有些遲鈍，眼前不到20米的距離顯得那麽遠。
    “圓……圓環?”菜菜艱難地抬眼看過去，睫毛上結了一層冰霜，有些看不清楚。
    王免走在最前麵，聲音已經很虛弱了，“是烏洛波洛斯……”
    “這種時候了，隊長，能說人話嗎？不要耍酷了。”嶽桂緩緩抬起頭，艱難地跟著一起往前走。
    “好吧，它就是個圓環。”王免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我們得擊碎它。”
    王免雙手捧起弋鳶，一時間分不清誰的溫度更低一點。
    半晌，沒有動靜。
    李玄迷茫地問道“你在等什麽隊長?”
    總不能是在等他們先誇他兩句吧？
    “……凍住了，拔不出來。”王免此刻憋屈中帶著一點尷尬。
    隊長的臉都丟完了!
    夏南枝無語地上前一步，言簡意賅，“後麵去。”
    王免覺得南枝現在應該是想罵他兩句的，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選擇了放過他。
    他沒敢反駁，老老實實往南枝身後一縮。
    “南……南枝，你確定?咱們是不是站遠點比較合適?”孫田屏一個趔趄，連忙穩住身形。
    夏南枝看了看中心懸浮的圓環，又回頭看了看大家，思忖了一會兒，說“我覺得問題不大，不過你們要是覺得需要的話……”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幾人立馬往後退至百米開外。
    夏南枝的表情有點奇怪——不是都僵了嗎？怎麽現在這麽靈活……
    “南枝加油!”
    這句加油實在是大可不必，說得磕磕絆絆，毫無氣勢，能聽得出來努力了，但效果不大。
    南枝左手抬起，被擾動的磁場瞬間迸發出巨大的電流，氣流湧動卷起的氣流向四周散溢，揚起她白色的長發。
    爆發的電光之中，她站在那裏，身姿挺拔如鬆，白發肆意飛揚，而麵具之下，表情淡定從容。
    哢嚓——
    圓環碎成了渣子。
    下一瞬間，天崩地裂，天空像是被焚燒的紙張，一點一點化作煙灰，湖麵突然出現了碎裂的痕跡。
    世界正在逐漸瓦解。
    “隊長……這正常嗎？”嶽桂咽了一口唾沫，顫聲問道。
    正常?正在恢複出廠設置還差不多!
    冰湖開始陷落，王免此刻來不及回答嶽桂的話，向南枝那邊跑過去。
    “南枝!”
    他撲過去，伸出手去抓南枝。
    世界又陷入一片虛無，熟悉的墜落感再次出現，浮蕩在無盡的黑暗中。
    夏南枝微微闔眼，反握住王免的手。
    “放棄掙紮……留下來!”
    “破碎……沉淪……”
    尖叫與嘶吼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閉嘴!”
    “不要說了!”
    “啊啊啊啊……閉嘴啊!”
    腦子要炸了。
    假麵小隊的眾人眼中的紅血絲十分明顯，低沉的囈語是無法擺脫的夢魘，尖銳的嘶吼吞噬他們的理智。
    他們在虛無之中沉沉浮浮，像是浮萍在激流中漂浮，沒有烈火焚身，沒有寒氣逼人，似乎隻要放棄掙紮，就能夠得到解脫。
    王免的手漸漸鬆了一些，南枝死死抓著沒敢放手，他給了些回應，努力用了點力。
    眾人的精神都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像是緊繃的弦，馬上就要斷掉。
    夏南枝怔怔地睜著眼，雖然和沒睜眼也沒什麽區別，黑暗侵蝕著他們。
    這是真實嗎？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這一切是否隻是幻境，他們身在何方?他們死於何處?這是他們精神的投影還是他們本身的肉體?
    烏洛波洛斯被打破也無法結束這一切，循環結束了，他們卻再次陷入這種虛無。
    到底要如何破局?
    再繼續下去，大概會陷下去吧，失去理智，失去意識，永遠沉淪。
    在這無盡的虛無之中，死亡似乎是現在唯一的選擇，一場豪賭，一邊是他們的性命，一邊是這離譜卻又別無選擇的猜測。
    這份猜測是否足夠重，重到能夠撐起他們所有人都性命，她並不知道。
    “對不起了……”她喃喃自語。
    親手殺死自己，親手殺死並肩作戰的隊友，夏南枝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她說不清這是害怕、愧疚，還是生理性的逃避。
    “各位，我有一個想法。”夏南枝的高聲道“現在，我要殺掉我們了。”
    黑暗中，不知何處響起一道聲音，沙啞又虛弱，“南枝……”
    電流先是比較微弱，刺得他們清醒了些，緊接著，電流貫穿了整個空間，刺目，刺痛，刺停心髒的跳動，湮滅生息。
    假麵小隊的眾人沒有反抗，平靜地擁抱了死亡。
    對隊友的信任在此刻勝過本能對死亡的恐懼。又或者說，他們本就不願意沉淪其中，被剝奪自我意誌，無論成功與否，都是他們願意接受的歸宿。
    ……
    心髒在跳動，生命如此鮮活，沙漠的沙礫打在臉上，有一點疼，他們卻感覺不到，漸漸地，血液在體內流動的感覺才讓他們從死亡的陰影中回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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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很溫暖，空氣也叫囂著鮮活的生命氣息。
    他們躺在沙上，將麵具丟在一邊，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任由風卷起沙子蓋在他們身上，失神地凝視著蒼藍的天空，久久不語。
    良久，孫田屏啞著嗓子開口，“我們……活著出來了嗎?”
    “不知道……”趙薇薇喃喃道。
    “自信點，都結束了。”夏南枝揉了一把臉，有氣無力地宣布。
    “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菜菜輕聲說道，眼神還有些恍惚。
    “誰說不是呢？”嶽桂偏過頭看了看幾人，而後話鋒一轉，“南枝，你下手也忒快了吧？”
    夏南枝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才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嶽桂……
    “剛才。”王免替他回答了。
    “我問過你們的意見了。”
    星痕撇撇嘴，銳評道“你那是通知吧？”
    “嗯……反正我跟你們說了。”夏南枝懶洋洋地眯起眼，說道“考慮度幾天的假嗎？包吃包住還每天有人關心的那種。”
    李玄狐疑地問“還有這種好事?南枝，你抓到葉司令什麽把柄了？還是救了他的命?”
    “別是我們一起攻入總部把刀架在葉司令脖子上讓他簽字吧?”王免打趣道，“咱們現在可打不過。”
    “齋戒所，隊長，你去上報，咱們報個幾天吧。”
    王免沉默片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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