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問：“因為我救了你？”
    當楚序還是一頭健壯的猛獸時，那些人甚至不敢在他麵前大聲喘氣，更別說要明著害他。
    然而，現在他病了，那些人就蠢蠢欲動，甚至於連掩飾也懶得掩飾。
    隻是他們不知道楚序究竟病得有多重，才不敢貿然動手。
    他們隻敢遠遠看著，心急地等著猛獸病入膏肓。
    而沐昭，就是那個半路殺出來的有能力治好猛獸的人。
    所以，這些人要坐不住了。
    他們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沐昭把楚序給治好。
    “是的，”楚序頷首道：“你接下來，可能會遇到很多以不同緣由接近你的人，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沐昭有點驚訝：“消息傳得這麽快？”
    她沒有天真地認為這件事能夠保密，盡管楚家人包括她已經盡可能行事低調和隱秘了。
    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能夠保密——哦不，在這個有異能的時代，也許連死人也無法絕對保密了。
    她隻是沒做好心理準備，沒料到她一覺醒來事情就傳開了。
    “消息的傳播速度是不受控的，要做好最壞打算。”
    楚序說：“你有任何需要了解的信息就找小凝，我會給你相應的權限。”
    “我明白了。”沐昭慢慢地說。
    她表情苦惱，一想到可能會有好幾個向近科這樣的小團體跑來找她麻煩，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楚序繼續說：“可能會有人對你動手，我會讓泛海和紹禹保護你，你自己也需要保持警惕。”
    沐昭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可以保護，但最好留出一點破綻。”
    她的意思是，想自己當誘餌引出敵人。
    楚序一挑眉，用一種“你真奇妙”的目光看著她。
    好一會兒後，他問：“你哪來這麽大的膽子，這麽不怕死？”
    “怕死就能不死嗎？”沐昭撇撇嘴角，“防得住一時，防不住一世，與其長期睡不好，不如主動出擊，逮住老鼠了大家都能有安穩覺。”
    楚序聽完，緩緩點了下頭，似乎還挺認同她這個想法：“好，既然你願意，那抓老鼠就容易得多。”
    他頓了頓又說：“你和紹禹、泛海都合作過，怎麽配合，由你來指揮。”
    沐昭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沒問題。”
    楚序輕笑了一聲：“你還挺有自信？”
    沐昭聳聳肩，那表情頗有一種“自信是我的長項”的意思在。
    她想了想，問楚序：“什麽時候安排第二次疏導？”
    楚序看她的眼神裏頓時折射出幾分訝異，問：“你還想再來一次？”
    這的確在他意料之外。
    以往接觸過他的精神係異能者，無一不是留下了心理陰影，沒有任何人會主動提出再試一次。
    畢竟生理上的創傷容易愈合，心理上的創傷卻往往難以根治。
    沐昭說：“精神疏導並不能一勞永逸，何況上一次根本沒成功，那不應該再來一次嗎？”
    楚序問：“我很好奇，你究竟在我……大腦裏，看到了什麽？”
    沐昭想了想該怎麽描述，說：“大雪，孤山。”
    楚序：“然後呢？”
    沐昭：“然後……我開始登山啊。”
    楚序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試圖理解其中的邏輯。
    他順著猜測：“最後……你摔下了山崖？”他是指她突然抱住頭叫喊的那瞬間。
    “沒有”沐昭搖搖頭，“我登上了山頂，看到了一個膠囊狀的艙體，裏麵……躺著一個人。”
    楚序的眼神裏霎時折射出警覺：“誰？”
    沐昭靜靜地看著他，沉聲說：“你。”
    楚序頓時沉默了。
    “準確的說，是曾經的你。”沐昭糾正道。
    楚序皺了皺眉，問：“你怎麽知道？”
    “因為那個你身上全是傷疤，新的舊的都有。”沐昭說，“異能者身上，極少會出現傷痕，更何況這麽多。”
    楚序的眼神微微晃動，似是陷入了某種情緒之中。
    沐昭繼續說：“我嚐試靠近那個你，最後……”她不滿地看著他，“卻被你捅了一刀。”
    她的語氣裏，多少帶著點控訴。
    雖然那是虛擬的，但感受卻是真實的，被捅一刀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不認為……我有過這種念頭。”楚序沉靜地看著她。
    “精神幻境是虛構的，其中的現象和行為都不能用現實的邏輯來理解。”沐昭解釋道。
    她說：“我推測是你的精神防禦太強，所以大腦形成了一種自動攻擊入侵者的機製。”
    楚序聽到這個解釋，忽而想到當時他曾產生過抹殺情緒波動的念頭。
    他不確定，這其中是否有關聯。
    他問沐昭：“再來一次，你有把握對付幻境中的我嗎？”
    沐昭說：“我不確定，但實踐出真知，總要試試才知道。”
    楚序默了片刻，說：“不急，你先休養一段時間，接下來的麻煩夠你應付一陣子了。”
    說完，他起身，取走了桌上的隔音裝置，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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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滑開時，他忽然回過頭看她，食指在左臉點了點說：“再有下次，記得換一邊打。”
    沐昭被這一句不鹹不淡的調侃弄得耳根子燒了起來。
    她心道：我可還沒計較你捅我一刀呢。
    她輕咳兩聲，強撐麵子說：“行，到時候一定給楚少將來個對稱美。”
    中午12點，護士來給沐昭送飯，一起來的還有謝塗川。
    送來的食物十分簡單，是一種不明植物和不明肉類混煮的湯，很濃稠，質地像粥。
    護士幫沐昭放了個床邊桌，方便她進食，然後便離開了。
    沐昭猜著謝塗川有話說，但她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喝湯，等他先開口。
    謝塗川看了一圈病房內監測儀器的數據，當看到某一台時，他皺起了眉。
    他說：“你這幾天有頻繁使用異能嗎？”
    沐昭麵不改色地說：“沒有啊，隻有給楚少將這一次。”
    她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會拿其他人練手這件事。
    她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能裝傻充愣就裝傻充愣。
    謝塗川又仔細看了一遍儀器上的數據，說：“你的異核活躍度比之前高出了40。”
    異核活躍度，是反映異能者在當前等階的熟練程度和修煉水平。
    30以下，稱為“起步”；30~60，稱為“中期”；60~100，稱為“巔峰”。
    達到巔峰後，就能通過吞噬更高階的異核，突破到下一等階。
    隻有一種方式能提高異核活躍度，就是不斷地使用異能。
    通常來說，3階異能者每提升10的異核活躍度，至少需要有效使用異能20次以上。
    所以，沐昭僅使用了一次異能就提高了40，是很不常見的情況。
    她剛到7號基地時，就是謝塗川給她做的檢查。
    那時候她還在3階起步，僅僅過去六七天時間，就已經到了中期。
    哪怕單從時間效率上看，也是極少見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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