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號基地東區，交易區。
    入侵的飛蟲群和巨型蝙蝠，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地上堆滿了異獸的屍體。
    但與此同時，裝人類屍體的黑色屍袋也鋪滿了一地。
    有不少人，在這場防衛戰裏犧牲了。
    楚競驍開著越野車從交易區旁的大道經過，楚一凝坐在副駕，兩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楚一凝拿起車載通訊，第n次嚐試撥打楚序和沐昭的通訊號，聽到的依然是幹擾忙音。
    楚競驍說：“我已經派陸雪開車趕去19號基地，把紹禹和泛海他們調回來了。”
    陸雪的異能是機械強化，在她手裏，車輛能超越極限性能行駛。
    楚一凝長歎一口氣，心裏充滿煩躁和憂慮。
    這一晚，發生了太多事。
    從一級警報響起到現在，僅僅過去兩個小時，可她卻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天。
    指揮中心的長距離通訊設備目前已經徹底癱瘓，也就是說，7號基地的情況無法傳達給其他基地。
    他們無法在最短時間內把派出去的主力調回來。
    不止如此，通訊器的端與端之間的短距離通信，也受到了幹擾。
    整個7號基地裏，多個隱蔽的關鍵位置上被安裝了信號幹擾器，
    距離稍微遠一點，或者信號經過幹擾範圍，就會被幹擾和阻斷，導致通訊無法撥通。
    這就是為什麽今晚各個方位的通訊總是出問題，各種聯絡不上人。
    通訊，在戰場中是極為重要的，往往能左右戰局。
    好在，毛曼帶領工程部裏絕對可信的人——淩泠就在其中，迅速排查了幹擾器的位置，關掉了大部分幹擾器。
    ——然而，現在看來，沐昭所在那個位置的幹擾器顯然還沒被關閉。
    二十分鍾前，基地內絕大多數通訊恢複，
    楚一凝收到了錢彤撥來的通訊，將沐昭和楚序遇到的情況告訴了她。
    她和楚競驍立即動身前往支援，並且，她派出了剛恢複行動能力的“小昭”先行前往。
    這一次她給“小昭”的指令是——找到沐昭，並聽沐昭指揮行動。
    “小昭”的機體強大，擁有相當於一階速度強化異能者的能力，極限奔跑下，速度比越野車快好幾倍。
    不知道那邊的戰況如何，隻希望“小昭”能迅速趕到查探情況。
    楚一凝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不對勁……”
    “怎麽了？”楚競驍問。
    楚一凝分辨著“小昭”傳回來的視野、聲音、嗅覺、觸感……“那棟大樓裏……有情況。”
    楚競驍不說話，隻是一味地換擋，加快車速。
    楚一凝握緊了拳頭：“有異獸的咆哮聲，而且……不止一種！”
    “小昭”不止具有一階速度強化異能者的能力，更有一階感官強化異能者的能力。
    即便隔著一段距離，它也能看到、聽到、嗅到更多細節。
    “不止一種……”楚競驍皺著眉，“除了飛蟲和大蝙蝠，還有其他的？”
    楚一凝搖搖頭：“不……絕不是飛蟲和蝙蝠能發出的聲音。”
    這時，“小昭”也已經抵達了d區北街東北角的建築跟前。
    它抬頭望向建築頂樓。
    隻見頂樓的天花板已經似乎全都破損，完全成為“露天”的狀態，
    兩頭巨型異獸露出半個身子，在它們身後半空，一道發著奇異色澤的空間裂縫顯得尤為醒目。
    “那是……”楚一凝一下坐直了身子，“官晴的能力！”
    “官晴？她在做什麽？”
    “我不知道，但……有兩頭從沒見過的異獸，似乎是通過她的空間通道過來的。”
    楚競驍臉色一沉：“你是說……她用空間通道把異獸引到這裏？”
    “看起來是這樣，”楚一凝忍著怒氣說：“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麽！”
    這時，越野車已經進入了d區，楚競驍不語，再一次踩下了油門。
    一頭牛角、虎頭、豹身、皮膚堅硬如合金的巨型異獸，正從一道空間裂隙鑽出身來。
    這已經是第三隻了。
    先前第一隻，連同盤踞在這建築大樓裏的巨型蝙蝠的首領，都被楚序一一解決。
    這些異獸每一隻都至少是四階以上，對於楚序目前的情況而言，並不容易。
    楚序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經過一晚的鏖戰，他已經到達極限了。
    母親曾對他說過，人這一生最可貴的，就是能看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但不懼怕越過那個極限。
    他從來不曾懼怕過。
    從他決心成為軍人的那一刻起，走到今天，哪一次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幾乎是他整個軍人生涯的寫照。
    但除了赴死的決心，能讓他走到今天的，是足夠理性的判斷和決策。
    就像他對沐昭所說，長久以來，他始終保持著“節能模式”。
    在任何時候，他的大腦和理智都是絕對主導，能用一成力解決的問題，絕不動用兩成力。
    兵力、異能、武器，這些隻是達成目的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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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需要這些東西，但並不完全依賴它們——包括他自己的異能。
    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如有必要，他會毫不猶豫越過去。
    然而，本不應該是現在。
    楚序承認，自己有點低估了莊鶴這幫人的不擇手段。
    或者說，他沒想到莊鶴的野心已經反過來操控了他的理智。
    他和莊鶴曾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他很早就知道莊鶴是個很激進的人。
    這個特點，有好有壞。
    好在當他的矛指向外部時，他是最鋒利的武器。
    壞在當他認定你就是那個該被革新的原因時，他就再也不會冷靜地坐下來和你溝通。
    莊鶴反他的原因，楚序是知道的。
    但他沒想到，莊鶴竟然不擇手段到，用空間通道將異獸群引來攻城。
    和向近科等人交手後，楚序就被官晴用空間通道傳送到了外麵。
    在通道的另一端，是無數從d1感染區湧出的異獸。
    那一刻，楚序明白了他們的真正計劃——他們打算用空間通道，將這些異獸傳送到7號基地。
    現在7號基地的主力都去19號基地支援了，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所以，楚序必然會出手。
    他們打算，用整個7號基地的安危來威脅楚序。
    莊鶴，料定了楚序會為了整個7號基地而傾盡全力，
    他想看楚序把自己逼上失控暴走的絕路。
    楚序在心裏歎氣，不得不承認，莊鶴畢竟是跟著他一起打過仗的人，果然足夠了解他。
    哪怕是剛才一打三、一打五的情況，他也始終是“節能模式”。
    可眼前這個情況，並非用兩三成力就能解決。
    雖然比他預計的早了一些，但現在，似乎是時候該越過那個極限了！
    隻是，在這之前，必須先“清場”。
    否則，他的能力可能無差別波及到其他無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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