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強者的對決中，輕敵往往是敗北的前奏，柳妄自認栽在沐昭手中合情合理。
    沒關係，這與他料定的自己的結局極度吻合——沐昭雖然不是他所預想的那種強者，但她確確實實足夠強大，強大到輕易就操控了他的身體，毫不費力，仿佛隻是拎著一個提線木偶。
    這種被他人掌控的感覺太奇特了，畢竟他是一條瘋狗，一條連自己都掌控不了自己的瘋狗。
    死在一個能掌控他的人手裏，無論如何都不算冤。
    啊……那狂暴的感覺又來了……
    他想破壞、摧毀、殺戮，怎樣都好，隻求……能讓腦袋裏的躁動消停一會兒。
    拜托……就一會兒……
    沐昭已經在天空中飛了好一會兒。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東西，進入柳妄的精神幻境之後，她就浮在了高空之中，為了不墜落下去，她就催眠自己會飛能飛飛得很高……
    柳妄的精神幻境太奇葩了，完全沒有著陸點，她就像一陣風、一隻鳥在雲層高空之中穿行。
    忽然，迎麵飛來無數的障礙物，她尚且來不及看清是什麽玩意兒，就被撞了個頭暈眼花，險些墜落。
    還沒穩住身子，又飛來更多的障礙物。
    沐昭怒了——他大爺的，看老娘把你們全都創飛！
    接下來，她化身碰碰車，直往那些障礙物上撞過去……
    可接近仔細一看，她驚呆了，那不是普通障礙物，竟然是一具具屍體！
    更詭異的是，這些屍體的狀態都定格在了死亡的瞬間，姿態千奇百怪，五官卻全都一模一樣，且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像在譏諷著什麽。
    迎麵飛來的屍體越來越多，幾乎讓她避不及，
    這時，一陣冷光乍現，她看到前麵空域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即將爆發一場巨大的雷暴。
    轟隆隆——驚人的雷電聲炸開來，刺目的冷光在她麵前爆閃。
    不止是雷電，等在前麵的還有密密麻麻的屍堆，準備將她撞毀擊落。
    眼看躲不開，沐昭決定借力打力，她抱住了迎麵飛來的屍體，想象自己是個引雷針，借由自己的身體，引來雷電劈毀那些屍體。
    高壓雷電穿透她的身體，連鎖導電將她附近一整片“飛行的屍體”全都引燃墜落。
    這本應該是個傷敵一千自損百八的計策，可架不住沐昭對自己的暗示太徹底，完全相信了自己是根引雷針，因而感受不到一點痛苦。
    雷聲漸漸變小，雲層裏閃爍的冷光消失了，她終於穿過了雷暴區。
    睜眼一看，天已放晴，那些駭人的屍體全都不見了，眼前是碧藍的浩渺天空，迎麵拂過的是怡人清風……
    沐昭閉上眼睛，回到了現實。
    ……
    煉獄裏的惡魔，內心深處向往的卻是寬闊無垠的純淨天空，這真是頗具諷刺又令人覺得可悲。
    沐昭神情複雜地睜開眼，看向監禁室裏的柳妄。
    他坐在監禁室的地板上，微微垂著頭，他周邊的地板和牆壁的狀態已經恢複如初——顯然，他異能對周圍環境的影響隻是暫時的而非永久性。
    仿佛感受到沐昭的視線，他抬起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微微怔住，隨後竟揚起了一抹笑。
    那笑容太純粹了，以至於完全不“柳妄”。
    沐昭看得一陣頭皮發麻，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的許湛鈞就先罵罵咧咧起來：“我靠他笑個狗屎啊，又想搞破壞？沐中校，疏導算是成功了嗎，要不我叫人再給他打幾針強效安眠？”
    沐昭的精神感知裏，柳妄的精神線已經恢複了正常，不僅如此，整個狀態可以說是煥然一新，情緒甚至比一旁有點應激的許湛鈞還要平和。
    理論上，好像不需要什麽安眠鎮靜的藥劑。
    但要知道，變態之所以為變態，就是他有著超乎常理的心理素質和情緒認知。
    於是沐昭點了點頭嚴肅地說：“要的，先給他來個五倍的量，讓他再睡個24小時以上。”
    禁閉室裏的柳妄莫名笑得更開心了。
    半小時後，在沐昭的幫助下，醫護人員安全地給柳妄注射了安眠藥劑，讓他再次入睡。
    令沐昭在意的是，這一次對柳妄使用【身體接管】模式時，比之前那次更困難了一些。
    一是因為柳妄已經有所防備，二是他似乎在有意識地嚐試精神層麵的反抗，像是要搞清楚需要多大的力道才能掙脫她的掌控。
    不應該啊……看他的情緒明明不是負麵的，不可能是因為厭惡當下處境所以想要反抗，反倒是有點興致勃勃……
    沐昭理解不了變態的思路，但總覺得柳妄的反應很令人惡寒。
    搞定柳妄後，沐昭鬆了口氣，忽然感覺腦袋發脹有點難受，決定回房間去睡一覺。
    錢彤、滕真、衛訟寒三人紛紛表示要護送她，沐昭擺擺手：“用不著你們送。”
    說完，一道空間裂隙在她麵前展開，她暫別其他人後，走了進去。
    她入住的住宿樓距離指揮中心直線距離兩公裏，而她現在還隻能使用短距離傳送，所以接連使用了五次空間通道才抵達。
    回到房間，沐昭衝了個涼後，就躺上了床睡了過去。
    ……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一看時間，已經晚7點30。
    這個午覺她睡了超過5小時，理論上應該已經徹底補足了精力，可不知道為什麽，腦袋還是有點脹脹的，有一種隱隱的熟悉的躁動感——有點像當時升階突破前的症狀。
    不會吧？這麽快又到了升階？
    四階的精神係異能不可能這麽快就再一次升階，那就隻可能是空間折疊了。
    好在這個躁動感還並不算強烈，她可以撐到返程回7號基地之後再考慮突破的事。
    稍微洗漱了一下後，沐昭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饑餓感，於是立即出發去食堂吃飯。
    她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飯菜，積分共通就是方便，擁有幾百萬積分的她現在完全不愁吃穿。
    大概是那量實在驚人，附近幾桌和路過的人都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吃到一半，忽然接到了錢彤的電話。
    錢彤語氣緊張地說：[沐中校，柳妄又醒了。]
    沐昭夾菜的動作一頓，反應了兩秒：[什麽？]
    那邊錢彤忽然沒說話了，緊接著傳來一陣疑似驚呼的聲音。
    沐昭放下筷子，站起身來：[錢彤，怎麽回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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