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z09基地設備控製處。
    聽到楚一凝的全程實時播報後，沐昭和齊煊都陷入了沉默。
    這個發展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顯然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她……突然記起和認出楚少將了？”沐昭懷疑地問。
    但這個說法顯然說不通——如果隻是這樣，為什麽還有另外兩個麵具人也和她一起動手了呢？
    齊煊卻好像看出了點什麽：“我看，更像是幾個有反叛之心的人，突然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
    而很快，事情的發展證明了齊煊的猜測是正確的。
    在砍了自己的隊友之後，楚婧瀾砍掉了所有屍體的頭，而另外兩個麵具人配合著她，動作很迅速地剖出了腦袋裏的異核。
    他們好像此前已經做過多次演練，以至於每個動作都十分果斷麻利，毫不遲疑。
    當處理完現場之後，楚婧瀾轉向了一旁正觀察他們的楚序。
    “你們……有車？上車……”她的聲音很沙啞，說起話來有點費勁，就好像忘記了怎麽組織語言那樣。
    楚序有很多疑問，但他知道眼下的情況不適合過多交流，於是說：“跟我來，別掉隊。”
    他邊跑邊撥打通訊聯絡楚紹禹，其他三人跟在他身後。
    二十分鍾後，楚紹禹開著車折返，順利與他們匯合。
    得知眼前站著的就是楚婧瀾時，楚紹禹萬分激動，但同時也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的疏離和戒備，隻好按捺住了情緒沒有妄動。
    楚序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說：“先返程吧。”
    車子往z09基地的方向行駛。
    楚紹禹專注駕車之餘，忍不住抽空從後視鏡觀察後排。
    在楚序的要求下，楚婧瀾摘下了麵具，露出一張讓兩人熟悉卻又極度陌生的臉。
    她的頭發被剃得很短，幾乎是板寸，臉上、頸側布滿還未痊愈的傷口，眉目裏透出一種沒有溫度的鋒利感。
    楚序因這樣的眼神而怔了片刻，在他記憶裏，楚婧瀾從小就是個意氣風發、鬥誌昂揚的人。
    而此刻，眼前的這個人，除了五官之外，幾乎找不到任何相似之處。
    他不由沉聲問道：“你還記得多少？”
    楚婧瀾沉默不語，毫無疑問，她什麽也不記得了，甚至是她自己的名字。
    半晌後，她從身上摘下那張照片——剛才戰鬥的過程裏，她用能力把照片融進了皮膚裏——指著楚繁和楚競驍問道：“我和他們……什麽關係？”
    “他們是你的媽媽和弟弟。”
    “那你呢？”
    “我是你小舅。”
    “你們來……帶我走？”
    楚序點了點頭。
    “為什麽……才來？”楚婧瀾疑惑地問，她的表情裏沒有責怪，隻是單純的疑問。
    但楚序聽完，感覺心髒被拉扯了一下，心裏很悶，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們根本不知道你還活著。”楚紹禹直白地說，“瀾姐，你到底遭遇了什麽，怎麽會變成了麵具人？”
    停在駕駛座椅背上的蜻蜓抖動了一下翅膀，也看向了楚婧瀾。
    “麵具人……？”楚婧瀾似乎對這個叫法很陌生，戴著麵具對她而言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日常，這副麵具甚至已經成為了她的另一張臉。
    片刻後，她說道：“這裏是……樂園，我們是……中塔糾察隊。”
    接下來，她有點磕絆但又簡明扼要地描述了自己的情況。
    另一邊，沐昭他們則通過楚一凝的實時轉述，也了解了個大概。
    麵具人的組織名字叫做“樂園”，最高權力掌握在叫做“靈巫”的人手裏，另外還有三個直接聽命於靈巫的管理者，分別是“驚叫鬼”、“小醜”、“木馬”。
    這三人分別管理著三個樂園的據點：一號據點“鬼屋”——住著骷髏麵具人；二號據點“馬戲團”——住著小醜麵具人；三號據點“動物城”——住著動物麵具人。
    而“靈巫”則掌管著一個叫做“中塔”的地方，這是樂園的權力中心，管理著其他三個據點，或者更準確來說是，其他三個據點都是為中塔服務。
    楚婧瀾的麵具編號是塔05，和她一起的另外兩個麵具人，一個是塔13，一個是塔37，他們同屬於糾察隊，受中塔和“靈巫”的指揮。
    “靈巫”是一個精神係異能者，她擅長精神攻擊和記憶篡改，她把清除長期記憶的行為稱為“淨化”。
    所有人在剛加入樂園時，都會經曆一次淨化。
    ——這一點，沐昭之前在尹小荷的記憶裏看到過，顯然她就是已經被“淨化”了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而姚晟運氣好一些，在遭到“淨化”之前就逃了出來。
    除此之外，隻要被打上了編號的人，都需要定期接受“淨化”，包括糾察隊成員。
    而這麽做的原因，就是為了保證樂園成員的服從性。
    清除長期記憶，用簡單易懂的話來說，就好比對一台設備進行了格式化，
    在清除記憶後，“靈巫”會再植入一些編造過的記憶片段，來篡改他們的認知，以確保他們是絕對忠誠的。
    為什麽看到楚序遞出的照片後，楚婧瀾選擇殺掉了自己的隊友？
    答案很明顯，因為她想逃出樂園——不，不止是逃，她還想要推翻這一切。
    “我可以，跟你們走，你們，可以幫我嗎？”楚婧瀾用一種直白而犀利的眼神看著楚序。
    “幫你什麽？”
    “殺掉，靈巫。”
    楚序聽完後沉默了許久，問道：“你是怎麽產生這個想法的？”
    按理來說，會被定期清理長期記憶的楚婧瀾，不可能形成這麽具體和連貫的認知以及理解，別說叛變，她甚至不可能意識到自己的精神被囚禁了。
    “有另一個精神係異能者……”楚婧瀾說道，“她找到了我們，幫助我們，抵抗淨化造成的傷害，不讓靈巫發現。”
    按照她的這個說法，不難推測，這個精神係異能者，也許才是這一次“叛變”的最初發起者。
    楚序問：“這個精神係異能者在哪？”
    “在中塔，靈巫身邊，殺了靈巫，就能救她。”楚婧瀾堅定地說道。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麽僅憑那張照片就確定我們能幫你？”
    甚至於義無反顧地邁出了叛變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殺了自己的隊友，她很難騙得過擁有記憶篡改能力的靈巫，這意味著她可能再也無法回中塔了，而且還要麵臨被樂園追殺的風險。
    “我不確定。”楚婧瀾搖了搖頭，“但這是……唯一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