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他們停車休息了一次，原因是十九醒了，楚紹禹急著讓她給沐昭治療，所以就要停車讓十九看看沐昭的情況。
    他雖然也不知道沐昭到底怎麽受的傷，但能看出來是精神層麵負傷。
    他們找了個安全的小山洞停車，然後把沐昭背下來放躺在一塊巨石上。
    在一旁打起了手電，楚紹禹用了年嘉漾的血液，把光線控製在山洞的範圍內不逸出，盡可能降低引來異獸的風險。
    一路上，楚婧瀾和十九並排坐在後座，期間兩人一句話也沒說，但兒十九好像就已經把情況了解清楚了——毫無疑問，他們已經用某種別人聽不到的方式溝通過了。
    所以，對於現在要做什麽，十九已經心裏有底了。
    另一方麵，楚序也通過陳微的描述了解了剛才在中塔裏的事情經過。
    然而，對於十九的能力，他顯然抱有質疑，像尊大神一樣攔在了十九和沐昭之間，不讓她靠近：“你剛才為什麽會攻擊楚婧瀾？”
    十九說：“剛才我被靈巫‘附身’了。”
    附身？這頗有點靈異鬼怪的說法，讓眾人臉色各異。
    “什麽樣的附身？簡要說說。”楚序說道。
    不搞清楚十九的情況和能力，他不可能放下心讓她給沐昭治療。
    十九：“靈巫的能力——我稱之為‘精神子彈’。
    中塔每一個成員的腦袋裏，都有一顆她射出的精神子彈——當然，這隻是一種比喻，並不是真的有子彈這樣的實物。
    這顆子彈就像是一種精神蠱毒、一種隻有她能使用的錨定物，她可以通過操控這顆‘子彈’，來對目標施加各種精神控製。
    其中之一，就是通過這顆子彈，將自己的意識——也就是你們認為的精神——附體到目標的身體裏，並且可以強行支配對方的身體。
    在附身期間，她不僅能支配軀體本身的異能，還能使用自己的精神係異能，實質上相當於借由支配他人身體，完成了快速位移。
    有了這個能力，整個中塔的人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視為她的分身，完全任由她主宰。”
    和楚婧瀾不同，她的語言表達很順暢，完全沒有障礙，也許是因為她一開始就有精神係異能加持，所以靈巫的攻擊沒有給她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眾人聽完十九的描述，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驚訝神情——包括現在處於意識離體狀態的沐昭。
    靈巫的這個附身能力，聽上去和她所使用的接管身體模式有點類似，隻不過，施展起來似乎更加地不受限。
    然而，說到這裏，楚序的疑問還是沒有被打消，他問出了另一個關鍵：“楚婧瀾說你可以免疫精神攻擊，那麽，不能免疫靈巫的附體嗎？”
    十九解釋道：“我的能力是用精神暗示激發自身的精神防禦力工作，而不是真的給腦袋裏施加一層保護層。
    隻有當精神受到控製、入侵、攻擊的時候，我施加的保護才會開始工作，而至於保護程度有多高，就取決於他們自身的精神力強弱了——這就和每個人的身體免疫係統有強有弱是一個道理。
    所以，我會被靈巫附體，是因為我自己的精神力敵不過她，自然也就扛不住她的控製。”
    意識離體狀態的沐昭也聽到了，心道：這麽說來，楚婧瀾能在十九的能力幫助之下，後來數次逃過了靈巫的記憶“清洗”，是因為她本身的精神力足夠強大。
    楚序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所以，你給沐昭治療能否有效果，也要看她自己的精神力？”
    十九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聽到這裏，剛才發生的一切狀況也基本都解釋得通，楚序心裏有底了，側身讓到一旁，算是暫時消除了對她的質疑。
    十九還戴著麵具，誰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對於楚序剛才的質疑，她應對自如，似乎完全不介意。
    沐昭看著她來到自己身旁，手腳的動作很克製，刻意保持一定距離，不與自己的身體發生肢體碰觸——看得出來，十九的心裏也很清楚，在場除了楚婧瀾之外，其他人都對她不是很信任，而她也無意去加重這種不信任。
    另一點信息是：十九的能力並不需要肢體碰觸就可以施展。
    很快，沐昭被“吸入”了自己的身體，緊接著，她就被卷入了奇怪的幻覺之中。
    ……
    又來了，那種粘稠的、詭異的、被什麽東西盯著的感覺。
    像一雙巨大的、來自深淵的邪惡之瞳，正從背後凝視著她。
    一瞬間，沐昭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聳立了起來……
    當然，她理智上知道這是一種幻覺，但由於太過於強烈和真實，甚至餘光都能看到那種注視，以至於引發了她切實的恐懼。
    恐懼如浪潮般湧來，好似有一層層高浪擊打著她的精神防禦，試圖衝垮她。
    巨大的恐懼之中，她用盡全力，拽住了那一丁點快要被淹沒的理智。
    憑著這一點理智，她在漆黑如淵的浪潮中拚命遊動，試圖離開這無邊的恐懼之海。
    不知道遊了多久，岸邊的一道遠光照在了她的臉上。
    看不清輪廓的建築，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這一刻，她的求生意誌和理智一同士氣大振，催使著她向光亮的方向拚命遊去……
    “她要多久才能醒過來？”楚序問道。
    “不好說，目前我接觸過的案例中，最快靠自身精神力建立起屏障的是零五……我是說，楚婧瀾。”十九顯然還沒習慣楚婧瀾這個稱呼，“她當時用了大概三天時間。”
    “三天？！”陳微震驚地反問，“那我們不可能在這裏等到她醒來吧？這外麵也不太安全，要不還是先帶她回基地再說？”
    十九糾正道：“三天是指從我的暗示注入進去之後，到楚婧瀾自身形成了完整防護的這段時間，並不是說她一定會昏迷這麽久。
    不過，我也不確定她會昏迷多久，先帶她去一個有安全保證的地方當然是最好的。”
    楚序思考了一會兒，做了決定：“先離開這裏吧，回z09基地。”
    說著，他往前一步要去抱沐昭，但楚紹禹已經先他一步，一把就把沐昭扛到了肩上，三兩下就把她放進了車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