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靜靜地觀察著齊煊的精神線，沒有說話。
    齊煊聳了聳肩，坦然道：“我不否認我之前有所謀劃，不過軍團的確不是一開始就帶在身邊的，他們是我準備的後發團，比我晚一個月進感染區，一天半之前才和我取得了聯絡。
    說實話，我現在也沒有想好要怎麽使用這張牌，這取決於我們接下來的討論是否順利。”
    這話聽上去已經是明確的威脅了。
    “你想幹什麽！”楚一凝指著他，一句髒話就要出口，被一旁的楚序用手勢製止了。
    楚序冷冷地看著他：“直白點，說出你的條件。”
    齊煊從容地笑道：“我要先看z18實驗基地的資料，確認哪些是我需要的。”
    沐昭盯著他：“你想獨占一部分z18的實驗資料，不願意共享？”
    “我可沒說過不共享——合作是我提出來的，你當時也用能力確定了我沒有說謊。隻不過，怎麽合作、怎麽共享，要由我來決定。
    說實話，我的研究也需要項家姐弟的幫助，如果能按我的方式合作，他們當然也能看到這些資料。”齊煊緩緩說道。
    “如果不能呢？”沐昭反問。
    “如果不能，那我隻能說感到很可惜。”齊煊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不能按照他的方式來合作，那他就會打破承諾拒絕合作。
    他又補充道：“當然，鑒於擊敗靈巫的人是你，所以你可以再開個價，任何條件我都……”
    話音未落，忽然大門裏傳來震動，數十號麵具人排成方陣邁著整齊的步伐從門裏走了出來。
    齊煊的話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淡去了。
    “你自己都說了，我每一步都在你意料之外，也不差這一次吧？”笑容轉移到了沐昭臉上，
    她故意側身讓對方看身後的麵具人：“介紹一下，這是我剛收到麾下的麵具人大軍……嗯，這張牌是我一個小時之前現造的，怎麽樣，點數能大過你嗎？”
    齊煊的眼皮跳動了兩下，霎時間，眼底迸射出兩道狠厲的光，落在了那群麵具人身上——一群粗製濫造的失敗品，想勝過他精心打造的異能者軍團？當然不可能。
    接著，他的目光一移，落到了沐昭臉上——但……如果真打起來，損傷不可避免，更何況，這些麵具人顯然是完全被沐昭操控了。
    她如此輕鬆就把剛戰勝的敵人收入麾下，這意味著如果她想，或許身後的異能者軍團也有可能在下一秒變成她的。
    他必須得承認，即使擁有一定推算未來可能性的能力，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證每件事都按照他的想法進行。
    選擇和楚家合作，原本是為了獲得z18實驗基地的資料。
    他事先推算出，感染區裏可能還存活著某些從z集團實驗基地逃跑的實驗體，所以他設置了後發軍團，用來應對意料之外的狀況。
    然而，這一次進感染區，有太多事超出了他的預測。
    第一件事——樂園的規模，他沒想到，像樂園這樣近乎粗暴的擴張，竟然也已壯大到如此程度。
    第二件事——陸北區楚家捷足先登拉攏了項家姐弟。
    最後一件也是他的謀劃之中的最大變數——沐昭升五階，如果沐昭沒有這麽恰好在這個節點升五階，“後發軍團”這張底牌將完成絕殺。
    在拿出軍團這張底牌時之前他推算過，最理想的情況是，沐昭和楚家人會在和靈巫的戰鬥中殞命或者受重傷，他拿到z18實驗基地的所有資料，以此讓項家姐弟加入他的項目——當然，他會掌握絕對主導權。
    中等情況是，沐昭還具有戰鬥力，但楚家隊伍折損過大，而單憑她一人，在狀態不好的情況下，對付上百號齊氏正規軍勝算也不大，為了避免再進行一場惡戰，他們會讓步，他仍然可以掌握絕大多數的主導權。
    而眼下……是最壞的情況。
    楚家隊伍無人折損，而沐昭不僅具有戰鬥力，甚至不懼怕再打一場惡戰。
    他完全感受到了，在爭取合作主導權這件事上，她沒有屈服和退讓的打算。
    這時，站在他側後方的齊樹忽然有動作，他連忙攔住了齊樹，朝沐昭說道：“看來我這張底牌還是太小了，沒唬住你。”
    沐昭隻是從容地笑，沒有回話。
    齊煊掩去眼底的鋒利，退讓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隻能各退一步了。關於如何合作和共享，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討論一下？”
    “當然，合作也是我的意願。”沐昭攤了攤手，“不過，鑒於你現在在我這裏的信用不及格，我不希望你踏入中塔半步，就請你和你的軍團在外麵等著，等z09基地的人過來之後，我們再坐下來討論。”
    說完，她朝楚一凝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領會，帶著己方眾人——包括還處於昏迷狀態的盧攀全，他被楚紹禹和方肅參兩人架著——從麵具人大軍中穿過，走入了中塔大門。
    沐昭和楚序兩人也轉身走進中塔，麵具人大軍陣仗浩大地跟在兩人身後。
    隨即，中塔大門合上，將齊氏眾人隔絕在外。
    齊樹麵色陰沉地盯著關上的大門，問道：“哥，為什麽要認輸，那群戴麵具的，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我忌憚的並不是那群人，而是沐昭，你沒感受到嗎？那種侵入每個毛孔的壓迫感。”齊煊反問道，語氣卻不是害怕，而是充滿了一種難以描述的興奮，好像看到了什麽令他十分感興趣的事物。
    齊樹一愣，隨即回想了一下剛才那種渾身汗毛聳立的惡寒感——他當然感受到了，但沐昭這種超規格的異能者他畢竟沒有親眼見識過，很難想象在己方人數碾壓敵方、且又有這麽多高級異能者的情況下，還有什麽好怕的。
    他不解地問：“可她再怎麽厲害，不就一個人嗎？我們這麽多人，還怕她一個不成？”
    “白癡。”旁邊的齊願損了一句，“沒見過世麵就少說話。”
    “你見過世麵，你跟在大哥旁邊這麽久，也沒見你多大長進啊……”齊樹損了回去。
    齊煊完全無視兩人的拌嘴，頗為可惜地歎了口氣：“項家姐弟就算了，為什麽連沐昭這種戰略武器級別的強者，也選擇那個不成器的陸北區……”
    說到這裏，他頓住了，忽然意識到有可能是反過來的：是因為沐昭加入了陸北區，陸北區才有機會觸底反彈，甚至還拉攏了項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