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楚序打來了通訊，讓沐昭直接去位於40層的禁閉室，他在那裏等她。
    沐昭起身時看了一圈在場的幾個人，幹脆把除了唐瓔之外的三人都都叫上了。
    三人不知道她要幹嘛，但還是跟了過去。
    一進門，就看到房間裏放了兩把椅子，楚序端正地坐在其中一把上，閉著雙眼似在沉思。
    聽到動靜，他睜開眼，卻不期然看到沐昭之外的三人，不由皺起了眉：“叫他們幹什麽？”
    “你不是本來就不打算再隱瞞了嗎？這是個說開的好時機。”沐昭說道。
    “說開什麽？”楚一凝謹慎地在沐昭和楚序之間看了一個來回，意識到眼前兩人有什麽重要的事一直瞞著他們。
    沐昭看了楚序一眼，意思是：這種事她不好代勞，讓他自己說。
    楚序飽含複雜情緒的目光從楚一凝、楚紹禹、丁泛海三人臉上掃過，才終於開口道：“我曾經是z集團的實驗體。”
    話一出口，楚一凝瞬間驚訝地皺起了眉頭，看向楚序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什麽？”楚紹禹滿臉震驚地問道，“真的嗎首長？不是在開玩笑吧？”
    丁泛海倒是很鎮定，似乎並不對此感到意外。
    楚序沒有回應楚紹禹的問題，意思就是他沒有必要用這種事開玩笑。
    楚紹禹來回走了兩步，一時無法平複內心的震驚：“怪不得之前長輩們從來不讓我們問你是怎麽覺醒異能的，我們都猜到一定有什麽隱情，但沒想到……”
    楚一凝已經恢複了鎮定：“首長，我不明白……之前為什麽要隱瞞這件事？”
    楚序沉默片刻，回答道：“與其說刻意隱瞞，不如說我自己也不記得整件事情的經過，隻有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
    “那現在說開，是為了什麽？”
    “因為我想嚐試恢複這段記憶，而且我們已經取得了z18實驗基地的資料，這件事沒必要再隱瞞。”
    楚一凝不確定地問：“有辦法恢複記憶嗎？”
    這時，沐昭走上前一步：“現在還不能確定，一個人遺忘記憶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主動遺忘，比如經受了某些打擊之後選擇性遺忘；另一種是被動遺忘，比如被精神係異能者用能力直接刪除了記憶。
    如果是前者，要恢複就不難；但如果是後者……就無能為力了，楚婧瀾和尹小荷都是現成的例子。”
    楚序：“先試試吧。”
    沐昭在楚序對麵的椅子坐下來，展開精神感知，伸出精神觸角連入了他的精神線。
    因為對方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她很順利就深入到了第五層腦回。
    讀取記憶之前，她看了楚序一眼，後者遞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她沒有猶豫地接入了記憶網模式。
    楚序的記憶網呈現在她“眼前”，她看到了在這片複雜的多層次網狀結構中，有局部缺失——和尹小荷的情況有點相似。
    不同的是，並不是一整片被刪掉，而是一塊一塊、分區刪除的。
    顯然，對楚序下手的這個精神係異能者，刪除記憶的操作手法不太果斷、也不夠嫻熟，隻是挑選了幾個重要的部分刪掉了，這才導致楚序能夠記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否則，他應該忘得一幹二淨才對。
    結果已經確認，沐昭切斷了與楚序的連接，睜開雙眼。
    “怎麽樣沐昭，首長的記憶還能恢複嗎？”楚紹禹急忙問。
    沐昭搖了搖頭：“是精神係異能者下的手，和尹小荷的情況類似，隻是刪除得不夠徹底和幹淨，才留下了很多記憶碎片。”
    “首長，你能想起是誰下的手嗎？”丁泛海忽然開口問道。
    楚序也睜開了眼：“不記得，但這也不重要了，不管是誰下的手，都無法恢複記憶。”
    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其實要我說，這也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忘掉豈不是更好？”楚一凝語氣故作鬆快地說，“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
    楚一凝的話還沒說完，楚序忽然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我準備去一趟z18實驗基地，一會兒就出發。”
    楚一凝不理解地問：“可是……該拿的資料我們不是都拿到了嗎，為什麽還要去一趟？”
    “我就是從z18基地出來的實驗體。”楚序說道，“我想回去看看。”
    “那我陪首長去！”楚紹禹上前一步。
    “我也去！”楚一凝立刻接上。
    丁泛海沒說話，但也上前了一步。
    不等楚序發話，沐昭先開口了：“行啊，反正一輛車能坐下，咱們速去速回！”
    ……
    於是，幾人分別回去收拾了必要的裝備和補給，半小時之後在車庫集合。
    走之前，楚一凝把這件事告知了項沄項霆和方肅參，讓三人暫時管理好基地的事，並配合蘇予徽和梭子的工作。
    一輛軍用越野駛出z09基地，向著更北的方向駛去。
    楚一凝的子體之前跟著方肅參他們去過z18基地附近，所以知道路線，由她負責駕車。
    趕了整整一天路，他們在淩晨抵達了z18實驗基地。
    這裏先前分別被樂園的人和齊氏軍團闖入過，所以基地入口的大門已經被破壞了，完全敞開著。
    他們將車停在門外，走了進去。
    電梯無法使用，他們沿著大門通道來到負一層的中環平台上，一股濃烈的腐敗氣味撲麵而來。
    這裏與z09基地完全不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廢棄和破敗之景，
    他們所站立的以及向下的許多層平台上，都散落著各種體形的骸骨，有變異體、也有人類。
    忽然，楚序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
    其他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幾具有些年頭的骸骨，躺在角落裏，看那體形，像是人類小孩。
    沐昭忽然想起楚序說過，他懷疑自己曾經暴走殺害過實驗基地的人。
    當時她隻以為他說的是那些研究員，現在想來，他在意的或許不是那些拿他不當人的研究員，而是那些和他命運相似的實驗體。
    而這些實驗體之中，不乏孩童……
    也許這才是他非要回來看一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