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還在那片海灘上。
    不……但又不太一樣了。
    時間變成了白晝，但卻是一個烏雲密布的陰天，海麵上彌漫著濃濃的灰霧，仿佛永不會消散……
    好熟悉的場景——她曾經在那個傷員的腦海中看到過這一幕。
    沐昭警覺地看向遠處，果然看到了那頭巨大的怪物。
    它立於海麵之上，體型巨大如山，像水母又像烏賊，身上長滿了透明的肢體——或者改叫觸角。
    腦袋中間是一坨紅色的形狀詭異的大腦，周圍被液體包圍，沒有固定形態。
    現在她可以完全確定，這家夥就是她所猜想的那個——深海紅腦。
    她在設定集裏見過這種變異體，它被稱為末日主宰者。
    隻因，它能夠通過自身分泌的信息素和液體來施行精神操控，而這幾乎可以說是一種無孔不入的控製方式。
    深海紅腦是六階變異體，據說身上結合了幾百種海洋生物的基因和特性，進化出了超常的智力，以及精神係異能。
    可以說，就是一頭屬性和技能都“開了掛”的怪物，也就難怪連沐昭都差點抵抗不住它的入侵。
    不過，沒記錯的話，這個時期，它應該還並沒有進化出陸地基因才對……
    因為她記得設定集裏提到過，這玩意兒為了登陸，費了好大力氣和時間。
    也就是說，她眼前這個畫麵，毫無疑問是幻覺，而且還是集體幻覺。
    在麵前的這片沙灘上，佇立著幾百個人，他們穿著不同的製式戰術服，瑞辰集團、獵犬、齊氏、以及陸北區……
    沐昭看到了楚紹禹、齊樹、段三等熟悉的麵孔，也看到了許多陌生麵孔。
    所有人都麵無表情地站著，如同雕像般，整齊地麵朝大海而立——或者準確地說，是麵朝著深海紅腦。
    而沒有被操控的她，尚保持著理智和自主意識，在人群之中就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深海紅腦發現她的存在了嗎？
    會不會下一刻就奪走她的神智，讓她也淪為一尊雕塑？
    沐昭不由地感到緊張，這種我為魚肉的感覺已經許久不曾有了，她竟然感到一絲久違和陌生。
    必須得做點什麽來隱藏自己！
    她試圖著通過暗示把自己變成岸邊的一塊礁石，然而很快她就發現完全不起作用。
    這個精神幻境是由更強大的力量所構築，自然不受她主導。
    她隻能極力地把自己藏在人群之中，蹲伏著在人群中穿行——目標是躲到巨大礁石之後。
    當順利地穿過人群，來到巨大礁石後，她嚇了一跳——沒想到這裏還躲著個人！
    仔細一看，竟然是丁泛海！
    他看上去很疲倦，靠著礁石坐著，低垂著頭，粗重地喘著氣。
    “你怎麽了？沒事吧？”沐昭靠近他輕聲地問。
    丁泛海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看上去神誌不清的樣子：“沐昭……你也被控製了？”
    沐昭搖搖頭：“我沒有，我是自己進來的……但其他人應該都被控製了。”
    她指了指海灘上的人陣：“看起來，我們正處在一個群體幻境之中，但你好像也沒有被控製？”
    丁泛海又喘了幾口粗氣，勉強地說：“我在……強撐著……再不做點什麽……也快了……”
    沐昭麵露擔憂，探出頭去看深海紅腦：“它把被控製的人全都聚在這裏，究竟想幹什麽？”
    “聚眾……要麽是為了某些儀式……要麽是……為了方便做某事……”丁泛海用僅剩不多的理智回答道。
    “該不會是想給大家洗腦吧？”沐昭說出自己的推測，不由吞了吞口水。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百獸奔騰的動靜。
    兩人轉頭望去，隻見數不清的變異生物，一隻接一隻，出現在了海灘上。
    它們奔跑過來，接著在人陣後方列隊，也如同雕塑般整齊地麵朝著海麵而立。
    雖然知道這是幻境不可能真的有體感，但沐昭仍然感覺自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畫麵實在太詭異了！
    “嗷”——海灘的另一個方向傳來一聲猛獸的嚎叫。
    滿足轉頭望去，看到一個眼熟的短發女人正在在前麵狂奔，身後好幾頭奇形怪狀的巨獸在追趕她。
    “那不是楚婧瀾嗎？”沐昭驚訝地說，“她這是……被深海紅腦發現了？”
    話音剛落，追趕楚婧瀾的巨獸忽然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靠，我們好像也被發現了！”沐昭驚呼道，然後拽起丁泛海就往外跑。
    丁泛海咬著牙用盡全力跟著她跑，但很快就上氣不接下氣：“不行……你自己跑吧……記得找到……出去的辦法……”
    他想掙開她的手，留下來替她攔住那頭追過來的巨獸。
    沐昭卻緊緊拽著他不鬆開：“別傻了，你阻擋不了它，隻會白白送死！”
    雖然這是幻境，但他們是用意識進入了這個幻境，在幻境中死去，意味著有可能意識也會死去……
    又或者，這個幻境根本就是在映射現實裏的行為。
    畢竟在她進來這裏之前，她的肉身就位於這個海灘之上。
    聽她這麽說，丁泛海隻好繼續用所剩不多的體力繼續奔跑。
    巨獸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撲到了他們麵前，擋住了逃路。
    兩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沐昭死死盯著眼前這頭巨獸，緊張地問丁泛海：“你試過異能嗎？”
    “試過了，用不了……”丁泛海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有一種坦然麵對眼前的死亡的感覺。
    這時，沐昭的餘光看到，遠處的楚婧瀾也被抓住了。
    這下真沒招了……她看著眼前這頭巨獸，心想：等它張嘴的時候，她必須強行切斷連接回去現實，而這也意味著，她必須拋下所有人自己逃走。
    事情怎麽會突然就到了最糟糕的這一步？
    她緊緊皺著眉頭、咬著牙關，心中噴薄而出的憤怒令她想要破口大罵。
    就在這時，麵前忽然有個陌生的女聲說道：“哦？居然是你，沐昭，我們終於見麵了。”
    什麽情況，巨獸說人話了？
    沐昭驚悚地抬頭，發現是巨獸背上站了一個女人，看上去有點眼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