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變後第114小時，地窟20層臨時實驗室。
    林炎盯著試管中暗紅色的液體，那顏色像極了凝固的血液。
    臨時搭建的實驗台上，從第15層繳獲的《紅月教血晶煉製手冊》攤開著，泛黃的紙頁上畫著令人不安的人體經脈圖。
    "理論上，這種濃度的溶液能讓你的神經反應速度提升30。"陳默推了推滑落的眼鏡，鏡片反射著幽藍的應急燈光，"當然，前提是你不變成外麵那些東西。"
    唐雨柔的機械右臂發出輕微的齒輪轉動聲，她正在調整注射器的精度。
    "我反對這個方案。血晶明顯與星辰之力存在排斥反應。"她的聲音比平時更加緊繃，"係統掃描顯示——"
    "計算不是萬能的。"
    林炎打斷她，卷起左臂的袖子。暗紫色的毒素紋路已經從肩膀蔓延到手肘，那是第一層鼠王留下的"禮物"。
    "我們沒時間了，自由之翼和紅月教隨時可能找到這裏。"
    陳默突然哼起一首古怪的童謠，音調扭曲得不成樣子。林炎注意到唐雨柔的手指微微顫抖——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
    "需要我提醒你嗎？"唐雨柔將注射器重重放在金屬托盤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上次你所謂的"安全實驗"讓三個難民變成了會自燃的怪物。"
    陳默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但他們死前確實噴出了相當壯觀的火焰，不是嗎？"
    林炎敲了敲實驗台，鏽蝕的金屬表麵刻著"7號病房"的字樣——這是他們從13層醫院搬來的設備。
    "開始吧。唐雨柔負責注射，陳默監測生命體征。"
    唐雨柔的機械臂精準地抽取了0.1毫升血晶溶液，針尖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至少讓我先做個皮試。"
    當第一滴溶液滲入林炎前臂的皮膚時，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那不是普通的冷，而像是有什麽活物順著血管鑽了進去。數據麵板突然在視野中彈出：
    【警告：未知物質入侵】
    【星辰之力活躍度下降12】
    【精神抗性臨時5】
    "體溫升高1.3度，瞳孔開始擴散。"陳默的聲音突然變得專業而冷靜，他盯著顯微鏡般的檢測儀器，"有意思...細胞吞噬速度比預期快三倍。"
    唐雨柔的機械臂懸停在林炎肘部靜脈上方："現在停止還來得及。"
    林炎搖頭，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後背。"全劑量注射。"
    當針頭刺入靜脈的瞬間，整個世界變成了血紅色。
    林炎感到自己的骨骼在融化，又重組，某種古老而邪惡的低語在他耳道深處回蕩。他死死抓住實驗台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瞳孔出現星芒紋路！"唐雨柔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陳默，他的左臂感染區在惡化！"
    林炎想回答，卻發現自己的舌頭重若千鈞。他的視野被分割成兩半——一半是搖晃的實驗室頂燈，另一半卻是陌生的記憶碎片：
    深海。無邊無際的漆黑深海。巨大如山脈的觸須從深淵中升起，觸須上布滿會發光的眼睛。
    一個戴著水晶冠冕的女性身影站在觸須頂端，她的嘴唇在動，但林炎聽不見聲音...
    【警告！警告！】
    【審判者蘇醒進度+3】
    【精神汙染閾值突破臨界值】
    "快給他注射鎮靜劑！"
    唐雨柔的尖叫將林炎拉回現實。他發現自己正蜷縮在地上，嘔吐物和黑色的血混合在一起。實驗室的牆壁上布滿抓痕——是他用指甲留下的。
    陳默卻興奮地記錄著什麽："太神奇了！血晶在改寫他的基因鏈！看這個讀數！"
    唐雨柔一把推開陳默，她的機械臂展開成微型醫療模塊，細小的探針刺入林炎頸部。"心跳140，神經傳導速度確實提升了，但代價是..."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林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自己的左臂已經變成詭異的紫黑色，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但更可怕的是，當他抬頭看向黑暗的實驗室角落時，竟能清晰地看見每一粒灰塵的飄動軌跡。
    "夜視能力..."林炎沙啞地說，"手冊上沒提到這個。"
    唐雨柔調出全息投影，林炎的數據麵板懸浮在空中：
    【林炎狀態
    力量：9+1臨時增幅）
    敏捷：7
    體質：8感染狀態2）
    精神：6汙染+3）】
    【新技能解鎖：暗夜視覺v1】
    "副作用比預期嚴重。"唐雨柔快速滑動投影，"你的星辰之力被壓製了，而且..."她突然停住，放大一段波形圖，"這是什麽？"
    陳默湊過來，眼鏡片上反射著詭異的數據流："像是某種...通訊信號？"
    林炎突然想起記憶碎片中的畫麵，脫口而出："深海族。"
    實驗室陷入詭異的沉默。遠處傳來地窟特有的風聲，像是無數人在低語。
    "你昏迷時說了些話。"唐雨柔輕聲說，"關於係統是囚籠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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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炎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卻在接觸到機械臂的瞬間被電擊般彈開。
    三人同時看向他的手掌——一小塊血晶殘留物正在皮膚下蠕動，逐漸形成紅月教的裂口麵具徽記。
    "見鬼！"陳默第一次露出驚恐的表情，"它在標記你！"
    唐雨柔立刻啟動淨化程序，但林炎製止了她。"等等。"他盯著那個逐漸成形的徽記，"也許我們可以反過來利用這個。"
    "你瘋了嗎？"唐雨柔的機械臂發出過載的嗡嗡聲，"紅月教可能隨時定位到我們！"
    林炎嚐試調動星辰之力，發現能量流變得滯澀，但並非完全無法使用。當他集中精神時，掌心的徽記竟然微微發亮。
    "不，他沒瘋。"陳默突然冷靜下來，快速翻閱手冊，"這裏提到血晶共鳴...理論上如果反向操作..."
    唐雨柔一把搶過手冊："夠了！我們已經越過了太多界限。"她的聲音顫抖著，"先是活體實驗，現在是主動接受邪教標記？下一步是什麽？獻祭小芸嗎？"
    林炎站起身，搖晃了一下才穩住身體。夜視能力讓他在黑暗中看清唐雨柔眼中的淚光——這是她第一次情緒失控。
    "我們沒有選擇。"林炎輕聲說，"要麽適應這個地獄，要麽死。"他指向實驗室外隱約傳來的嚎叫聲，"聽，那些東西越來越近了。"
    陳默突然開始收拾器材："三小時後血晶會進入代謝期，屆時我們需要決定是繼續使用還是尋找替代方案。"
    唐雨柔沉默地調整著機械臂，但林炎注意到她在偷偷擦去眼角的東西。
    當他嚐試用新獲得的夜視能力觀察手冊時，突然在空白處發現一行先前被忽略的小字：
    "審判者將至，星辰歸位。"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警報突然響起。不是來自他們的設備，而是整個地窟20層的公共警報係統。一個機械化的女聲重複播報：
    "警告...毒霧濃度突破臨界值...所有人員立即撤離..."
    三人對視一眼，林炎掌心的紅月教徽記突然灼燒般疼痛起來。他隱約意識到，這場實驗帶來的改變，遠不止數據麵板上顯示的那些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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