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性定價災變第1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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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災變第十天的正午,烈日像一顆燒紅的鐵球懸掛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林炎站在曙光城醫療站的門口,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落,在布滿灰塵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醫療站原本是所學校體育館,現在裏麵擠滿了呻吟的傷者,空氣中彌漫著腐肉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氣味。
    "林隊,你得來看看這個。"陳默的聲音從醫療站深處傳來,冷靜得近乎冷酷。
    林炎握緊了手中的星辰劍,劍身上殘留的血跡已經幹涸,呈現出暗紅色。
    這把劍是他在災變第三天從一個神秘商人那裏換來的,劍柄上刻著奇怪的符文,在月光下會發出微弱的藍光。
    現在它隻是安靜地躺在劍鞘裏,像一條沉睡的毒蛇。
    他穿過擁擠的病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那些吊著輸液瓶的支架。
    繃帶和紗布像節日彩旗一樣懸掛在病床之間,有些已經被血浸透,在悶熱的空氣中緩慢地滴著暗紅色的液體。
    陳默站在角落裏的一個臨時搭建的防爆艙前,那是他們用廢棄的銀行保險門和幾塊鋼板拚湊成的"實驗室"。
    透過小小的觀察窗,林炎看到裏麵躺著三個不斷抽搐的人影。
    "三十二層機械守衛的毒刃,"陳默推了推鼻梁上裂了一條縫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常規抗生素用完了,他們撐不過今晚。"
    林炎的目光落在防爆艙角落堆積的空藥瓶上。
    那些透明的玻璃瓶曾經裝滿了救命的藥物,現在它們隻是無用的垃圾,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斑,像是在嘲笑人類的無力。
    "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林炎問道,聲音低沉。
    陳默的嘴角扯出一個近乎興奮的笑容:"血晶疫苗,理論上可以中和機械族毒素。但需要活體測試。"
    林炎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
    血晶——那些從變異生物體內挖出的紅色晶體,蘊含著強大的能量,但也帶著可怕的汙染。
    上個月他們見過一個被血晶完全侵蝕的人,身體像玻璃一樣碎裂成無數血紅色的碎片。
    "成功率?"他聽見自己問。
    "七成把握。"陳默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注射器,裏麵裝著暗紅色的液體,"但測試者有三成概率會晶化死亡。"
    林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
    七成,意味著三個人中可能有一個會死。但如果不試,十二個傷者都會在痛苦中慢慢腐爛。
    他的目光掃過醫療站,落在最角落那張床上——一個最多十歲的小女孩,半邊臉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她的母親跪在床邊,無聲地哭泣。
    "準備實驗。"林炎最終說道,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明智的選擇。"陳默轉身就要進入防爆艙。
    "等等。"林炎抓住他的肩膀,"找自願者。"
    陳默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你以為這是災變前的醫院倫理委員會嗎?林隊,這是末日,要麽犧牲少數,要麽大家一起死。"
    林炎的手握緊了又鬆開。他知道陳默是對的,但這並不能減輕他胃裏翻騰的惡心感。
    五天的相處讓他對陳默有了基本了解——這個前生物研究所的天才研究員,對科學有著近乎偏執的追求,道德底線比大多數人靈活得多。
    "至少告訴他們風險。"林炎堅持道。
    陳默聳聳肩,走向那些還能說話的傷者。林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陳默白大褂後擺上有一塊暗紅色的汙漬,形狀像是一隻展翅的鳥。
    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林炎猛地轉身。是小芸的玩具熊——那個破舊的棕色泰迪熊,右眼是一個會發光的紅色按鈕。
    現在它正發出尖銳的"滴滴"聲,小芸抱著它縮在牆角,大眼睛裏滿是恐懼。
    "有人來了。"林炎的手按在劍柄上,但醫療站門口隻站著唐雨柔。
    她穿著那件改裝過的皮夾克,右臂的機械義肢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的目光掃過醫療站,在看到陳默手中的注射器時,瞳孔驟然收縮。
    "你們在幹什麽?"她的聲音像刀一樣鋒利。
    林炎張開嘴,但陳默已經回答了:"救人。用科學的方法。"
    唐雨柔大步走向防爆艙,透過觀察窗看到裏麵被束縛帶的傷者。她的機械臂發出輕微的嗡鳴聲,指關節處的液壓裝置微微膨脹。
    "這是人體實驗。"她轉向林炎,眼中燃燒著怒火,"你和紅月教那些瘋子有什麽區別?"
    林炎感到一陣刺痛。紅月教——那群崇拜血晶的瘋子,上周他們襲擊了一個避難所,把活人釘在血晶礦脈上"獻祭"。他親手斬下了那個祭司的頭顱。
    "沒有抗生素了,"林炎艱難地說,"這是唯一的機會。"
    "機會?"唐雨柔的聲音提高了,"用活人做實驗叫機會?陳默,你他媽就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屠夫!"
    陳默的表情絲毫未變:"情感用事救不了任何人,唐小姐。你的道德感隻會讓更多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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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雨柔的機械臂突然發出刺眼的藍光,她一拳砸向實驗台。金屬扭曲的聲音中,玻璃器皿炸裂開來,暗紅色的液體濺在牆上,像一串血珠。
    "夠了!"林炎拔出星辰劍,劍尖抵在陳默的咽喉處,"都冷靜點。"
    醫療站裏突然安靜得可怕,連傷者的呻吟聲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盯著這三個人——劍拔弩張的領導者、狂熱的科學家和憤怒的機械師。
    小芸的玩具熊又發出"滴滴"聲,這次更急促。林炎看到小女孩緊緊抱著那個玩偶,眼淚無聲地流下。
    他想起了災變第一天,他發現小芸時,她也是這麽抱著那個玩具熊。
    "找自願者,"林炎慢慢放下劍,"或者用我測試。"
    陳默冷笑一聲:"英雄主義。好,如你所願。"
    他轉身走向那些傷者,高聲解釋著實驗的風險和可能的後果。林炎看著唐雨柔,她的機械臂還在微微顫抖,眼中的怒火變成了某種更深的東西——失望,也許是。
    "我以為你不一樣。"她低聲說,然後轉身離開,金屬靴子踩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三個小時後,他們有了兩個自願者——一個年邁的老人和一個失去了一條腿的年輕人。老人說他活得夠久了,年輕人說他不想成為負擔。
    林炎站在防爆艙外,看著陳默給兩人注射血晶疫苗。
    老人的皮膚幾乎立刻開始泛出詭異的紅光,像是有火焰在血管中流動。年輕人則痛苦地弓起身體,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
    "記錄數據。"陳默冷靜地說,眼睛緊盯著監測屏幕。
    林炎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起唐雨柔的話,想起紅月教的祭司臨死前瘋狂的笑聲。
    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麽?拯救大多數人,就一定要犧牲少數嗎?
    夜深時,結果出來了。老人死了,身體像破碎的玻璃一樣裂開,但年輕人活了下來,毒素被中和了。陳默立刻開始準備更大規模的疫苗生產。
    "成功了。"他滿意地看著數據,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
    林炎沒有回答。他走到醫療站外,看著血紅色的月亮。唐雨柔坐在台階上,機械臂拆解成一堆零件攤在膝蓋上。
    "我們製定了《醫療倫理條款》。"林炎坐在她身邊,"禁止強迫實驗,數據雙重加密。"
    唐雨柔冷笑:"但你們還是會繼續,不是嗎?"
    林炎沉默。是的,他們會繼續。因為這是末日,因為別無選擇。他想起小時候讀過的一個哲學問題——電車難題。
    現在他不是旁觀者,他是那個必須做決定的人。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麽嗎?"唐雨柔突然說,聲音裏帶著疲憊,"我的機械臂,也是實驗的產物。災變前軍方秘密項目,十二個測試者死了十一個。"
    林炎轉頭看她,月光下她的側臉像大理石一樣冰冷而美麗。
    "我恨那些科學家,"她繼續說,"但現在我靠這玩意兒活著。多麽可笑。"
    小芸的玩具熊突然從黑暗中滾出來,停在林炎腳邊。他彎腰撿起它,發現熊的背後有一道裂縫,裏麵露出奇怪的金屬結構,上麵刻著與星辰劍柄相似的符文。
    "這是什麽?"林炎皺眉。
    唐雨柔接過玩具熊,機械手指輕輕觸碰那些符文:"星靈族文字。我在研究所的資料裏見過。"
    林炎感到一陣眩暈。星靈族——那些傳說中的遠古文明,據說他們留下的技術在災變後重新活躍。小芸的父母是誰?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玩具?
    "明天我要去三十五層,"他最終說道,"紅月教的祭壇在那裏。也許能找到淨化血晶的方法。"
    唐雨柔點點頭,開始重新組裝她的機械臂。零件咬合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林炎抬頭看著血月,想起防爆艙裏老人死前的眼神——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奇怪的解脫。
    他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變成什麽樣的人,隻知道今晚的選擇已經在他靈魂上刻下了第一道裂痕。
    醫療站裏,陳默正在秘密備份實驗數據,屏幕的冷光映在他鏡片上,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文件最後,他插入了一張照片——王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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