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聖殿的青銅大門在蕭無月身後緩緩閉合，發出沉悶的轟鳴。
    他抬手抹去臉上尚未幹涸的血跡——那是三小時前處決叛逃者時濺上的。
    教袍袖口繡著的紅月紋章在昏暗的晶石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像一隻永不閉合的眼睛。
    "聖子大人。"
    兩名守衛單膝跪地，額頭緊貼地麵。他們的脊椎處鑲嵌著拇指大小的血晶，隨著呼吸明滅不定。
    蕭無月微微頷首，銀白麵具下的嘴角扯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之前前他還是自由之翼的領袖，如今卻成了紅月教的"聖子"。這個稱呼讓他想笑，如果笑出聲不會引來那些藏在陰影裏的觸須的話。
    聖殿內廳比外界更加潮濕，牆壁上爬滿暗紅色的脈絡，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
    中央祭壇堆放著今日收繳的"貢品"——十二具屍體，胸口統一被剖開，取走心髒後填入粗糙的血晶碎片。
    蕭無月注意到其中一具屍體右手小指缺失，是上周投降的自由之翼偵察兵小王。
    "您來得正好。"佝僂著背的老祭司捧著一卷皮質名冊走來，渾濁的眼球裏泛著血絲，"教主命您核對明日升天儀式的祭品名單。"
    蕭無月接過名冊時，老祭司枯枝般的手指在他掌心輕輕一劃。他麵上不顯，心裏卻猛地一沉——這是自由之翼的暗號，意味著"危險"。
    當最後一頁展開時，蕭無月的瞳孔驟然收縮。羊皮紙末尾赫然寫著他的代號"月蝕"，墨跡新鮮得能聞到腥氣。
    名冊邊緣還沾著半片指甲，是他今早修剪時不小心削下的。
    "教主在哪？"他的聲音平穩得像是詢問天氣。
    "在、在禁室做最後禱告..."
    老祭司話未說完，咽喉突然裂開一道細縫。蕭無月收回幻術凝成的氣刃，看著老人無聲倒地。
    血還沒濺到名冊上，屍體就被地麵突然張開的肉膜吞噬。
    蕭無月摘下銀白麵具，露出布滿冷汗的臉。
    他早該想到的——自從三十四層的主祭壇被那個叫林炎的瘋子摧毀後，教主就變得越來越焦躁。
    用全部低級教徒的血肉完成"升天儀式"？真是瘋得夠徹底。
    "有意思。"他輕聲道，指尖燃起一縷幻術火焰將名冊燒成灰燼，"那就看看誰先升天。"
    地窟三十二層，曙光城機械工坊。
    林炎眼前的監控屏幕突然雪花般閃爍起來。唐雨柔改造的機械蜂群傳回的畫麵斷斷續續，但足以辨認出那是紅月教總部的內廳。
    他眯起眼，看著蕭無月燒毀某樣東西，然後從袖中抖落十二枚閃著微光的晶體。
    "要幹預嗎？"唐雨柔的機械臂連接著控製終端，藍色數據流在她瞳孔中滾動，"蜂群攜帶的爆炸單元足夠炸塌半個聖殿。"
    林炎搖頭，右手無意識摩挲著左肩新增的血晶紋路。自從摧毀祭壇後，這些紋路就開始蔓延，像某種寄生植物。
    "再等等，蕭無月比我們更了解紅月教的弱點。"
    屏幕裏，蕭無月已經重新戴上麵具走向聖殿深處。林炎調出係統界麵，先知預知功能顯示冷卻還剩六小時。
    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一直忽略的"審判者蘇醒進度"——5的數字讓他後頸汗毛倒豎。
    什麽時候漲的？上次查看還是攻克三十五層祭壇時的3。
    "林哥！"小芸抱著玩具熊突然撞開門，"陳默叔叔說在紅月教的戰利品裏發現了這個！"她踮腳遞來一塊暗紅色晶片，玩具熊的眼睛同時亮起刺目藍光。
    林炎接過晶片的瞬間，係統突然彈出血色提示：
    【檢測到紅月教核心數據殘片·是否解析？】
    血月聖殿最底層的禁室更像某種生物的腹腔。牆壁覆蓋著蠕動的肉膜，地麵黏膩得能聽見腳步聲裏的拉扯聲。
    蕭無月在門前停下，幻術能量在指尖凝結成薄如蟬翼的刀刃。
    門內傳來液體攪動的聲響，接著是教主嘶啞的吟誦："...以千瞳為目，以萬喉為舌，恭迎吾主咀嚼世界..."
    蕭無月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禁室中央的教主已經看不出人形。他跪坐在血池裏，裸露的背部隆起數十個肉瘤，每個肉瘤上都嵌著顆眼球。
    聽到動靜，那些眼球齊刷刷轉向蕭無月，瞳孔裏倒映著他麵具的冷光。
    "你來得比預計早。"教主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血池表麵浮起無數氣泡，每個氣泡破裂都發出短促的音節，"發現名冊了？"
    蕭無月輕笑一聲，摘下麵具扔進血池。麵具下沉時發出被腐蝕的嗤響。
    "我比較好奇，你打算怎麽用我的血完成儀式？"他緩步向前，十二枚幻術晶體悄無聲息地沒入陰影，"畢竟上次喝過我血的人都瘋了。"
    教主背上的眼球同時收縮。下一秒，三個肉瘤爆裂，血箭直射蕭無月麵門！蕭無月側身閃避，卻見那些血液在半空突然拐彎——
    "唔！"
    右眼傳來灼燒般的劇痛。蕭無月踉蹌後退，摸到滿臉溫熱的液體。不是血，是某種半固態的腐蝕性物質，他的右眼視野正在迅速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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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幻術對吾主選中的容器有用？"
    教主的脊椎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整個上半身後仰到不可思議的角度，裂開的胸腔裏伸出三條裹滿粘液的觸須。
    "你的血肉會成為最好的黏合劑，把那些低級廢物黏成吾主降臨的階梯！"
    蕭無月咬牙扯下右眼殘留的組織，疼痛讓他的幻術能量劇烈波動。
    十二道熒光突然從陰影中迸發，精準刺入教主背上的眼球。慘叫聲中，蕭無月躍起揮刀，幻術凝成的長刃斬向最粗的那條觸須。
    刀刃切入三分之二時突然凝滯。蕭無月瞳孔驟縮——觸須斷麵處露出半張人臉，是上周失蹤的三祭司！
    "很驚訝？"教主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觸須猛地纏住蕭無月右腿將他甩向牆壁，"每個背叛紅月的人都會成為吾主的一部分！"
    蕭無月在撞上牆壁前調整姿勢，雙腳在肉膜上一蹬，借力撲向教主本體。更多觸須從血池中竄出，但他已經衝進教主三米範圍內——這是幻術師絕對的領域。
    "知道為什麽他們叫我月蝕嗎？"蕭無月染血的嘴角勾起，左眼亮起妖異的紫光。整個禁室的光線突然扭曲，一輪血色殘月在教主頭頂具現，"因為我最擅長——"
    殘月墜落時，所有陰影都活了過來。教主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觸須瘋狂拍打地麵卻阻止不了陰影如潮水般漫上他的身體。
    蕭無月趁機突進到極近距離，右手幻術刃由下至上斜挑——
    "——讓光明背刺太陽。"
    教主的頭顱飛向半空時，表情還凝固在難以置信的瞬間。無頭軀體跪倒在地，觸須抽搐著化為膿血。
    蕭無月喘著粗氣接住下落的頭顱，突然聽見細微的"滴滴"聲。
    他轉頭看向聲源——牆角陰影裏，一隻機械蜜蜂正閃著紅光。
    【紅月教總部外圍·600米深井通道】
    林炎放下解析到一半的晶片，監控畫麵裏蕭無月提著教主頭顱的身影突然被雪花吞沒。
    "引爆。"他輕聲說。
    唐雨柔按下按鈕的瞬間，整個三十二層都感到輕微震動。
    監控屏幕亮起刺目紅光，機械蜂群傳回最後的畫麵是血月聖殿穹頂坍塌的瞬間，以及蕭無月衝出時被軍方偵查隊攔截的場景。
    【審判者蘇醒進度：5→8】
    係統提示無聲浮現，又無聲消失。林炎握緊晶片，上麵剛剛解析出的文字在視網膜上灼燒：
    "深海族基因樣本與血晶融合實驗第17次失敗，產物表現出對星靈族能量的異常渴求..."
    小芸的玩具熊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林炎轉頭看向突然亮起的主屏幕——雷戰的通訊請求正在瘋狂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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